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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正面交锋

黎明的曙光终于照射在影梅山庄雪白的粉墙上。

经夜奔波的碧落依旧神采奕奕,毫无倦容。她身着一袭暖色长衫倚靠在锦榻上,风彝月染正将早餐摆到桌上。

风摇抬头看了看碧落的神情笑道:“公主看起来精神健旺,昨夜定是睡得很好了!”

碧落忽然笑道:“你明知我昨夜不在山庄里,还要套我的话!”

风摇笑道:“属下不敢!只是公主并没有主动说起,属下也不敢动问!”

碧落道:“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不过是到静琨园中走了一圈,顺便放了一把火,看了一场戏而已!”

“哦?公主看的戏定然是极好的戏喽?”风摇与月染二人齐声问道。

碧落嘻嘻笑道:“是啊!那戏子也是极好的戏子,竟自称什么‘四不公子’和‘金针银线’!”

风摇沉吟片刻道:“启禀公主。属下记得‘四不公子’乃是四个天生畸形的矮人,他们虽身材不高,但是各具异能,实力不容小觑!至于金针银线,乃是一对夫妻。金针夫人擅长牛毛般细小的金针暗器,往往伤人于无形,有的人甚至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是为谁所害;那银线先生的武功也不知道出自何门何派,手中兵器乃是一束丝线,坚韧无比,寻常的刀剑非但不能将之斩断,弄不好还会被那丝线绞断,端的是厉害无匹!只不过他们这些人虽然高明,但是在公主面前却根本不堪一击!”

碧落起身坐到餐桌前道:“你也不必太过抬举我的武功!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们若想成就一番事业,人才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条件。因此,对于这样非敌非友的人,我们还是应该着意结交,至少也莫要与他们结下梁子为好!你们明白吗?”

风摇与月染齐声答道:“是,公主!属下明白!”

碧落道:“叫花未和雪隐进来,你们四人一起陪我用饭吧!”

月染答应一声,派了一个手下将花未和雪隐叫了进来,四人与碧落一起用了早餐。

碧落道:“薛静琨此番连遭败绩,咱们需得提防他狗急跳墙,孤注一掷(未雪隐,你二人这几日要亲自带人值守巡逻,山庄内的防御装置要再度加强。真的到了危急时刻的时候,切记保存实力,莫叫弟兄们伤亡太多,按照咱们以前计划好的路线向北灵山方向撤退!”

花未和雪隐郑重拱手应是。

碧落又对月染道:“月染,你率领你的属下即刻起身赶往北灵山雪芒洞,与天煞长使汇合,做好接应准备!”

月染垂首应是。

风摇轻声道:“公主,难道咱们非撤退不可么?属下不信那姓薛的还有什么厉害的后招!再说他的武功根本就不是公主的敌手,咱们又为何惧怕于他?!”

碧落摇头道:“薛静琨我是不怕的!只是临来之时冥后曾经对我说过,那姓薛的师父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人物!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与年龄!以冥王的势力和阅历,也说不清楚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他年纪至少在六十开外,武功深不可测!即便是冥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此番姓薛的吃了大亏,难保不去找他师父出山对付咱们!一旦我战败,你们怎么办?所以,咱们必须做好撤退的准备!并且要保证不留痕迹,至少短期内不能叫他找到我们!”

花未道:“公主!咱们不怕死,属下就不信合咱们几人之力还打不过一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咱们就跟他拼了!”

碧落笑道:“你总是这样一副没有脑子的样子!为了一个薛静琨就拼掉了咱们的性命,那咱们此番出来闯荡还有什么意义?!说句实在话,薛静琨那厮只是我碧落一个人的仇家!当年他那样残忍地害了我外祖父一家,我不能容他继续在这世上为恶!所以才顺带来到这紫霄城中报仇!报仇之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给冥王和那个人瞧瞧!也免得叫人以为我不过是寄生在冥王羽翼之下的窝囊废!”

花未垂首不语,雪隐难得地开口道:“属下斗胆请问公主,既然大殿下已经那样绝情地与那个什么蛊神教的圣女定了亲事,公主为何还是如此放不下他?为了那样一个无情之人,却赌上了公主您本该幸福无忧的青春年华,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碧落笑道:“雪隐,这样的话也就只有你敢这么直白地问出来。我们五人自幼一起长大,我的性子如何你们是知道的,我怎么会甘心永远过着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当年我母亲九死一生自死人堆里逃出性命来,偶然为冥王所救成为冥后!但是整个幽冥圣殿的人却都知道我不是冥王亲生的孩子,我这个‘小公主’不过是冥王他看在我母亲面子上高贵的施舍罢了!所以,我母亲才会那样狠心地在我降生刚满百日的时候就将我丢进暗黑森林中进行生存训练。那时候我不过是一个刚刚学会翻身的婴儿,一天十二个时辰中我倒是有三四个时辰里要呼吸着那飘荡着瘴气毒雾的污浊空气,饿极了渴极了的时候就胡乱地将手边的东西塞进嘴里吸吮,即便是哭得声嘶力竭背过气去她也不叫那些在旁边监视我的人将我抱走……我小的时候非常非常地恨她的冷酷无情,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将哥哥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百般照拂与关爱,对我却是那般地冷酷无情!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她只是想让我变得强大,让我不必依赖任何人就可以独立于世!所以,我非常感谢她!我也明白她的一番苦心!本来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便想着离开幽冥圣殿出来闯荡,但是……我却始终舍不得离开哥哥,所以便又多呆了两年。直到一年前冥王要他跟他那个青梅竹马的阿木苏订婚,我才不得已离开了幽冥圣殿……现在想来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待我解决了那姓薛的,便派人回去禀报冥后,也算是了了她多年来悬在心头的这一桩仇恨!之后……我就可以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风摇等四人听了碧落这一番长长的表白,不禁俱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风摇轻声而坚决地道:“公主,无论今后你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请允许风摇跟随在你身边伺候,绝对不要叫风摇离开!因为,如果离开了公主,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

说完竟跪在了地上深深地叩下头去。

花未等三人也齐刷刷跪在地上,像风摇一样叩下头去。

碧落眼圈儿红了,轻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吧!咱们五人似这般形影不离地在一起最少也有十年的光景了,我怎么舍得叫你们离开呢?”

风摇等四人俱都心神激荡,齐声道:“多谢公主!属下愿一生追随公主左右,永不相弃!”

碧落缓缓起身,伸出手将四人一一扶起,深深地点了点头道:“好了!现如今咱们已经把话说开了,你们也各自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就下去准备吧!月染要格外小心谨慎,莫要叫敌人发觉你们的真正去向!每个人都多带一些金银,必要时可以乔装改扮!”

月染沉声应是,转身离去。花未和雪隐二人也跟在他身后离去。

风摇轻声道:“公主,你昨夜一夜未眠,还是歇息一阵吧!”

碧落点头不语,回到锦榻上缓缓躺下。风摇替她盖好了被子,转身走出卧房来到外间守候。

碧落这一睡竟是十分香甜,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中天,午时已至。因为月染等人已经离开影梅山庄,今日的午饭是由风摇指派的几个人准备的,因此碧落这一餐便吃得十分潦草。

风摇充满歉意地为她倒了一盅香茶道:“公主,今日的午餐味道差了许多,真是委屈你了!”

碧落笑道:“我也不是那挑剔饮食之人。想当年我们在暗黑森林里,饿极了的时候连蛇虫鼠蚁也是生吞过的,现在哪里又有那许多矫情呢!”

风摇点头微笑,二人略微聊了几句闲话,忽见两个白衣少年急匆匆地奔进来大声道:“启禀公主,山庄外来了一批人,领头的正是那个薛静琨!他们抬了一顶黑色的软轿,轿子里显然坐着人,属下们看不真切,不知道是什么人坐在里面!”

碧落面色一凛,站起身沉声道:“来了!风摇,更衣!”

风摇沉声应是,挥手叫那两个少年出去,自己走到碧落的衣柜前捧了一套纯黑色的紧身衣物出来递给碧落,正是那日在芮王府进行驯兽表演的时候穿过的那套衣衫。

碧落伸手接过,风摇退出房间。不一时碧落便穿戴完毕走出房门,等在门口的风摇及一众白衣少年紧跟在她身后朝着影梅山庄的正门走去。其中一个少年手中捧着一张镀金的铁弓,另一个少年手中捧了一只黄金的箭壶,箭壶中插满了黑黝黝的羽箭。

碧落等人来至正门。只见院门大开,花未和雪隐带着一众下属在门前的石台上列阵以待。众人见碧落到来,便齐刷刷地闪在一边,让出了一条道路。

碧落率领众人缓缓走上前去。路过花未与雪隐的时候忽然樱唇微启,轻声道:“你二人带着你们的属下立即退入山庄之内,见机不对便需果断关闭庄门,启动防御设施,之后立即带人自暗道撤退,明白吗?”

花未与雪隐二人也轻声回应了,指挥着手下人退入庄门之内。碧落则带着风摇等人走到台阶边缘站定,脆声道:“薛公子万安!难得公子今日有这等雅兴,竟然再一次带人光临寒舍,碧落深感荣幸之至!就请公子及众位进庄中上座吧!”说完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静琨此次再也不假装客气,恨声道:“你这个不知道自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三番四次地欺上门来!今日薛某来此就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顺带问一问你,因何无缘无故地来找薛某的麻烦?你可知此处乃是天子脚下、京城重地,岂容你一次又一次地撒野欺辱?_哼!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可就莫要怪我辣手无情了!”

碧落面不改色,大声道:“好一个‘讨回公道’!只是不知道薛大公子你面对着我这影梅山庄,可否容我为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们讨回一个公道?!这堂堂的天子脚下、京城重地,可否容许一个自你薛大公子剑下逃生的戚氏遗孤来为自己枉死的外公外婆和舅父兄姊们讨回一个公道?!”

薛静琨听碧落的口气,果然她便是戚光祖的后人,心下不禁暗自后悔当年行事不谨慎,竟叫戚家的人逃出了命去,以至于产生了今日的这些恶果。

然而现在又岂有时间容他暗自悔恨?!于是薛静琨也大声道:“我道是谁!原来你竟真的是那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戚老儿的后人_哼!不错,十六年前那件案子确是我亲手做下的!谁叫他挡了我的财路,竟还妄图去当今皇帝面前告御状?!我便是杀了他全家又如何?!”

碧落仰天大笑,怒声道:“你既是承认杀了戚家满门,那么今日便是你为戚家人偿命的时候了!姓薛的你给我记住,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周年!你拿命来吧!”

碧落说完双手缓缓向两侧伸出,两个白衣少年立即将金.弓和羽箭递上。只见那身材纤瘦的少女一手执弓,一手搭箭,也不见她如何瞄准,“嗖”地一声,一只羽箭带着隐隐的破空之声迅速冲着薛静琨飞去。

薛静琨面上露出冷傲的神色,居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稳如泰山般岿然不动。直到羽箭堪堪射到了自己面门前面不足两尺远处,才忽然伸手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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