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可怖密谋
多事的建隆元年终于过去了。
山字堂的人在院子里，看见段梓守点燃烟花，红色、金色的花火在空中绽放。
东京城里，到处也在噼里啪啦地响着爆竹。
过去的一年里，中原经历了改朝换代，赵匡胤当了皇帝，徐咏之做了将军，有了一支很能打的队伍，山字堂失去了一些人，但收获了更多的朋友。
“谢谢各位，”徐咏之端起酒杯，“就是大家在一起，我们才能坚持走下去，过去的一年里，我们离下太平，又近了一步。”
大相国寺的钟声敲响了，这是新年的标志。
“太好了，新春了。”
徐咏之拿着酒杯，一一向各位敬酒，从渝州过来一起吃年夜饭的舅舅舅妈、张欢道爷、李嗣归徐太实，一直到费阳谷、大头，最后走到了怜怜面前。
“怜怜姑娘，”徐咏之看看她。
“姑爷……”怜怜赶紧站起来。
“谢谢你照顾美美，她从辛苦，也没有一个体己人，你在她身边，其实为我分担了很多呀。”徐咏之把酒一饮而尽。
“姑爷，看您的，这都是我该做的本分。”
美美在一旁拉着蔻蔻、贵喝酒，三个姑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些什么。
“相公，今不当你媳妇啊，我们三个才是好姐妹！”段美美喝零酒，嘻嘻哈哈地跟徐咏之开玩笑。
“行，没问题！”徐咏之也笑着应对道。
田大榜跟徐咏之哈哈大笑着谈笑风生，段梓守像风卷残云，正在啃一整条羊腿。
“这一家子其实都是好人，”怜怜看看这群人，“真是可惜，他们碍了我的事。”
正想着，一只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哎，怜怜，你看看那个伙子怎么样？”
贵指指费大头。
“水军指挥使，以前是山字堂跟着相公的伙计，武功人品都不错。”
费大头和段梓守正在一起吃肉，哈哈大笑。
怜怜只觉得他粗鲁，但是贵在旁边，没有话。
“我跟相公也提过这事儿，你明年就十七了，应该给你订一门亲，费升（大头的真名）这伙子过了年才二十岁，前程无限，是个挺好的结婚对象。”贵。
“谢谢贵姑娘，但我……只想跟着我家姑娘……”怜怜低下了头。
“你不要有别的念头，我和表姑娘都不赞同你留在美美身边，但是大家的看法不同，表姑娘害怕你耍阴谋诡计，但是我不怕，耍阴谋诡计的人，我能看出来，我还能杀了她。”贵贴着怜怜的耳朵。
“怜怜不敢。”怜怜一副受惊鹿的样子。
“我的是耍阴谋的人。”贵恢复了笑脸。
“姑娘吓死我了。”怜怜。
“但我知道你喜欢相公，我跟了他这么多年，哪个女人钟情于他，哪个女人对他无感，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喜欢他，对不对？”贵问。
这事儿倒是没必要否认。
你大大方方，我喜欢徐相公，贵会觉得你很有眼力，如果你大力否认，贵还会勃然大怒：“岂有此理，我家相公哪点不好了。”
怜怜点零头：“相公人这么好，待人又温柔，哪个女子不喜欢呢？”
“算你有眼光，”贵也是喝了酒，两眼放光，“我当初第一眼看见他……”
还没等贵讲起陈年往事，就听见邻座儿咕咚一声，段美美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徐咏之赶紧过去把她搀起来。
“怎么了？”
要知道段美美卖酒出身，要斗起酒来，这本书里除了赵匡胤和段梓守，可能就是她了，但是今也是一团心事，人就是年会上容易喝多，这点上班的人都好理解。
“没事，没事，喝得有点急了，”段美美满脸绯红，“贵你陪一下各位长辈，我……得回屋躺一会儿，对不起啊，舅妈，太失礼了。”
霍湘点点头，她特别能理解，这孩子去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很多都要慢慢疗愈的。
“怜怜，把你家姑娘搀回去，照顾她。”贵吩咐道。
怜怜搀扶着美美回到了屋子里。
段美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怜怜用热手巾给段美美擦了擦脸，段美美却一把把她抱住了。
“你不要去找李连翘了。”
怜怜的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她要害你的，她会杀了你，我才是真的对你好。”
一刹那怜怜就想着跪下招供一切了。
段美美闭着眼睛。
“我会好好对你的，我和贵一起陪着你，你还不满意吗？公子，你……不要去找她……”
这是梦见徐咏之去着色园那的情景了。
怜怜松了一口气。
原来长公主李连翘和徐相公还有一段过往啊，这可能就是李连翘想要害段美美的原因吧。
怜怜轻轻拉开段美美的手臂，给她脱下外衣，盖好被子。
环视美美的房间，一个箱子里放着她准备带进宫的调味料。
要动手就是现在！
怜怜听听楼下，灯火通明，人人都在话、欢饮，还有音乐的声音。
怜怜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了那个李连翘给她的纸包……
半夜，下雪了。
这洁白的雪，应该能掩饰许许多多的罪恶了吧。
任百般污浊，大雪一盖，大家也会一句“真是一个好年”。
雪下了初一整整一，初二上午，雪停了，也晴了。
美美骑着马进宫，继续去陪伴太后。
怜怜让马厩备了一匹马，绕了两圈，才转向秦楚馆来。
赵光义正在亲王套房里等她，坐立不安。
看见怜怜进屋，一步迈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样？”
怜怜点零头。
“太好了！”赵光义搂住怜怜，亲了个嘴儿。
“王爷，奴婢还是想要斗胆问一句，王爷对奴婢，可是真心怜爱么？”怜怜问。
“还用问！”赵二一把把怜怜抱了起来，进了里间屋。
段美美走到太后宫门外的时候，被一个内官拦下了。
“徐夫人，下官斗胆，还是要请您把携带的物品给下官查一下。”
这个内官叫做温体仁，官居恩养使，套用今的话，就是负责安排退休老干部生活的，这个宦官，跟赵光义的关系不错，赵光义对他事先有了吩咐。
“开封府的线报是，有刺客预备对官家和太后不利，你身为太后的保护者，要注意起来，任何人出入太后那里，都要严查，有些是那种入口的东西，奇怪味道的——总之倘若有不认识的东西，就叫太医院来人验看。”
温体仁让段美美打开调料盒，挨个查验。
确实，有这么一瓶粉末，看上去完全不认识。
“下官要请太医来验看一下。”
段美美不禁觉得好笑。
这是爪哇豆蔻粉，南洋来的，用来调肉味儿。
“太医院离这里，走路怕有半个时辰，别耽误了太后吃中午饭。”
段美美拿起豆蔻粉，倒了一把在手心里，往嘴里一拍。
“这下行了吧？”
今地铁安检也是，你带一瓶水，可以用高科技设备测一下，也可以你直接拿过来喝一口。
温体仁还要点什么，这个时候正好张德均奉了官家的旨意，来给太后送蜀地进贡的柑橘。
“温公公，怎么还要查徐夫人呢？”
“张公公，日常检查，所有要入口的东西，怎么能不查呢？”
“也要分个轻重缓急吧，徐夫人是太后的近人，那调料看着还挺贵，都让她吃了，太后吃什么呢？”
“张公公教的是，下官这就让徐夫人进去。”
段美美向张德均点头致谢，赶紧进宫去忙活了。
温体仁看着段美美和张德均的背影，心中在琢磨，听晋王的意思，有问题的应该就是徐夫人，为什么没有查出来？
秦楚馆里，怜怜满面绯红，激烈地在赵光义的怀里颤抖着。
赵二心满意足地松弛了下来。
“王爷，如果奴婢做了错事，王爷会原谅奴婢吗？”
这个时候，很多不走脑子的男人都会“嗯”一声。
但赵二不会。
赵光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你做什么了？”他狠狠地盯着怜怜。
“奴婢，下不去手，那个牵机药，奴婢不敢放进调料盒里，那是带进宫的东西，万一出事，就是大事儿，奴婢只想好好伺候王爷……”怜怜越越怕，她觉得赵二的脸色越来越恐怖。
“你这个表子！”赵光义起身穿衣服。
“王爷！”怜怜拉住赵二的衣服苦苦哀求。
赵光义挣脱了怜怜的手，看着她的脸楚楚可怜，忍不住就在她的脸蛋上打了一个清脆的巴掌。
这是一个让人清醒的耳光。
工具人就是工具人，客气话永远是客气话。
有野心的大男人，哪有那么那么多给女子的爱呢。
赵二来到外间，拿起那个铜磬猛敲了一下，这是跟李连翘联系用的信号磬。
不过李连翘并没有从传送门当中出现，而是在门外轻轻扣门。
赵二打开门，李连翘走了进来。
“你……早已经来了么？”赵光义问。
“今这么大的事，我能呆在金陵吗？”李连翘。
李连翘看看里屋，怜怜目光失神，在床上衣衫不整。
“哎呀，你是有多喜欢这个蜀地妹子啊。”李连翘微笑着嘲讽道。
“先别开玩笑，这贱人没有把药放进去！”赵光义焦躁地。
“王爷你也是，这种女人，你给她钱也就是了，你呢？你也太实诚了，恨不得都给人真爱了，这样的女子猛然受这种宠溺，哪有不痴心妄想的。”李连翘笑嘻嘻地。
“你９不是你这个人可以信！”赵光义气急败坏地。
李连翘慢慢踱进来，用手端着怜怜的下巴。
“我这个人可以用，不是可以信，”李连翘看看赵二，“我的二哥哥，这个区别，您这么大的学问，听得出来。”
“对奴才不能这么宠，要让她怕你，她觉得自己被宠，就会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些决定，觉得自己做什么也会被原谅，结果呢，就是酿下大错，坏了主子的事情倒也罢了，自己的命呀，也就丢了……”李连翘看着怜怜。
怜怜的眼中出现了深深的恐惧，她的每个想法，都被李连翘中了。
她真的希望王爷能够放过段美美，因为段美美对自己不错。
“长公主啊！别傻话了，她坏了咱们的大事，现在怎么办？我安排了内官去查段美美的行李，这下徐矜应该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了！”赵光义对李连翘。
“嗯？”李连翘一脸魅惑。
“我的好阿翘、连翘儿、阿翘娇妹子、我的女神……想想办法啊。”赵光义。
“这还差不多，”李连翘媚眼如丝，又转向怜怜，“看见没有，这是沉迷，这是宠溺，和床没有关系，啊，不过教你也没用，你也没有机会了。”
怜怜又羞又愤，从荷包里掏出那个装着牵机毒药的纸包，一股脑倒进了嘴里。
“喂！”赵二吓了一跳。
“吃完啦？吃完了就下地上去，别死在床上不好收拾。”李连翘冷冷地看着怜怜。
“你这个魔鬼！”怜怜发现自己还能话，愤怒地嚷了出来。
“我是魔鬼？不，丫头，你才是魔鬼，今死的所有人，都是你杀的！”
李连翘的眼里凶光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