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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无心而为

回到家里,小丫头仍沉浸在配送点大家的笑语里,匆匆放下东西,带着不散的笑意踏入城堡。第一件事就是闯进兴非一的卧室,看见床上没人,这才高兴地去藏书室找。

少年也不在藏书室。

歂瑞在城堡第一层跑出跑进几趟,发现无处不在的仆从们也一个都看不到,连个问的人都没有。她站在内庭仰望着这座纯白的城堡,里面起码有上百个房间,自己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一间间寻人的,而且,如果他们出去了,她不是白跑?

“小瑞?我主一说就准,你什么时候来的?”子雅的声音从高敞空旷的中庭内传出来。

“他是神仙,当然一说就准!不过你也不要装人类,好不好?”歂瑞一边跨入中庭一边不以为然地道,就见子雅站在看起来有如展开的羽翼般的楼梯“翅尖”交汇处,身旁没有兴非一,“他人呢?身体好些了吗?”

被戳穿的子雅笑了笑,心知不能为无限之主辩解,沿着一侧楼梯走下来:“我主已无大碍了,现在正在塔楼上。”

“我去看看他!”歂瑞迎上他,又停下,“有什么吃的喝的要我带上去吗?”

子雅很快召来一个仆从,那人送上一只盅,歂瑞接过再问:“还有什么没有?”

子雅笑:“没有了。”

歂瑞小心地端着它上楼去。

塔楼上,兴非一懒洋洋地倚着栏杆,心里想的都是那个一意孤行的无限之主,作为万源之源的他,到底为什么仍要呆在这个小小的地球之上呢?为了那个小丫头吗?……

正想着,他无意间一瞥,看到另一侧塔楼上有个纤巧的身影:那是端着东西的歂瑞。他颓然用手撑住额头,低语道:“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无心而为上,那两个人相当接近。”

“兴非一——”在塔顶茫然四顾的小丫头终于看到了他,那迎风飞舞的长长黑发不能不说是一个相当显眼的目标。

她当时太想当然了,随便找到一条上行的通路就直接上来了,到了塔项才发现没人。开始还以为兴非一已经下去了,不等环顾四周就想起这座城堡不止一座塔楼,此刻她看着要找的那人就在八十多米的距离之外时,真是懊恼不已,虽然直线距离并不远,可是下楼再上楼的距离足以令人生畏。

他的名字不是白喊的,在她尚在衡量距离的时候就给了她一条捷径——不用她劳动腿脚,他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的!”歂瑞将那只盅递给他,上下打量着,“一个月不见,气色确实好多了。”

兴非一打开盅盖,一股人参的土腥气扑鼻而来,他的眼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是什么?”小丫头掂起脚尖来看。

兴非一将盖子放在一旁,降低手的高度满足她的好奇心。

那盅例行的参枣汤已然换成了歂瑞看到的白白绿绿的银耳绿豆汤。

“一人一半。”兴非一随手拿出一只小碗,倒了一半递给她。

歂瑞看着那只凭空出现的小碗,小声咕哝着:“明明想什么就有什么,到哪里去也是极速的神仙,为什么经常使用最笨的办法——要人送吃送喝呢?尤其是还根本不需要吃喝。”

兴非一的视线投向遥远的地平线:“的确,这一切都没有意义,这整个世界都没有存在的价值。”

歂瑞不知何故,从那字里行间体味出的寂寞似乎在向她揭示出一个真正的兴非一,或者说他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真正想法。那是她不可以去碰触的危险想法,她这样认为,因此不再接话。

沉默了一阵子,兴非一举着那碗银耳绿豆汤,终于不耐烦:“怎么还不接过去?难道我少喝一半会死吗?”

歂瑞摸了摸鼻子,道:“原来神仙也会说死呀活的,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兴非一靠在栏杆上,深沉的眼眸如同穿越了时光之海,停驻在某一个未知的地方,淡淡如呓语般道:“如果我也会死,你会为我哭泣吗?”

“你不会死的,我保证!”歂瑞举手作宣誓状。

兴非一回过头来,诧异地问:“你拿什么保证?”

“当然是用我的身份啊!”小丫头指着自己的胸口,“听说人类灵魂不灭,那么如果你是个会死的人类,你死了也只是身体坏了,我就大方点,借给你用我的身体好了,不收租金。不过,你不可以赶原主人出去哦!”

见她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兴非一静静的专注地将视线投在她的脸上,说了一句完全不可理解的话:“他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奇迹。”

歂瑞的睫毛在脸颊上不断呼扇着,面前那双幽暗的眼眸没有再带着刻骨的森寒封印住她的灵魂,而是如同没有月光的夜空,虽然遥远却沉静温柔。她忍不住也喃喃说道:“子雅说的没错,你,跟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大概是忽然听到了“子雅”的名字,兴非一收回了视线,冰寒之气又侵染上他的眼眸,目光再度冷利起来:“他似乎跟你说了不少。”

“唉——!”歂瑞叹气的声音不低,还故意拖得长长的。

兴非一挑起眉梢。

本就为了引他询问的小丫头见了,立刻道:“我从来不知道,喜怒无常也是神仙的爱好。”

兴非一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见他表情越来越不善,小丫头很迅速地选择避其锋芒,一脸笑眯眯地说:“好,我错了。快点把汤喝了吧,总端着多麻烦呀!”

“你!”兴非一听到这明显敷衍加哄孩子的招式,郁气难平又无处发泄,只能将那半盅汤水一饮而尽,浇灭胸中火苗。

“我来你这里渡假一个月,你欢迎吗?”歂瑞啜着绿豆银耳汤,含糊其辞地问。

兴非一一声不吭,将空的汤盅放在栏杆边上,手指轻轻一弹,那只盅跌入空气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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