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刺虎(三)

赵孟轻轻把头缩回,招手叫过一什长,向他打了一串手势。什长轻轻点头,叫过手下,又是一串战术手势。这一什死士脱下鞋子,整齐的点了点头,表示已明白各自的任务。

赵孟把右手握拳抬起,五根手指依次张开。当他手指全开,什长猛然拉开房门,两名死士闪身门外一步,抬手用袖箭将守在窗口的两名哨兵射死。又有两名死士紧随其后,对着前面两名死士相反方向施放袖箭,将守在楼道和楼梯处的两名哨兵射死。

四名哨兵咽喉中箭,无声倒下,四名死士小碎步上前,将尸体接住,轻轻放于楼板上。

什长率其他几名死士冲出房间。几名死士持弓箭守住楼梯口。什长上前将黄巾哨兵的尸体扶起,面朝楼下。

楼梯下面也有哨兵值守,他坐在楼梯上,听得楼上轻微响动,转身望向楼上,轻声问道:“什么声音?”

什长压低嗓音,回了一声“老鼠”,然后把尸体转过,放于楼梯栏杆上“坐下”,装作继续值哨。楼下哨兵不疑有他,轻轻转过头去,继续闭目养神。

什长轻笑一声,向着身后打了个手势,然后悄然向楼下走去。他潜行到哨兵身后,右手猛然从身后捂住哨兵口鼻,左手按住他后脑,两手用力一掰,只咔吧一声轻响,哨兵立刻失了意识,无声而亡。什长将哨兵尸体轻轻放在楼梯栏杆之上。几名死士也下得楼外,停于什长身后。

什长再次打出手势,分派好每名死士的任务。楼下也有四名哨兵守卫,他们必须尽快将哨兵清除。几外死士潜行而出,以袖箭迅速击杀了另外三名哨兵。

什长带两名死士守住楼门,伸手向后打出手势,通报一声安全。

赵孟见楼内哨兵已全部被清除,立刻下令其他各什分别攻入楼内房间,将还在睡梦中的一屯护卫全部杀死。

攻占了这座阁楼,赵孟心情一松,长呼一口气,对李冲说道:“接下来就看你我了。我本打算一个人潜入张角寝室的,但既然校尉跟了过来,不如与我同去。”

李冲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对赵孟说道:“潜行刺杀,我不在行。我留在楼内接应。一但你被发现,我们便改刺杀为强攻,直接攻入张角卧房,拼得一死,也要将他杀掉。”

赵孟轻轻点头,叫过几名屯长、督伯和什长,令他们听从李冲调遣。

李冲询问赵孟:“你打算如何潜过去?”

赵孟笑了笑说道:“我早就算好了,这阁楼与张角寝室相临不过十数丈,我从二楼抛放绳索,过到院中大树上面,再从树阴处潜上张角寝室房顶,杀了那里的暗哨,翻入后窗。”

李冲笑了笑,指着门外问道:“张角后宅院内有多少守卫?”

赵孟回答道:“连这里算在内,共有一曲。张角亲卫渠帅名叫黄龙,善使双锏,有万夫不当之勇。请校尉小心。”

李冲轻轻点头,拍了拍赵孟肩膀说道:“你也小心。”

赵孟微微一笑,离开李冲,上了二楼。他来到对着张角寝室的一扇窗口,有死士送上一根带有钢钩,用墨染黑的绳索。

赵孟撕下旁边一名死士的面巾,用面巾将钢钩缠裹,以防钢钩与树木相击发出声响。

赵孟看准对面大树一根树杈将绳索抛出,钢钩准确飞过树杈,赵孟轻轻向回一带,将树杈勾住。他静静等待了片刻,确定无人发觉,这才将绳索固定于窗口,沿绳索爬过大树,慢慢沿大树支干,向张角寝室房顶靠近。

李冲守在楼下,没有去关注赵孟,而是用手指捅开一扇窗纸,悄然盯着院内。院中有百盏大红灯笼照明,明亮如白昼,一队巡哨于院内来回走动,也隐约可见几名哨兵守在院中假山、凉亭等处。李冲叫过屯长和两名督伯,悄然与他们分派任务,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赵孟上了张角寝室房顶,摸到暗哨身后,右手向前猛然一伸,向回一扣,捏住暗哨咽喉,姆指、食指狠狠一合。暗哨脑袋一歪,身体软倒,尸体被赵孟轻轻放于屋顶瓦片之上。

赵孟看了看四周,确认再无哨兵盯防,便轻轻揭开房瓦,向屋内查看。身下房间正是张角卧室的外间,有两名侍女倚靠在榻案上闭目歇息,应该是负责值夜的贴身女奴或通房女婢。

赵孟心中一安,俯视屋下,见有四名护卫立于屋檐下守卫,房间的木窗也紧紧关闭着。赵孟不敢翻下屋顶,沉思片刻,开始继续揭开房瓦,打开了一个可容他钻入的洞口。

赵孟轻轻一跃,飞身入屋,顺势向前一滚,卸去下坠冲力,无声落地。他挺身而起,来到两名侍女身后,一人一掌,打在他们后颈,将她们送上了黄泉路。

赵孟抽出背后横刀,挑开张角卧室房门,直入房内,却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张角满头鲜血,死在睡榻之上。一名美貌女子,赤身裸体,手拿染血金钗,呆呆坐在一旁。

女子见赵孟入内,目光茫然,无悲无喜,也不言语,只悄然将金钗放在自己咽喉之上,就要用力刺入。

赵孟急忙上前,一把握住女子执钗右手,轻声说道:“我是来杀张角的,不是你的敌人。”

女子泪流满面,轻声对赵孟说道:“他死了,我杀的。”

赵孟上前摸了摸张角脉搏,又探了探他鼻口,确认他真的死了,而且尸体早冷,显然已死去多时。

女子冷冷的笑了笑,轻声说道:“他杀了我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杀了我的哥哥,杀了我的丈夫和儿子。呵呵,他还要了我的身子,想让我给他生个儿子。呵呵,我装作无情无义,装作爱慕虚荣,尽心的伺候他,讨好他,让他对我没了提防之心。呵呵,这根金钗也是他送与我的。壮士放心,他真的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赵孟轻声一叹,从床榻边的衣物上取下张角随身玉佩和印章,转对这女子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无法救你出去。你有何未了心愿,我或许可帮一帮你。”

女子默默取过榻上染血的衣裙,仔细披在身上穿好,然后双膝跪地,对赵孟扣首说道:“我是广宗郡吏东方旭之女,广宗郡兵督伯谭浩之妻,东方乐儿。广宗城破,我家男丁尽没,女眷尽发与黄巾渠帅为女婢。我别无所求,只求侠士捎信给我妹妹东方欢儿,让她好好保住性命,将来多生几个儿子,选一个过继给我兄长,以继我东方一家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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