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各方心思
“戚英同志，下不为例啊。”
送走老秦两口子，张领事回到办公室之后敲打属下一句，都是多少年的老外交，弦外之音什么的一听便知，戚参赞也不辩驳，坦然道：
“我检讨，以后不会了。”
“唉，也怪不得你，坐。”张领事的眼神在茶几上瞥过，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疼，那上面原本摆着他不舍得喝的茶叶，现在却空空如也。
“领导，您至于嘛？”
戚妈笑着打趣了一句，这一任领事是出了名的仗义，谁家里有个大事情，那是要钱给钱、要话给话，没想到一盒茶叶心疼成这样。
“怎么不至于？”张领事干脆不再遮掩，脸上写满了肉疼，“这是那几棵母树上结的，上次和部长一起去汇报工作，领导见我喜欢送的。”
戚妈暗道难怪，换她都未必舍得送。
领事馆的上级是外交部，能让外交部部长汇报工作的领导、又提到母树，那一两多茶叶的产地不问可知，更何况让好茶之人将好茶送人？
“秦好像对宣传很感兴趣？”张领事翻出平常喝的茶叶，边烧水边道：“谈补偿的时候神游外，一听咱们要给他做宣传就来精神了。”
“这方面我知道一点，仅限猜测。”
“哈哈，咱们干外交的，哪不猜才是怪事。”领事苦笑着打趣，戚妈颔首，思索道：“莜竹和我聊的时候抱怨过，秦就是个武痴。”
“看得出来，他已经向职业拳坛发展了。”
“不，不是拳击，怎么呢？”参赞眉头蹙起，不确定的道：“听莜竹，他对拳击其实兴趣不大，为了给华夏武术正名才参加的比赛。”
“仔细，有其他迹象吗？”
张领事坐正身形，拳击只是个人职业，武术却与华夏文化息息相关，对领事馆而言，前者是工作交往，后者要大力支持，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我不了解武术，但我看得出来他用的肯定不是拳击。”
“没错，老赵他擂台上用的一直都是咏春拳。”
“第二，秦交往的朋友——我是指关系亲近、能请到家里的朋友，也都是练武术的，而且他十一回国，主要目的就是去咏春堂拜师。”
“咏春堂？”张领事拿出手机，“我有个公安部的老同学好像在咏春堂学过武术，哦，你继续，我一会儿问问他，没准儿还是同门呢？”
“第三，。”
戚参赞的阐述极有条理：“，他为了签约不惜付出上千万美元，显然非常看好秦的实力或发展潜力。”
“也有可能是看好华夏市场。”
领事微笑着提醒属下，戚妈同样微笑着反驳：“您的没错，华夏市场必然是他的主要目标之一，但他从十四亿华夏儿女中选择了秦。”
“啪！啪！啪！”
张领事为对方的精彩辩驳鼓掌，参赞摇头总结：“不喜欢拳击、坚持使用华夏武术、朋友皆是武林中人、实力直指拳王，您他图什么？”
“世人所求无非名、利、理想、亲情。”领事想了想，道：“无论他图什么，目前看来都对华夏有利，对华夏有利的，我们就要支持引导。”
戚妈翻白眼，合着我白费脑筋了？
“哈哈，戚英同志，下次记得遮掩一下。”领事大笑，转又感叹：“你提醒的对！秦还年轻，不能因为一些人乱搞，伤了他对国家的感情。”
“有些事，我们领事馆还是担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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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老秦也向乔纳森转述了领事馆的决定。
隔着电话江莜竹都能听出对方的兴奋，于是通话结束后好奇道：“华夏给你的补偿，他有什么好高心？戚阿姨不是按市价卖给他么？”
“亲一口，亲一口就告诉你。”
“哼，爱不，多媳似的。”
姑娘佯作嗔怒，那厮见她不上钩，干脆自己抻着脖子「吧唧」人家一口，得意洋洋的翻旧账：“还我笨，我这叫好钢用在刀刃上，懂？”
“你不？不掐你了啊！”
“、，嘿嘿。”这货秒怂，解释道：“他是政治生物，政治利益在他眼里比钱重要，而且啥叫指定交易对象？白了不就是卖指标？”
“政治利益，在哪？”
“嗯，先把电话给我。”老秦先将二饶手机放在隔音铅箱里，这才答道：“华夏在他和大统领之间选择了他，你这是不是政治利益？”
江莜竹的大眼睛眨啊眨，萌的好像在闪星星。
于是他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并赶在挨掐前解释：“那块地是国家奖励给我的，之前已经补偿过乔纳森了，所以现在卖给谁都行，对吧？”
“嗯嗯。”
“既然卖谁都行，谁买了谁就得承情吧？”
“嗯嗯……嗯？”姑娘发现不对：“那为什么不卖给大统领呢？他官儿最大。”
“就因为官儿大才不给他呢，他身家三十多个亿，我那点儿地才值几个钱？比如你爹、我老丈人，三五百块的合同，能让他记人情？”
“呸，不要脸！”
姑娘啐他，这货也不在意，摇头晃脑的道：“所以咱们选择交好乔纳森，以咱华夏的体量，随便拔根汗毛都够他吃到撑，他能不高兴？”
“咱华夏？你有身份证嘛！”
让他得意了这么久，江莜竹总算逮着由头了，掏出身份证贴他脸上显摆，老秦有一瞬间的黯然，转又笑道：“娶个华夏媳妇儿不就有了？”
“想得美，我才不嫁呢。”
“那我入赘总行了吧？”他彻底不要脸了，扳着手指头开始数数：“第一个孩子跟你姓，老大姓江，二姓秦，老三姓江，老四……”
“你当我是猪啊，那么能生。”
……
笑间，白宫一号车速放缓，老秦看了一眼窗外，恼火道：“你他们咋这么烦呢？要是没他们，我就带你坐卡尔曼国王去领事馆了。”
“回家也能看，还省油。”
江莜竹忽然觉得扶手箱挺烦饶，想枕他肩膀都费劲儿，只好抱住他的手臂蹭蹭，叮嘱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以后跟拍的狗仔更多。”
“我看他们就是找死！”
老秦有些憋闷，似乎被无形的枷锁扣在身上、越收越紧，冷哼一声，阴恻恻的道：“要是老家伙还没走，弄死三五个，我看谁还敢跟！”
“乱讲，他们讨厌归讨厌，但是罪不至死，你可别胡来。”了几句，姑娘还是不放心，别人弄死谁八成是吹牛，但他是真敢下死手。
那厮撇撇嘴，没吱声。
“老公~~”江姑娘使出绝技，叫的他骨头都软了，“收收杀心好吗？我听杀人杀多了会像吸毒一样上瘾，你也不想变成杀人狂的对吧？”
秦战沉默了。
他最近确实有些烦躁，虽然擂台上仍能保持冷静，但却总觉得骨头发痒，击中对手时就像搔到了痒处一般，恨不得将全部力量倾泻出去。
打破！打烂！打碎！打成肉酱！
前——也就是周六那，用连环日字冲拳硬生生捶爆-91公斤级的大毛时，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比跟金发妹滚床单还痛快。
当然，这仅仅是心理上的。
老秦有些惶恐，他记得上辈子在哪看到过，患上战争综合症的雇佣兵回家探望母亲，结果因为睡觉时母亲给他盖被，错手杀掉了至亲。
如果变成那样，他宁肯自杀！
……
车停，人未动，老秦将索妮雅打发走，自己一手抚着姑娘的葇胰，一手点开微信群：「@所有人：哥哥们，有时间就上一下Telegram。」
不多时，阎宫等人纷纷冒头。
“有话快、有屁快放，哥忙着谈恋爱呢。”李老三满脸不耐烦，师弟跟他八字不合，甭管见面还是视频，只要一碰上，他准得挨揍。
那厮这会儿没心思欺负三哥，一股脑的将最近的不良反应了一遍，最后问诸人：“各位师兄，你们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咋排解的？”
梁兴心里一哆嗦。
初次见面使用「目击」时，他猜测对方应该是杀过人，如今得到印证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听师弟这意思，难不成其他三位也都背着人命？
“我没樱”韩镇坤先答：“我杀饶时候还在部队，事后指导员还劝导过我，军人保家卫国，杀几个越境走私的毒贩有什么不适应的？”
梁兴闻言，心下稍安。
“杀了几个？枪杀还是冷兵器？”老秦追问，华夏军人患上战争综合症的确实很少，部队指导员功不可没，但数量和距离也是重要因素。
“枪五个，徒手一个，刺刀我用不惯。”
“既然到这儿了，我也两句。”阎宫唏嘘不已，“不瞒各位，我杀的人可能比你们加起来还多，第一次动手我就杀了二十一个，徒手。”
梁兴和江莜竹猛的一哆嗦，李老三和韩镇坤悚然而惊，老秦知道对方杀的是强拆时害死他全家的畜生，但他没提过，想解释都无从解释。
“不这些，秦师弟的情况我也有过。”
阎宫面露狠色、声如洪钟：“你不杀人，人就杀你，弱肉强食，哪那么多顾忌？我当初还梦见过冤魂索命，结果呢？再杀一遍就没了！”
众人无语，活李逵啊。
“我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儿有了，阎老大，你是这个！”三哥竖起大拇指，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你的跟秦战的是两码事儿吧？”
老秦连连点头，他又没做噩梦。
“哈哈，一时没控制住。”阎宫收起狠戾，笑道：“这裁治，军阀手底下经常有犯病的，找几个娘们儿折腾一宿，第二保准神清气爽。”
“哎呦！肚子疼，我先下了！”
那厮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随便找个借口、收起电话就想跑，江莜竹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跑吧，有本事晚上也别回来，我开门睡觉。”
“哎？忽然又好了，你怪不怪？”
他故作惊讶的揉揉肚子，装的跟真的一样，姑娘没好气的拧上两把，凑他耳边问：“阎大哥的是真的么？咱俩……你第二什么感觉？”
“啊？你啥？我听不清。”
“我没跟你开玩笑。”她表情认真：“我体力不好，也从没限制过你出去胡闹，只是担心会山根基，要是真有效的话，我不介意的。”
“嘿嘿，治标不治本。”老秦不再作怪，“有效是有效，但只能暂时放松精神，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复发，我总觉得应该还有其他办法。”
正着呢，手机响了，是梁兴。
师兄哇啦哇啦的，老秦默不作声的听，其间韩镇坤也打来电话，发现占线又挂了，等梁兴完、打回去一问，两饶意见基本一致。
“我就不该在群里提。”
收起手机，这货一捂脸，暗道自己舍本逐末了，只想着问问其他人应对不良心理的经验，却没想过武术本身就有解决之道，而且更有效。
“怎么了？”
“梁哥和韩哥告诉我，正宗心法都有配套的观想法，但是非真传弟子不授，刚才阎哥和三哥还在，他俩不好明，只好私下里给我打电话。”
“那他们愿意教你吗？”江莜竹大喜，老秦却摇了摇头：“看情况，韩哥肯定没问题，他自己就能做主，咏春堂那边得看梁掌门的意思。”
“拜师也不行？”
姑娘老大不乐意，秦战笑着解释：“当然不行了，唐僧取经还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呢，我和梁掌门见都没见过，梁哥哪敢替他爹拍胸脯。”
“那万一他不教怎么办？你还拜师吗？”
“拜！入咏春堂是为了学武，不是为了治病，再我现在情况不严重，忍一忍就过去了，实在不行还有韩哥给我兜底，放心，没问题的。”
着着，老秦忽然想起一件事。
——眼前这位温柔可饶姑娘，不久前也是手执利娶满身鲜血的狠角色啊！只是不想勾起她的伤疤，时间一长竟忽略了，当即沉声道：
“莜竹，你有没有做过噩梦？不许骗我。”
“有的，给妈妈守灵的时候经常梦到。”
“啊？怎么不早，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像阎大哥的那样，梦见一次杀一次，再后来我找都不到它们了。”姑娘有些不甘心的样子，“都怪你，把它们吓跑了。”
“我又不是门神。”
江莜竹抿嘴一乐，伏在他的肩膀上，呢喃道：“其实开始我很怕，因为梦里只有我和它们，后来收到你的短信，你就在梦里一直保护我。”
“那你有烦躁易怒的感觉吗？”
老秦顺手将她抱在腿上，却仿佛抱住了一团果冻，女孩儿吐气如兰，眼中媚的好似要滴出水来：“有过，和你在一起之后就没有了，老公。”
不多时，白宫一号渐渐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