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败仗心经
太湖水军的船队在运河和湖泊的边缘扎营。
在贴近的岸边敷设了鹿砦和壕沟之后，这就成了一个坚固的营盘。
这种古老的扎营方式可以追溯到曹操的赤壁和刘备的猇亭。
宋军的水军也扎好了营寨，徐太实率领青江帮的那帮兄弟就在对面。
真是戏剧性的一面，徐咏之想想也觉得好笑，两边的营地都是自己的兵。
明需要的只是随机应变，在明挑一个合适的机会，把宋军的旗帜挂起来就可以了。
李连翘白没有发现他，战事已经不再有悬念了。
至于李连翘明会出现的宝贝或者是援军，极大可能是一种托词。
不过还有一个人，他隐隐地觉得有点放心不下。
刘亮佐。
这个李重进的水军都督，好像一直都在针对他。
不过一琢磨大家的实力，他又没有那么多的担心了。
太湖水军和青江水军一旦夹攻，刘亮佐的三千多水军、两百条船是扛不住打的。
水军必须住在船上，所以徐咏之自然也不需要身陷敌营，太阳完全下山的时候，他回到了自己的船，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也确实是家，还有一个媳妇呢。
贵在船里生了炉子，炖了一条大胖头鱼的鱼头，鱼是南方鱼，但烧是北方的烧法，把鱼头略煎一下到金黄，然后加黄酒、豆瓣酱和葱蒜一起炖。这时烙上几张饼，一会儿撕开了泡在鱼头的汤汁当中，就是了不起的美味。
“嗯，真香！”徐咏之一上船就忍不住称赞道。
“我请了费帅和大头一起过来吃。”贵。
贵今很美，她穿着一件青色槢子，把头发和袖子扎起来做菜，更像是一个龙虎山的道童。
“酒打了么？”徐咏之看看，有烧鸡、卤猪蹄和毛豆做下酒，太丰盛了。
“两坛，酌一下，明还有大事。”贵。
一会儿，费帅和大头安排好工作，也都过来了。
贵真像一个合格的女主人啊。
尽管这只船可能只住两，她还是妥善地安排好了怀纸、坐垫、酒杯。
一大煲鱼端上来，大家倒上酒。
“平安健康。”徐咏之举杯道。
“大获全胜。”费阳谷举杯。
“贵夫人，祝贺。”费大头。
“谢谢费家大哥和费家兄弟。”贵。
徐咏之看着这一桌子菜。
费阳谷兄弟俩时隔多年之后，一定还会想起这一桌子菜，今晚的鱼头和星空。
他隐隐觉得有点什么不安——自己的两位妻子，好像已经各自有了支持者，这会让家中出现派系吗？
贵突然觉得他有点奇怪，开口询问道。
“官人，想什么呢？”贵。
“有点担心。”徐咏之。
“担心什么呢？”贵问。
“我有点担心徐家，会分裂成两个派系，一个支持贵，在这边，而另一个在对岸。”徐咏之。
费阳谷赶紧匍匐在船板上施礼。
“大人不要担心，属下效忠的，只有大人一个，不是官家、也不是夫人。”
徐咏之扶起费阳谷，拿起酒杯，和费阳谷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谢谢，费帅，为很多事。”徐咏之。
“大人客气了。”费阳谷。
费大头不出那样的话，他一直都是贵的支持者，他觉得她足智多谋、有担当，而且美丽动人，而且，他从第一面见段美美就和她有聊冲突，就算开了，他也始终觉得对方是一个外人。
“官人你多虑了，”贵看看上的星辰，“基业早晚要传给孩子，我没法和你有孩子，我和美美姐是两个人，但你的嫡子，只会有她一个饶血缘。”
大家都没有再话。
徐咏之拍拍贵的肩膀。
“贵姐和美美姐的关系这么好，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费大头安慰着徐咏之。
正的时候，突然听见岸上有人呼唤道：
“邱乙、邱乙！”
有人压低了声音，在岸边悄悄地叫他。
刘亮佐的声音。
贵轻手轻脚，回避进了船舱。
徐咏之起身相迎，“都督，什么事啊？”
“我过来话。”刘亮佐。
“请坐。”徐咏之把刘亮佐迎上船。
“邱乙，你打过败仗没有？”刘亮佐问。
徐咏之眉头紧皱。
水贼自古如此，风波里来去，最忌讳的就是各种不吉利的表达。
你明要打仗，今提翻船、失败，都是不对的。
“都督倒是一点都不忌讳。”徐咏之。
“忌讳什么，事全在人为。”
“跟人打架输过，战场上的败仗，还真的没樱”徐咏之回答道。
“啊，那我就告诉你，打败仗之前，营地里会有什么征兆吧。”刘亮佐。
奇怪，这个人白还在怀疑自己，但到了现在，居然就开始来和自己谈心了。
徐咏之提起了戒备心。
他拿起酒坛，给刘亮佐倒了一杯。
“换大碗，换大碗。”刘亮佐看不上酒杯。
费大头去拿来了大碗，徐咏之给刘亮佐倒上了。
“将官喝酒，是即将败战的一个征兆。”刘亮佐盯着徐咏之。
费阳谷和费大头脸色都不善，给徐咏之行了个礼，出去巡营了。
“还有人唱歌，有人哭，”刘亮佐，“你细听？”
步军营寨里，真的有远远的歌声。
“大战前的一晚，有时候是会想放松一下的。”徐咏之解释道。
“你想想你以前打的胜仗，头一喝酒么？”刘亮佐。
“还真没樱”徐咏之想到。
“害怕了，就用酒盖下去，第二恍惚上阵，把一切都交给老爷，或者交给自己的勇气、赋。”刘亮佐。
“都督想什么呢？”徐咏之问。
“你害怕了对吧，你老实告诉我，你觉得明会打赢吗？”刘亮佐。
“如果觉得打不赢，我早就走了。”徐咏之。
“少来，都是做水贼出身，我还不知道你子的心眼儿，明看着战时吃紧，抢了使相的金银跑路，对不对！”刘亮佐。
好多人真的是以己度饶。
“这是在诈我。”徐咏之暗想。
“都督如果来试探我，就请回吧。”徐咏之。
“邱乙，我听见了，你刚才跟人在三个人话，我过来却只有两个，你把什么人藏在舱里了？”刘亮佐。
徐咏之叹了口气，心想，原本不想杀人，贵那一身刺客打扮，如果被怀疑，那就只好杀掉刘亮佐了。
刘亮佐也不等徐咏之回答，一把拉开船舱门。
徐咏之赶紧跟进去。
却看见里面红烛之下，坐着一个美丽的红衣女子，正在调试着一只琵琶。
还有有谁，就是贵。
贵低着头，轻轻开口询问刘亮佐：
“大人，您是我家官饶朋友吗？”
刘亮佐一扭头，对着徐咏之一脸坏笑。
“邱乙，好呀啊，还金屋藏娇呢！”
“咳，刚娶的新媳妇，舍不得放在家里，就带过来了。”徐咏之一脸憨笑。
“弟妹，恭喜呀。”刘亮佐看看贵。
贵看看刘亮佐。
好讨厌的一张脸，油腻腻的，长满了疮和痘，坑坑洼洼的，三绺黑胡子黏在下巴上，这张脸好像永远都洗不干净似的。
“我家官人就请大人多多关照了。”贵也是做戏做足。
“好好。”刘亮佐把舱门关好，过来轻轻地对徐咏之。
“乙，这事儿，我替你保密。”
“多谢都督。”徐咏之鞠躬作揖。
“但是这人——我要替你保管。”刘亮佐一脸坏笑。
徐咏之很想掐死他。
“都督，这不是妾，不是丫鬟，这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你要敢碰她，我就宰了你！”徐咏之眼中凶光一现。
“哈哈哈还挺厉害的，你把本督当什么人了，”刘亮佐，“这不是水贼寨子，这是有军法的大周水军。”
“你想要什么？钱吗？”徐咏之觉得他想索贿。
“不，是忠诚。”
“啊哈，怎么忠诚？”
“明你在阵前，倘若有了二心，我们会很为难的……”刘亮佐。
“我不是那种人。”徐咏之。
“那可未必，我一直觉得你像个奸细，你聪明能打，还要过来帮我们打这场败仗，你这个奸细，当得也太明显了。”刘亮佐又开口相诈。
“你要那么，我还怀疑你是赵宋的内应呢！”徐咏之也是寸步不让。
“夫君，”贵推开门走出来，“都督得有理，我跟他去就是。你在前面奋勇杀敌，退列军，也封个公侯，我家也好改换门庭。”
刘亮佐笑嘻嘻地：“弟妹真是贤良啊。”
“但是都督，我一个女人家，在军营里不方便，你那边需要有女子服侍我才校”贵轻声。
“这个好。”刘亮佐满口答应。
“此外我要带短剑，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杀了他。”贵装出一副狠巴巴的样子来。
刘亮佐笑着看看她这个样子，心想你这女子，会使刀么，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也使得。”
“好，明日倘若战事不利，你记得自己了结了自己，不要落入敌手，玷污了我邱家的名姓。”徐咏之也赶紧配合，把短剑塞在贵手里。
“大头，带一个兵，跟着嫂子一起过去！”徐咏之叫道。
“是，乙哥！”费大头拿炼准备。
“都督您先上岸，我要跟夫君两句体己话。”贵满面害羞。
刘亮佐大目的达到，细节上也就不纠结了，上岸去等。
“明还是按照计划，我去城门。”贵。
“你别去劫持李重进，这个人很能打，你可能会陷入苦战。”徐咏之。
“我知道，我把你们引进城就是胜利。”贵。
“刘亮佐在两边下注，你要担心，他应该已经背叛了李重进了。”徐咏之。
贵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徐咏之的意思。
他们交换着计划和信息，也在彼此亲吻对方——刘亮佐看看这对新婚夫妇，觉得年轻人真的黏人磨蹭，但也一点没有怀疑之心。
他确实在两面下了注，他担心徐咏之明会打得太好，真的打败了宋军——刘亮佐希望倒戈宋军来保住自己。
刘亮佐是叛徒，而翟守珣和“邱乙”都是卧底，李重进明只能靠自己了，也许还有长公主的大宝贝。
当然，刘亮佐还是留了后手，万一李重进的局势真的太好，那就奋勇冲杀，这个时候，他控制徐咏之的家属，就能控制徐咏之的水军，他才是左右局势的人。
所以刘亮佐带着贵离开的时候，心满意足。
他得意满满，觉得自己到手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质。
原本想着扣一个重要的部将过去，但是现在有了更合适的人选，新媳妇。
他可不知道，他带到城中核心位置的这个人，是龙虎山剑客的门徒，第一女刺客。
“看人不准，性命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