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二圣山下
阳光从竖井照进来的时候，贵醒了。
看看徐咏之已经正在烧柴生火，而田蔻蔻正在铁釜上忙活着做早饭。
“这人今倒是很积极。”贵想。
段美美要是在就好了，一定会拦着她的。
老姑奶奶、贵和徐咏之，谁都没吃过田蔻蔻做的饭。
“贵醒啦？快来帮我盛汤！”田蔻蔻招呼着她。
“真没想到还有这样子孙满堂的一，”老姑奶奶笑着看着田蔻蔻忙活。
一大釜子汤，热气腾腾地放在青石桌子上，一下子这个石屋就有了家的气味。
“老姑奶奶，等这次任务完成，我来陪您一个月吧，我都给您做饭吃！”田蔻蔻。
“哈哈哈，没想到老身我还有这样的福气。”老太太笑呵呵地看着贵盛汤端给自己。
“那我就不让你们啦，哎呦，我还真的饿了。”
老太太拿起瓷勺，在碗里舀起一勺，浓浓厚厚的，不像是中式的汤，到有点今西餐馆奶油蘑菇或者罗宋汤的感觉。
现在放下，还来得及。
老太太开始喝的时候，后悔也已经晚了。
老姑奶奶尝了尝，就放下了。
“年纪大了，吃不动，”老太太看看贵，“你这么瘦，多吃一点。”
“……”贵硬着头皮拼命往下咽着这盆汤。
徐咏之在煎熬中吃下了自己的那一份有盐、醋、酱、面粉、卷心菜和萝卜煮出来的汤。
“好歹是热量，吃了身上暖和。”徐咏之对自己。
“老姑爷爷要不要来尝尝？”田蔻蔻兴高采烈地把围裙解下来，私下寻觅着大蜘蛛。
“不不不，让他自己出去吃虫子吧。”老太太。
田蔻蔻把勺子装满汤，塞入口郑
一种奇怪的味道在嘴里炸裂了。
“我的妈呀……”
她差点自己就吐出来了。
田蔻蔻看看愁眉苦脸的贵，赶紧把她的汤收走了。
扭头看看已经吃得只剩碗底的徐咏之。
“这么难吃的东西你都吃完了，表哥你也太馋了！”田蔻蔻大声。
“……”
“难吃就要大声出来，你告诉我难吃，我就知道这样做是不行的，你都吃下去，是讨好我吗？”田蔻蔻。
“相公只是礼貌吧。”贵。
“你这样我怎么提高呀！”田蔻蔻把碗拿去洗了。
“好像大家都希望你能够暴力一点，直率一点。”老太太看看徐咏之。
“老姑奶奶，我心里其实很复杂。”徐咏之。
“你看。”老太太。
“我心里恨余三江，我认为巫师公会非常堕落，但我又担心我会像隋炀帝那样，成为整个巫师世界的敌人，我不想灭亡巫师世界。”徐咏之。
“这个度，我已经把握不来了。”徐咏之用求助的眼光看着老太太。
“巫师世界没有国王或者皇帝，这件事你知道吧。”老太太。
“那他们怎么统治？”贵问道。
“日常事务，公会和四大家族代表协商解决；重大事情，是要过巫师大会的，那是一个三百个家族的成年人一起参加的大会，在那里，即使你什么话，会长也不能对你们加以伤害，发言者被山鬼娘娘的古老法律保护着。”老太太。
“可是我没有参加的权利。”徐咏之一脸尴尬。
“明年她就有了。”老太太指指正在咣咣咣洗碗的田蔻蔻。
“这太危险了，”徐咏之，“让她自己去面对巫师公会的敌人吗？”
“那么多人，反而会没事的。”老太太。
“不行不行，她也不会答应的。”徐咏之。
“她都陪你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不愿意？”老太太。
“这是两回事，如果她出了事，我没法原谅我自己。”徐咏之。
“你把表妹当外人了。”老太太。
“表妹，事实上就是外人。”徐咏之。
“你要成事，就别这么客气，”老太太，“你这样会寒了大家的心。”
“什么寒心？”田蔻蔻把盘碗洗干净，正好听了一个尾巴。
“没事，听老姑奶奶参加巫师大会的事儿。”贵。
“明年你就有参加巫师大会的权利了，如果你表哥入侵桃花源，余家就必须要召开巫师大会了，那时候你可以声讨余家的倒行逆施，建议巫师们推翻公会，你愿意吗？”老太太。
“当然了，”田蔻蔻，“这事儿想想就很酷。”
老太太看了看徐咏之。
“你不能把她当孩子，她也不是孩子，她的力量比你们都强大，她能够成为你的棋局上的一个最重要的字儿。”
“我不能把她自己放到敌营去。”徐咏之皱着眉头。
“那不是敌营啊，”蔻蔻，“表哥，桃花源不是敌营，巫师公会总堂才是敌营，桃花源是我们的家，我从在那里长到十岁，我不害怕那里，再我也不是一个人，如果我们决定利用巫师大会，那我爸爸、我妈妈、陈幻也都可以和我在一起的。”
“这件事可以再议，”老太太见徐咏之还不能做出决定，赶紧催促他们出发，“我先让白公子送你们从竖井上去，这边上去就是桃花源，下山也没有陡坡，你就能看见总堂所在地二圣山了，此后的路，步步都是危机，我也不会去帮你，当然，如果你遇到危险，还可以从我这里逃走。”
“你可以观察桃花源的地形，但是我要跟你一句，如果没有巫师内部的支持，桃花源几乎是不可能陷落的——路就这一条，就是我这里，没法走军队，你可以用水军进攻水道，但一定会被打得很惨，但是如果你能够弹劾余三江，或者以余家嫡子的身份来索取公会会长的位子，那就会容易得多。”
“多谢老姑奶奶指点，曾孙记下了。”徐咏之给老太太行了个大礼。
“快走吧。”老太太催着他们出发。
他们跟着白公子，到了竖井下面，白公子爬这井壁如履平地，上去之后，垂下一根蛛丝，三人攀援着蛛丝，一一来到井口，徐咏之致谢了蜘蛛，白公子自己去了。
巫师最神秘的基地桃花源，展现在了眼前。
“不像我记忆当中的桃花源了。”田蔻蔻抱怨着。
“入冬了，没有桃花也是正常的。”贵。
“不是没有桃花，而是整个桃花源，都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局面，像被调过了配色。”田蔻蔻。
太阳很大，蔻蔻所的，一定不是阴造成的。
田蔻蔻看了看二圣山。
叫二圣山，就是因为这座山被认为曾经是黄帝和山鬼娘娘的约会之处，后来这山就变成了两座并列的山峰，其中略高的那一座黄帝峰，是祭坛；略矮的那一座娘娘峰，是巫师公会的总堂。
“山上有一股邪气，看来有邪恶的力量入侵了二圣山。”田蔻蔻。
“怎么办，相公，我们在这里没有熟人，应该做什么呢？”贵问。
“我们把爬山用的东西在这里埋好，穿着仆从的衣服下去，穿过田野和地头，到娘娘峰的山脚下看看。”徐咏之。
徐咏之做过功课。
桃花源是一块极大的土地，那里面可不是三百户人家和一个村子。而是几十万饶一大堆村镇的联盟。
巫师们人数最少，他们精研巫术，不事稼穑，只对神祗和巫术负责。
执事阶层次之，他们往往是许多代以前就加入了巫师世界的素人，在这里负责这块土地上的日常事务管理，处理各种纠纷、管理公共开支。
第三个阶层是仆从，他们往往加入这个世界不到五代，以耕作、养殖和手工业为主，人数最多；
第四个阶层处于最底层，就是奴工，奴工们来源复杂，有的是有罪的人，有的是战俘，还有的被藩镇贩卖给巫师世界，他们从事着一些不太体面的工作，比如修筑排水管、清运污水和秽物、屠宰、制皮……他们要接受执事甚至仆从的管理和指挥。
扮做仆从阶层，是最安全无害的一种方式了。
徐咏之看看三个人换好了衣服，就一路寻路下山，这个时候，他才真实感受到了田蔻蔻的“邪恶力量”。
所有仆从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确切点，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