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好大一颗雷

大约是她说的话起了作用,不多一会儿便有一个婆子屁滚尿流的不住的弓着腰请罪道:“大小姐饶命,是奴婢一时不慎跌落了松明这才引得火起,奴婢实在是无心,今日这事儿原本便是大胆,奴婢们巴不得事情小一些,又怎么会蓄意去放这把火呢?”

宴轻歌瞧着,这是个平日打杂的婆子,见的不多,也不是什么受重用的人。

便道:“你瞧瞧你,早些承认不就是了,倒累的大家同你一起受这一番惊吓,姨娘,你说是不是?”

雅夫人正低着头,忽然间她话锋一转,便也抬起头来,道:“你单杀人命有殴打长辈,等你父亲回来,你看他怎么收拾你!”

宴轻歌听了这话,面上是一副无辜的神情:“姨娘这话可大差了,什么擅伤人命,那可是死罪,我几时杀了人?再说了我又殴打了哪位长辈呀?

且不说姨娘不过就是这府上半个主子,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称一声小姐,这么多年姨娘和妹妹从来不讲礼节,我也不与你们二人计较,如今却平白给我扣了一顶殴打长辈的帽子,实在不知我是从哪里凭空飞来了这么一个长辈啊?还望姨娘给我指点一二?”

调笑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在问罪,可在场的人分明都听不出她那并不激烈的语调里暗藏着怎样的杀机。

“你是什么主子,不过是老贱人生的小贱人罢了,还敢在我和我娘面前摆主子的谱,你是个什么东西,当年不知廉耻的贱妇罢了!”宴潇潇见她这等说,似乎忘记了当初是个教训,一张嘴便点了最不该说的话。

刘尚仪瞧了一眼自己的侍从女官,只见方才掌了雅夫人嘴的那名女官很快来到宴潇潇身边,扬起手掌便狠狠的赏了几个大耳刮子。

宴潇潇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从来都只有她掌掴别人,却没有别人接二连三在她脸上动手的,便冲着那女官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的身上上手段,等过了今日,你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二小姐怕是错了打算,我是宫里出来的有位阶的女官,跟着尚仪大人多年,便是长公主和各位娘娘王也是识得的,您想收拾我也得瞧瞧自己有没有那手段!”

她顿了顿,瞧了瞧宴潇潇表面上没有任何变化的脸,接着说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我今日的行为不过是略作惩戒,也算是事出有因,毕竟是您自己言语不慎辱及先王妃和未来的摄政王妃,那就休要怪我动手不留情面。

我今日也跟您客气,这几个耳光下去不会损了您的颜面,至少能叫您出去见人。

您这话若是传到宫里叫宫里的娘娘们知道了,只怕就不只是这么几个耳光了。

这几个耳光子就当是今日教了您规矩,免得日后出了门子,嫁去夫家,连话都不会说,到时可别怪叫规矩的,没有好好教您!”

刘尚仪身边也是有几个能人的,尤其是这身旁服侍的侍女官,那可真真是个虎狼之人,虽说出身没有刘尚仪那般显赫,可也是宫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了。

什么手段没见过什么手段没使过,用来对付宴潇潇这种色厉内荏的,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话说的都漂亮,也的确,像她们这样宫里出来的女官,那个个都是千金难求的,有的是大富大贵之家,把她们聘了去教未出门的女孩子们规矩。

被这样的人教导过的,便是出了门子,这规矩也越发周全些,在婆家自然也被礼重三分,将来说起来便是在宫里哪个女官教导过的,便又是一桩门路关系了。

这话说的那对母女天生受了好大委屈,可又偏生什么理儿都挑不出来,人家是宫里来的女官,这门路关系自然比他们广的多。

若是换了寻常人家,能被宫里来的女官教训,这也是女子的福分!

这女官赏了她几个耳光,便也不再多做什么,依然走回台阶上,在刘尚仪身旁侍立着。

这一上一下尊卑分明,底下的人看来却又是那无法逾越的鸿沟。

如此这般,便愈加映衬着他们方才的行径犹如漂亮小丑一般可憎。

宴轻歌看了宴潇潇一眼,这一顿耳刮子赏了下去,这宴潇潇能安分守己才怪,这对母女今日是极不服气的,总要拼个你死我活才是,可她却没有那么长时间,陪这对母女玩儿这种钓鱼遛鸟的游戏。

“今日之事,第一批闯进来的婆子,全部都拖下去杖打二十,第二批闯进来的,跪过去替他们数着板子,若是数不够,或是虚报瞒报,那他们少打了这几下板子也由你们替她们受了!

至于姨娘和二妹今日能做出此等事来,必然是昏了头了,倒不如在这夜里好好的吹吹风,清醒清醒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哦,对了,去替姨娘和二妹妹熬些姜汤来,别在这风里头吹病了,到头来又是我的不是!”

宴轻歌颇为善解人意的吩咐着,说着便走进了内室,将门一闭,全然不听外头传来的声响。

刘尚仪接过身边人递过来的手炉,然后将手炉交给了宴轻歌,豆蔻在一旁道:“大小姐还是仁慈了,就那些婆子今日之事,别说杖打二十,就是再多些也是该的!”

宴轻歌笑了笑:“少是少了些,这些婆子除了少数做粗活的,有些管家婆子素来都是娇养的,其实奴才婆子可是过得却比外头效人家的老封君主子们过得还尊贵,二十已然够要她们半条命的,在说,这第二批闯进来的,可是一板子都没打。”

刘尚仪接过话头,接着说道:“恐怕这才是大小姐用意所在吧!”

明明都是一样惹事的,第一批冲进去的打了二十,第二批不过是脚程略慢了两步,便免了这一顿罚,一棍子都没打,还得要跪在那儿替她们数着,因说了少多少便打多少,这第二批自然是不敢造假。

到头来这第一批的打个半死,第二批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这要是等那些挨了板子的回过神来,这府上还能有太平日子过吗?

宴轻歌这招借刀杀人窝里斗还真是厉害的很,在表面上坐实了自己宽容大度的名声,私底下却是实实在在领着一座王府,埋了一颗巨大的定时。

既赚了好名声,又实际上给他们埋了这么大一颗雷!

想起来便让人畅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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