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寻个出路
旧客再临，别墅又一次热闹起来。
蹭吃的恶客挥舞着饭铲，在厨房吆五喝六、威风凛凛，老秦和韩镇坤伏低做、唯唯诺诺，时不时对视一眼，无奈中基情满满。
某人一直没敢出门，怕遭雷劈。
有两只顺风耳在，楼上姐妹连悄悄话都不敢随便，一人捧着一部手机、打完字再相互交换，还别，聊的劲儿劲儿的。
“啊！你们接……”
“嘘——”
久米千代开心的想要飞起来，眼角眉梢溢出的喜意压都压不住，程仙儿稍一撩拨，她便竹筒倒豆子般将五年之约一股脑的向闺蜜倾诉。
于是成功引起惊呼，又赶忙捂住她的嘴。
“千代，大仙儿怎么了？”果然，楼下传来老秦的问话声
——事实上厨房里洗、洽炒，各种声音交汇下，除非有意凝神，否则根本听不清楚，但程仙儿惊讶的声音未加掩饰，楼下两只顺风耳都听的真牵
当姐夫的想问又不敢，那厮只好挺身而出。
“哥哥，我们在聊。”姑娘的声音愈发娇媚，再无以往的怯怯；程仙儿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也走到连廊对下方挥手示意。
关如月闻言放下心，又闻到一股焦味，连忙大叫：“菜要糊了！”
“您老就不能帮忙翻两下？”老秦冲回厨房抢救，埋怨道：“哪怕把火关了也行啊！师兄，要不我给你介绍个会做饭……哎哎！”
这货不作死不舒服，痛呼声响彻际。
楼上，程仙儿已经恢复平静，压下心中莫名泛起的一丝不适，打字道：“你想没想过，五年之后他还和阿曼达在一起怎么办？”
姑娘有些犹豫，也有些羞愧。
大姑娘有多护食她是知道的，而且收养她也是哥哥和姐姐一起做的决定，五年之后自己却要与姐姐争抢，实在良心难安。
“我……我不介意的。”她轻声道。
程仙儿想了想，决定将话题引开。
挡在闺蜜身前的困难数不胜数，你不介意，阿曼达介意啊！道德、社会主流意识形态怎么看？那人结婚了怎么办？他另结新欢又该如何面对？
他五年之后再找他，但并没承诺一定接受你啊！
只是难得好姐妹满怀憧憬，还是不要将她从美梦中唤醒的好，不定时间未到她就有了别的意中人呢？如果缘分注定，他们真的走到一起也有可能的。
“聊什么呢？”
关如月推门而入，却见两人惊叫一声、齐齐躲到一边连按手机，气得她直翻白眼，久米千代避着她也就算了，妹妹怎么也这副模样？
“姐，饭好了？”
程仙儿率先完成证据毁灭工作，她字少，于是闪身挡在姐姐身前帮闺蜜争取时间，并越发觉得楼下两只顺风耳讨厌，嗯，那人要好一点。
爸爸以前的警卫员最讨厌了！
“好个屁！”关如月有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秦战嫌我碍事，瞧这架势，你俩也没好哪去，一群没良心的，我就不应该回来！”
“哪有，月姐姐，我们去楼上荡秋千好不好？”
久米千代也删除完毕，连蹦带跳的走到她身前，牵起她的手臂就往楼上拽，关如月半推半就的跟着，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这妮子以前没这么开朗吧？
……
瞎指挥的走了，厨子的效率瞬间提升许多，甚至有闲心在切菜、、又是如何揣摩出暗劲儿的。
另一只顺风耳听的连连赞叹。
那厮肯定不能实话，只自己回家后睡不着，翻来覆去回想良久、终于灵光一闪，连蒙带猜的有了想法，还请师兄指正云云。
“见微知着，师弟着实大才！”
“嘿嘿，我就是喜欢瞎琢磨，也不知道对不对。”
韩镇坤想了想，苦笑道：“不瞒师弟，我爹当初根本没讲过暗劲儿的道理，所以我也只能自己的感悟，是对是错，共同探讨吧。”
“那你是怎么练的？呃，不方便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嫡传弟子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最开始，我爹买了半扇猪，让我隔着皮肉将骨头震出来，肉不能打烂。”
“后来呢？”
“后来死猪变活猪，打死之后当场解剖，有淤血就不让我吃，再后来换羊、狗、兔子、鸡、鱼，最后是鸡仔，如月那时都躲着我走。”
“唔……由粗到细、由大到，到底还是控制。”
“正是如此。”
韩镇坤抚掌颔首，对老秦的悟性赞叹不已，继而面带犹豫，几番张口欲言却又硬生生忍住，那厮也不催促，一阵急火收汁后新菜入盘，这才道：
“师兄但讲无妨。”
“唉，我是怕你分散精力，我辈武者需心无旁骛、勇猛精进才是。而且以师弟的资，明劲儿练到巅峰指日可待，那时再也不迟。”
“哈哈，以前我师兄也这样劝过我，那会儿不懂，等功夫到了才明白他的苦心。”老秦笑道：“不过韩哥，你有一点错了。”
“哦？”
“明劲儿巅峰，没个三五年我是别想了，十年八年也难。”
“不会的，我看师弟骨架浑然一体，只余关节尚未贯通，不出一年必能完成练骨，滚筋舒皮是细功夫，不过以师弟的资悟性和勤奋……”
“我想增重。”
“增重？”韩镇坤眉头紧皱，不解道：“你能悟出暗劲儿的本质，应该知道力量越大、功夫越难练到细微处的道理，舍本逐末要不得啊！”
“这……”
先总理年少时立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老秦比伟人差的远，理想什么的极少与他人诉，不过一个好汉三个帮，总要攒些班底。
于是他低声道：“我想打拳击。”
“有必要增重到重量级吗？”韩镇坤的语气中带着怒意：“师弟，武学一道，多少资卓绝之辈终其一生无法登堂入室，你可知为何？”
“……”
“名师指点、根骨悟性、勤学苦练、至诚至专，还得阎王爷开恩，保佑咱不被高手、仇家打死，这才有一窥玄妙的机会。”
他越越气，音量不自觉的增加。
“你身怀不传之秘，咏春堂、八卦掌、形意拳、八极拳又任你挑选，难得还能苦练不辍，早课、晚课风雨无阻，如果能在至诚之道持之以恒，必会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师弟，莫要自误啊！”
老秦呵呵一乐，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像个锯嘴葫芦，真激动起来居然还一套一套的，心下感动之余，开口道：
“韩哥，如果当初你杀完人没走，会怎么样？”
对方一愣，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提起旧事，但还是沉声回道：“军人在非战斗任务中持枪屠杀平民多人，枪毙！”
“那，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是独子。”
“得真传的师兄师弟有吗？”
“问这个干嘛？”
“一会儿告诉你，就有没有吧！”
“得心法的没樱”
老秦一拍巴掌，又摊开手：“也就是，韩派八卦掌和形意拳，绝了？”
“……”
“那师兄你可知道，早在1976年，鹰酱当局就邀请梁绍鸿先生为诺福克海军基地的海豹突击队以及fbi、特警部队（swat）训练格斗？”
“……”（《叶问4》在19年12月20日上映）
“八极拳、太极拳，甚至八卦掌、形意拳，已经在日本公开流传，可国内呢？国人提到华夏武术，第一反应就是闫、马、雷之流！”
韩镇坤若有所思，只是一时想不出头绪。
老秦摩挲着手背上的拳茧，浑厚的声音从胸膛中传出，有如洪钟大吕：“再这样下去，不出一甲子，华夏武术，还有华人学么？”
“可这跟拳击……”
“师兄，你没看过我比赛。”他直视对方，双眼炯炯发亮：“我要按拳击规则，用咏春拳、用华夏武术，打出个世界拳王来！”
现代社会，哪有对拳击一无所知的华夏人？
闻听此言，一股凉意从脊背直冲大脑，韩镇坤激灵灵打个冷颤，瞬间明白了他为何要增重。
——超轻量级，即便是拳王也不过是一朵浪花，只有使用华夏武术的重量级世界拳王，才能掀起惊涛骇浪！
他深深的看着对方，有敬佩、有怀疑、有惋惜、也有鼓励。
只是他习惯了被动，从听父亲的，长大听教官的，后来听首长的，唯一的一次任性还惹下了滔大祸，至今仍后悔不已。
主动表达，非韩镇坤所长。
“师弟，有攻就有守。”
没有纳头便拜、从此追随左右，也没有热血沸腾、一诺生死，他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出门，步履略显仓促，仿佛失了八卦掌的功底。
老秦笑笑，不以为意。
今非昔比，如今华夏日渐强盛，不似当年亡国灭种之时，国人既无习武自保的需要，也无强身报国的迫切，花团锦簇，一片祥和。
没谁有义务帮他，能留下一句话，足矣！
……
晚宴的气氛有些古怪。
程仙儿低头，韩镇坤低头，老秦低头，关如月左看右看、一脑袋问号，只有久米千代吃什么都甜，眼中除了哥哥再容不下别人。
饭后，程仙儿赶走了那对狗男女，自己留下学拳。
老秦头疼，上次给她做人工呼吸后足足一礼拜没再联系，没想到昨却被她人工呼吸了一次，本以为又能清闲一周，谁知这次适应的这么快。
渣男还没准备好呢！
可又没理由赶她，徒弟找师父经地义，只好打发大徒弟代师授课，并反复叮嘱千万、千万不能教她练炁，自己则一抹身溜到三楼。
“有攻就有守？”
他重复着韩镇坤留下的话语，不多时便咂摸出味道。
如果「攻」是指暗劲儿抵消身体自带的消解功能、从而达到攻击效果最大化，那么「守」应该就是指如何避免或弱化暗劲儿造成的伤害。
道理很简单，无外乎闪避、卸力两种。
可是，熊孩子都知道在撩闲时高喊“打不着”，再伟大的拳王却也只能保持不败纪录、不倒记录，职业生涯中从未被对手击中的一个都没樱
还是那句话，知易行难。
想避免或弱化暗劲儿造成的伤害，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不被击中，其次是及时脱离接触、使对手没有渗透打击的机会。
暗劲儿分两次发力，中间必然有时间差。
如果能在乍一接触时瞬间后撤，真正造成伤害的第二次发力便会被极大削弱，甚至比不上明劲儿的直接打击、而且还会浪费宝贵的攻击机会。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决定暂时放弃。
终归火候不到，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蛋，反正拳击手会暗劲儿的没几个，有那时间不如多练练内门拍手，等功夫到了再练卸力应对也不迟。
想到这儿，老秦起身下楼。
自己造的孽，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跟大仙儿本就没什么见不得饶丑事，没准儿处着处着就坦然了呢？
至于妹妹……情窦初开的姑娘嘛！
家里只有一个雄性生物，又救她于水火之中，有些遐思也在所难免，等见到的男生多了，自然会找到属于她的真命子。
五年的空头支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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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的龌龊心思暂且不提。
隔壁别墅，没有程仙儿当电灯泡，别胜新婚的情侣刚进入户门就粘在了一起，河蟹之光照耀下，其中的旖旎风流自不必。
间歇时分，关如月忍不住询问情郎席间的古怪表现。
韩镇坤本分老实，此时又是贤者状态，当下一字不落的将他和老秦的对话如实转述，末了叹道：“师弟的胸襟志向当真令人敬佩。”
“他你就信啊！？”
“唉，你不懂。”这位一句话就把自己送到了作死的边缘，“以他的资勤奋，一代宗师不敢，超越我爹是早晚的事儿。”
“这么厉害？”
关如月眯了眯眼，手指悄然放下，情郎嘴上不，心里对师父有多尊敬她是知道的，能从他口中听到如此评价实属难得。
“是啊！”韩镇坤不无惋惜的道：“师弟有多聪明你我皆知，我能看出来的他不会不知道，正因如此，我才相信他不是信口胡言。”
“知道什么？”
“牺牲！他若心无旁骛，不出三年，明劲儿可成！”
“那现在呢？”
“唉！”韩镇坤重重的叹了一声，越想越觉得可惜：“达到重量级——也就是八十六公斤以上是别想了，他现在还不到六十四公斤。”
“二十二……四十四斤？”
“嗯，超轻量级、次中量级、超次中量级、中量级、超中量级、轻重量级、次重量级、重量级，足足八个级别！”
他对职业拳击如数家珍，显然没少关注。
“一级一级的打下去、还要成为本重量级的拳王，即便只是四大拳击组织中的一个，每个重量级最少也得一年时间，八年啊！”
“会不会是为了别的？听拳王很赚钱的。”
一个念头在关如月心里悄然滋生并迅速扩大，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只是出于谨慎，还要做最后的确认。
“不会！”韩镇坤断然否决。
“为什么？如果能成功，他会成为横跨八个重量级的世界拳王，这应该是史无前例吧？至高荣耀和数不清的金钱，难道不值得追求？”
“武者尊严，不可妄语！”
韩镇坤难得硬气一把，只是自己也知道服力不够，于是补充道：“就算变了初衷，只要他用的还是华夏武术，就当得我辈尊敬！”
“那……不如你跟着他，寻个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