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朱温之死

不管张全义说得在不在理吧,反正儿子张继祚是被劝住了,张家也因此少了一场灭顶之灾。

其实张全义能够忍气吞声也是有自身考虑的,因为朱温淫-乱大臣妻女这件事在当时具有很大的普遍性。

当时不只是他张全义,朱温对其他大臣的家眷也都照顾有加,没必要为这事儿去较真。

这里就不得不说到敬翔。

当时朱温剿灭了徐州时溥,掳得了时溥的宠姬刘氏,刘氏十分美艳,朱温就与人家成就了好事。

好事过后朱温就犯起了思量:怎么处置刘氏呢?带回家去肯定不行,张惠一个眼神就能把自己给瞪死。就此抛了吧,又心有不甘,心里还放不下人家。

朱温灵机一动,把敬翔叫来了,把刘氏许配给敬翔。

在朱温的逻辑里面,敬翔是自己的得力助手,把刘氏赏赐给对方是莫大的恩赐。

这样想其实也没大毛病,毕竟当时的古人对男女之事看得都很开,什么男女大妨、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类的怪胎理论还没有普及。

但朱温后面做的事情就让人很不齿了。

你都把刘氏许配给敬翔了,那就跟人家断了联系呗,毕竟于公,敬翔是你的大臣;于私,敬翔是你的好兄弟。

朱温不这么想,他还是经常和刘氏颠鸾倒凤,深入交流。也许,他的如意算盘就是这么打的;也许,他是真的忍不住。

刘氏这个人也是一言难尽,她一开始是黄巢手下大将尚让的妻子,尚让死后跟了时溥,现在时溥也玩完了,他才跟了敬翔。

敬翔也是有自尊的,见自己的妻子三天两头儿往朱温那里跑,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就要说道说道。

这一说,刘氏还不乐意了,这个娘们儿撒泼大喊道:

“你是认为我以前曾经失身于贼吗?告诉你,尚让,那是黄家(黄巢)的宰相;时溥,那是国之忠臣。以你敬翔的门第,还把我辱没了呢,你还敢看不上我!既然这样,那就一刀两断,你休了我让我自己走吧!”

敬翔慌了,休了她容易,朱温那里不好交待啊!于是向刘氏认错,把她哄了回来。

这样一来,刘氏更加有恃无恐了,日常出行、穿戴都豪奢无比,还依靠朱温、敬翔的关系交结藩镇,聚拢财富,日子过得能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这种情况在当时产生了很坏影响,一些贵族家庭的妇女也都以刘氏为榜样,跟风学习,一时间京城内外乌烟瘴气。

其实敬翔、张全义这些人也不用感觉太委屈,因为朱温现在做的这些事儿根本就不算事儿,因为后面还有更猛的。

朱温现在病了,而且病得还很严重。

皇帝病了,总要有人伺候吧,朱温认为别人伺候的不尽心,所以把一些儿媳们召到宫里来伺候自己的饮食。

儿媳妇伺候公公,也还说得过去。

但朱温不老实,生病期间还把这些儿媳妇给一一临幸了。这些儿媳妇里面有朱友文的妻子王氏,也有朱友珪的妻子张氏。

朱友文有才,可惜是养子,但朱温喜欢;朱友珪虽是亲子,但出身不好,是朱温当年带兵打仗时跟营妓(又有说跟野妇)所生,算是私生子,朱温并不喜欢他。

在朱温的心里,血缘是第二位的,继位者的才能才是第一位的。

朱友文的妻子王氏很有姿色,朱温又喜欢得紧,夫妻双双受宠,友珪之妻张氏心里不是滋味了。

后来朱温病情加重,对于皇位的继承人问题,心里也就有了最后决断——传位给朱友文。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被传位的朱友文身在洛阳;被排除在外的朱友珪却在开封(汴州)。

不喜欢的在眼皮子底下,看好的却远在异地,这是朱温百密一疏留下的一个小小纰漏。

而这个纰漏,是会要人命的。

朱温立刻想到了亡羊补牢。

他找来了朱友文的妻子王氏,对她说道:

“朕时日无多,你赶快到东都把友文召回来,朕有大事嘱托于他!”。

王氏离开后朱温又找来了敬翔,向对方嘱托了一句话:

“友珪能力有限,给他一个郡的地方就可以了,赶快让他去上任。”

坏就坏在这个“上任”上。

朱温病中猜疑心更重,时常贬谪官吏,这些被贬谪的官吏一旦上任,往往半路就被一道诏书给赐死了。

而朱友珪原来的官职是京城左右控鹤都指挥使,算是了不得的京官,现在一下子成了外地的莱州刺史,很明显被贬官了嘛。

贬了也就贬了,还要他立刻去“上任”

在朱友珪看来,这时候的上任可以和死亡划等号。

这时候妻子张氏又给朱友珪加了一把火:

“皇帝派王氏去东都召朱友文回京继位了!”

原来朱温在嘱托王氏的时候,张氏敲就在旁边。

朱温也许是看不起女人,也许是看不起细节,也许是当时昌涂了,反正他就是这么做的。

朱友珪听完妻子的话,更加确信朱温要杀掉自己,夫妻两个嚎啕大哭。

他两个人哭,手下人可就开始动心思了。

他们对朱友珪说:“事急生计,何不把握时机,另想办法!”

现在想办法还能是什么好办法,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了。

那就反了吧!

而造反需要有帮手,这个帮手最好手里还有兵。

朱友珪微服出行,到了左龙武军的大营,找到了统军将领韩勍。

韩勍二话不说,拨出五百牙兵随朱友珪起事。

五百牙兵既是入伙的筹码,也是韩勍表明的态度——左龙武军已经在掌控之中了。

多了这支力量,朱友珪如虎添翼,随即点起自己的控鹤军,连同五百牙兵一起,夜闯皇宫。

夜三鼓,乱军斩关而入,过万春门,进寝宫,杀朱温!

寝宫中侍奉的各色人等见乱军杀来,如鸟兽散,跑了个干干净净。

朱温听到动静,惶恐起身,大呼道:“谁人造反!”

朱友珪意味深长地答了一句:“不是别人。”

不是别人,那就是自己人了。儿子对老爹,确实不是外人。

朱温大怒:“逆子!朕疑心你很久了,只恨没有早些杀掉!你悖逆如此,难道不怕老天报应吗!”

朱友珪不想跟对方打嘴仗,因为赢不了,那就动手吧。

友珪大呼:“将老贼碎尸万段!”

其手下仆从冯廷谔闻令而动,拔剑挥砍朱温。

朱温撒腿就跑,后面持剑急追,朱温绕柱而逃(秦始皇也这样干过),冯廷谔好几次都砍到了柱子上,硬是没伤到朱温。

戎马一生的朱温,残病之躯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但是,这也只是稍微延缓一下死亡的结局罢了。

朱温跑累了,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冯廷谔一剑刺出,剑刃洞穿朱温腹部,从后背破体而出。朱温大痛,起身相博,冯廷谔长剑一划,腹部洞开,肠胃直流,朱温倒毙当场。

公元912年6月,大梁皇帝朱温,崩。

朱友珪用床褥、毛毯将朱温尸体裹住,安置在床上,秘不发丧。

不发丧是有道理的,他要用接下来的时间做一些扫尾工作。

首先被扫到的就是朱友文。朱友文的老婆王氏还没有来得及出发,就被朱友珪派人给杀了。

然后,朱友珪开始向这个差点就成了新一任大梁皇帝的哥哥动手。

直接动手肯定打不过,朱友文在大梁的东都洛阳,手头有兵,你想打,人家还真不怕你。

来硬的不行,那就用计吧。

这个计就是“借刀杀人”计。借谁的刀呢,均王朱友贞的刀。

朱友贞也是朱温的儿子,而且是嫡子,为什么要借他的刀呢,因为他的刀很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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