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奇策将出
贵和徐咏之来到太湖西岸费阳谷营地的时候，费阳谷和费大头正准备出发去枫桥，看见他们来了，非常开心。费大头更是大呼叫，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之情。
“徐公子，我一直等着你来联络我，要去打李连翘了吗？”费阳谷。
费阳谷仰慕徐知训的为人，但对徐咏之，他并不熟悉，不过他服贵，贵姑娘一句话，他就立刻去做，因为贵的命令，总能让人获得优势、获得胜利。
贵不允许他劫掠南唐的百姓，为此贵拿了不少私房钱接济费阳谷的队伍，但是这钱还远远不够，所以费阳谷也是带着兄弟们到处找活干，一直想要能够稳定下来。
“费帅，我现在在大宋禁军做水军使，正在帮着赵官家打造一支水军，想来征募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徐咏之问。
“这可太好了！”费大头大声喊道。
“贵姐，你觉得呢？”费阳谷没有急着答应。
“费帅，这是徐公子的提议，我是陪他来的，你要自己做决定。”贵。
“嗯？”费阳谷第一次觉得有点为难。
“我能告诉你的是，你等一辈子，南唐都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而就算你受了南唐的招安，我也不能保证你在金陵的朝廷里有前程，甚至没法保证你的安全。”贵。
这话得简直太明白了，贵的意思就是“我是南唐的人，我不能劝你投宋，但南唐什么都不会给你，自己琢磨一下吧。”
“公子要我做什么？”费阳谷问道。
“整顿你的水军，跟我一起从背后袭击扬州城，攻打李重进。”徐咏之。
“没问题，我愿意做这事儿，但是首先，这边有个问题要解决。”费阳谷。
“还有什么问题呢？”徐咏之问。
“枫桥镇的黄老板紧急求援，是女儿被东山水贼邱印林的侄子抢走了。”费阳谷。
“枫桥，也就是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枫桥吧。”徐咏之。
“没错，是个好地方，东山的地方更好，物产多，能藏很多船。”费阳谷。
“让他自己去赎人不行吗？”贵。
“不行呀，贵姑娘，我给你看一下太湖的地图。”费阳谷拿过来一张图，都是湖区、岛屿和河流。
“如果我们现在拔营就走，去打李重进，东山很可能会把我们的老营一窝遏，就算事后我们可以北上驻军，少了这样的大水面造船，想要维持水军的战斗力就很难了。”费阳谷。
“嗯，也就是，即使你跟我北上，太湖也要仍然被我们控制住。”徐咏之看看地图就明白了。
“东洞庭山是最富有的地方，邱印林一直和我没有正面冲突，现在他开始残害百姓、抢夺妇女，其实是我们出手打他的好机会，如果公子愿意，就和我一起出发，顺便观摩一下水战，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费阳谷。
费阳谷没有跟过徐咏之，他也要看看他的器量。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这个男人不顾枫桥镇的不平事，勒令他立刻北上，那他就立刻送客，再也不跟宋军合作了。
“行侠仗义，是我辈的本分。我和你去。”徐咏之。
这句话一出口，费大头呜呜呜地就哭了起来。
“大头，哭什么？”费阳谷问。
“没什么，这是我们山字堂的话，我想起我家老爷了。”费大头。
徐咏之过来拍拍费大头的肩膀。
“贵，你呢？”徐咏之看看贵。
“你去哪里我都陪着，更何况是把女孩子从贼窝里救出来呢。”贵轻声。
那一刻，两个人都想起帘年黄土坡上、白云之下，徐咏之把贵救出贼窝，两人共乘一马的场景。
“事不宜迟，这就走。”费阳谷把地图收好，大家把马匹存在营地，上船直奔枫桥镇。
费阳谷的船队刚到枫桥，就看见岸上一片大乱。
“水贼又来了！”
老百姓们都被吓怕了。
费阳谷、费大头、徐咏之和贵上了岸，大家看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不是东山水贼，才松了口气。
黄老板也跑出来，看有没有女儿的消息，一眼就看见了费阳谷。
“费帅！”黄老板一脸沮丧，“你终于来了。”
“老黄，我听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费阳谷问。
“昨中午时候抢的，是邱印林的侄子邱乙！”黄老板叫苦不迭。
“不妙，”费阳谷，“老黄，恕我直言，你的女儿恐怕已经不在了。”
“啊！”黄老板哐当一声，跌倒在地，家人赶紧搀扶起来，徐咏之过去，一把脉，发现只是急火攻心，赶紧拿出一颗保心丹，在他舌头下面压上，过了好一会儿，黄老板才悠悠醒转。
“我的女儿啊……”黄老板哭喊着。
“你怎么知道这女孩子已经死了？”贵轻声问费阳谷。
徐咏之也在支着耳朵听。
“无论山贼还是水贼，绑人都有规矩：第一是抢不抢老，抢了这家的儿子，让老子出钱，老子一定会出钱，如果反过来，绑了老子，让儿子出钱，儿子一定就会报官了，你撕票杀了老子，儿子正好继承家业；第二是花票不过夜，抢了姑娘媳妇，让婆家或者娘家出钱，都是立刻要钱，当放人，因为在贼窝里，没有女孩子能够得到保全，过了一夜，婆家就不要了，娘家也多有觉得羞耻的。”费阳谷。
真不愧是老差人，对贼的心理把握得特别好。
“也许因为老黄家只有这个独生女儿，所以无论如何都会赎呢？还有，既然是邱乙抢的人，那是个年轻人，也许是想做个长久夫妻？”贵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她是想来救饶，如果人没救就死了，这就太可惜了。
“姑娘得对，这是有可能的。”费阳谷。
“不过如果邱乙要和黄家结亲，昨一定会送平安书信来，直到今还没有来，只怕是出了什么情况，也许黄家妹子太过刚烈，誓死不从……”徐咏之。
正在这个时候，岸边费阳谷的手下大声叫道：“有船！”
是东山贼的船，一只船挂着白旗，一个头目，四个喽啰兵，划着船来到码头。
“那位是黄老爷？”头目倒是很客气。
“老夫就是。”黄老爷一脸疑惑。
头目一摆手，四个喽啰兵把棺材从船里抬了出来。
“黄老爷，令嫒来到我寨，我们少掌柜是以礼相待，真心想要和令嫒成亲的，但是路上出了一点意外，令嫒身子单薄，中暑死了，这里我们特地把尸骸送回，再送回绸缎二十匹，表示我们的歉意。”
黄老板一屁股坐在地下。
头目也不多话，让喽啰兵赶紧把绸缎搬上岸，也不客套，摇船挂帆，赶紧跑了。
老管家一边安排人搀扶他家老爷，一边安排家人把棺材抬进家里，费阳谷让费大头安排兄弟们在船中暂歇，自己和徐咏之、夏贵一起来到黄家。
“孩子啊！”老黄扑在棺材上哭。
“女儿啊！”黄老太太扑在棺材上哭。
“费帅！”黄老板转向费阳谷，“给我一个公道，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来资助你的水军的！”
这句话出来，邱印林就要在太湖呆不住了。
黄老板是那种特别典型的中国商人，这种人有一股韧劲儿，你可以虐他，只要还能活，他就要苟一把，但是当你把他的一切都夺走的时候，他就会杀神附体，要找回场子。
“把夫人扶到后面去，”老黄吩咐丫鬟，“把棺盖……打开。”
几个家人把棺盖打开，姐脸上盖着一块白布，老黄颤巍巍地把布扯下来，女儿的眼睛还微微睁着。
“这是有冤枉，要见到家人才能合眼。”费阳谷。
“徐公子，你是医学世家，能不能探勘一下姑娘的死因？”费阳谷问徐咏之。
这话就是给老黄听的，不能随随便便让人动姑娘家的身体。
老黄连连点头：“请徐大夫看看。”
徐咏之轻轻验看姑娘的嘴巴、咽喉，舌骨、颈骨都是好好的，舌头也没有突出。
“应该是棉被一类的东西捂住了口鼻，窒息而死的。”徐咏之。
“果然……”老黄暗暗地攥拳头。
“黄老板，我建议我们这些男子都出去，你派一个老成稳健的女性，我这边让我师妹看验看姑娘的身体，你觉得如何？”
“甚好。”
黄老板安排了一个老成的老妈子，跟贵一起验看女儿的身体，过了良久，贵和老妈子才走出了屋子。
“姑娘被人侵犯过，这个侵犯可能是死后发生的。”贵对黄老板。
“此话当真……”黄老板看看老妈子。
老妈子点点头，直抹眼泪。
“所以这不是什么意外，无论是邱乙，还是邱印林，能做出这事的，都是禽兽。”费阳谷。
“我要报仇！”老黄这时候出乎意料地冷静。
费阳谷犹豫了一下：“徐公子，黄老板，我一下我的顾虑，东山地势高，又是个岛，这个地方倘若让兄弟们硬攻，损失会特别大，就算能硬打下来，北上扬州这事也没法做了。”
“黄老板，这个邱印林，平时对你们附近的商人百姓怎么样？”徐咏之突然问道。
“其实一直还算公道，不会吃绝拿尽，这次突然又砸店又抢人，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老黄。
“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徐咏之看看贵，“有人在拉拢他，让他离开太湖，他才会干脆把附近劫掠一空。”
“大人是……”贵点点头。
“没错，这个收买他的人不是别人，应该就是李重进，现在最缺水师的两股力量，就是大宋和李重进，大宋派了我来找费帅，那李重进可能收买的，就是邱印林。”徐咏之。
“非常合理。”费阳谷频频点头。
“所以，如果我们能够用计策攻下东山水寨，就可以打着东山贼的旗号北上，我们可以长驱直入，一直进入扬州城，那时候打开扬州城……”徐咏之。
“真是大功一件！”费阳谷道，“请大人下令，费阳谷和兄弟们，愿意听从您的号令！”
“黄老板，”徐咏之看看黄老板，“家里出了这样的惨事，原本不应该再麻烦你的，不过这次，恐怕还要你帮忙了。”
“要多少钱，我有！”老黄还有一窖没搜出来的金银。
“不是钱，我要你写一封信，一封结好邱印林的信。”徐咏之。
“结好这恶贼！”黄老板一脸惊讶。
“你告诉他，孩子没福气跟少掌柜结亲，是你没准备好。”
“我不对？”老黄一头雾水。
“现在送上黄家的侄女儿，许配给少掌柜邱乙，黄邱两家结好，从此联手称霸太湖。”徐咏之。
“我没有侄女儿。”黄老板一脸疑惑。
“现在有了。”贵轻轻地拍拍老黄。
“妙，妙呀。”费阳谷看看贵，又看看徐咏之，心中就是一个念头：
“这次好了，跟对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