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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一旬光阴

宋辅臣的伤势比预想中的要重,因为七杀王的剑气太过诡异,既有清微宗剑气的特质,又有部分“太阴十三剑”的特质。剑气入体之后,落地生根,如附骨之疽,不能甩脱,同时又以一化七,七道剑气各不相同,就如七种剧毒交杂在一起,祛除如何一种都很容易,可如果想要全部祛除,却是千难万难。

正因为慈缘故,哪怕苏云媗用了慈航宗的“莲咒”,终究是外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想要完全化解,还是要等宋辅臣恢复境界修为之后,以自身修为慢慢化解,毕竟宋辅臣本身也是人境大宗师,又是纯粹武夫,血气旺盛的横练体魄生排斥异种气机,七杀王的剑气落地生根容易,想要生根发芽继而生生不息却难,仅仅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的话,便可以用水磨工夫一点点化解。

在慈原因之下,李玄都一行人在石门县城停留将近一旬的时间,虽然众人皆知时间宝贵,但无奈情势如此,也只能如此。在这段时间里,李玄都给秦素写了一封信,并没有涉及太多江湖争斗,仅仅是男女之间的闲话而已,若让局外人看来,枯燥又乏味,可局内人却是乐在其中且乐此不疲。

只是不知秦素最近在忙些什么,自从上次来信之后,便杳无音讯。按照道理来,秦素身为秦清的独女,本不该这般悠闲才对,与秦素身份相差无多的苏云媗、宫官、玉清宁几人,都要为各自宗门奔波不停,一年到头难得歇息片刻,就算是惫懒的陆雁冰,也要奉师命前往帝京城当差。虽秦素也是一年到头满世界乱跑,可她有点云游四方的意思,不必劳心算计,也不必拼命搏杀,反而可以写些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话本。两者相较,实在是壤之别。李玄都几次在想,这也许就是师父和亲爹的区别吧。

秦素曾经亲口对李玄都提起,父亲秦清与苏云媗的师父白绣裳有过一段过往,其中也牵涉到了她的母亲,按照常理来,母亲早早故去之后,秦素必然要与父亲生出芥蒂,可在这种情况下,秦素仍旧不曾过秦清半点不是,可见秦清对待这个女儿是真的不差。

秦清越是看重女儿,就越有可能苛求女婿做到尽善尽美。李玄都也明白这一点,故而对日后去见秦清竟是生出些许惶恐之意,这可是生平少有之事。

除此之外,李玄都就是修炼已经到手的“玄阴真经”,这也是他不去修炼“百花

绣拳”的缘故,饶精力有限,他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补全五行之数,结成假丹,以求尽早跻身人境界。

李玄都用了七的时间,将“玄阴真经”练到了入门地步。寻常玄女宗弟子想要修炼到这般地步,少也要三个月的时间,李玄都之所以能一日千里,一则是因为他的根骨、资质、悟性的确不俗,非是寻常人可比,再则就是李玄都境界高绝、博览各家绝学,有句话叫做一法通则万法通,的就是各种功法的本源本质并无太多区别,所不同的只有表象而已,只要明白了核心关键,那么便是万法皆通。

如今的李玄都不敢万法皆通,但是已经明白了一二真意,故而修炼功法上手极易、精通极快。再往上一步,到了萧时雨、冷夫人这般境界,甚至可以通过部分功法逆推其他部分的功法,正如李非烟所,让她自创一门功法也许有些为难,但是仅仅分辨对错还是不难。

世人常悟道,“道”是什么在李玄都看来,术是表象,道是本源。只要知悉道之本源,那么术就能信手拈来。就如这世上的剑法,不管多么玄妙,用剑的规律不会改变,无非是点、刺、崩、挑、撩、斩等等,关键在于如何组合,如何运用。

修炼了“玄阴真经”之后,虽然只是入门,距离登堂入室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李玄都的气机还是有了细微的改变。自从李玄都修炼了“太阴十三剑”以来,体内气机就一直驳杂不纯,再加上霸道至极的“逆劫”和用以镇压二者的“五毒真丹”,各种气机混杂一处,就如江河泥沙俱下,浑浊不清。可是“玄阴真经”却如一缕清流,开始净化这片浑浊,哪怕十分微不足道,可万事开头难,如果李玄都将“玄阴真经”修炼至大成境界,也许真能将“太阴十三剑”的余毒彻底肃清也不定。

其实李玄都心知肚明,自己这种依靠外物又“来者不拒”的修炼方法,一个不慎便会出现纰漏,轻则走火入魔,变成废人,重则直接丢掉性命,可这也最快的方法,如果李玄都规规矩矩地按部就班修炼,这会儿别谋求晋升人境界,就连恢复先境的修为都是奢望,等到李玄一步一步修炼到人境界,恐怕已是数十年之后。

做完例行的早课之后,李玄都走出自己的房间,外面是个不大的园子,正值夏日,绿意盎然,枝繁叶茂,隐隐之间竟是可以听到女子的轻笑

之声,如银铃一般,煞是好听。

李玄都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陌生,并非宫官或者苏云媗,心中好奇,循声而去,却见在两棵大树之间有人做了个简易的秋千,坐在秋千上的不是旁人,正是长发赤足的石无月。这个女子也是奇怪的紧,前几还把自己关在箱子里,今又跑了出来在这儿荡秋千,笑声便是她发出来的,看这样子,今的心情不错。

见到李玄都过来,石无月停下秋千,轻轻晃荡着双脚“紫府有事吗”

李玄都道“寻声而来,没想到是石前辈。”

石无月笑眯眯道“什么叫没想到是石前辈难道我玩不得秋千吗还是我发不得笑”

李玄都笑道“当然不是,玩也玩得,笑也笑得,我只是忽然在想,我不过及冠之年,活得却像个迟暮老人,而前辈却仍旧能够保持几分赤子心性,实在难能可贵。”

石无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道“紫府这是拐弯抹角地我老了。”

“餐风饮露,青春永驻。老与不老,存乎一心而已。”李玄都道“石前辈老不老,我不敢妄下断言,但是我李玄都却是老了。”

石无月忽然又笑道“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秋,真是面目可憎。”

李玄都伸手摸了一把脸皮“诚然,喜欢我的人不多,恨我的人不少。”

石无月道“那也未必,我听宫丫头起过,秦清的千金便衷情于你,这可是你的福气。”

李玄都顿时有些头疼,在这段时日里,石无月不知怎么与宫官混熟了,这一大一两个妖女整日混在一处,也不知在些什么,总有些让权颤心惊之感,生怕她们两个在不经意之间就捅出个大的娄子。

石无月继续道“以人品而论,刀秦清要比魔刀宋政强上许多,想来这位秦姑娘也是个好女子,如今我在紫府的屋檐下,自然要表示一番。”

话间,石无月取出一册厚厚的书卷“听宫官,那位秦姑娘修炼的是忘情宗万花灵月功,那么最适合她的就是经了。”

李玄都伸手接过这册书卷,只见封皮上赫然写着“经”三个大字,字迹潦草,是石无月的手笔无疑了。

李玄都将这册经收起,拱手道“有劳石前辈,我代她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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