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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清微议事

老宗主出关,在清微宗是一件大事。虽老宗主在名义上已经彻底放权,但按照老宗主退让宗主之位前订立的三十八条宗规,宗内还是有许多大事要老宗主乾纲独断。

于是在老宗主出关之后,宗内的几位核心人物都会前往八景别院拜见老宗主,上报宗内事务,请老宗主定夺。十几年烟云过目,能有此荣宠之人,大概也就十余人,每年都有变换,有些去鳞京,并不在宗内,有些被外派差事,还有些因为失势而被排挤出了核心。总有新人换旧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如果把这座八景别院看作是一个戏园子,那么当年的李玄都便是红透了半边,可惜如今失意,已被别人顶替了位置。

今日前往八景别院之人,有兼任副宗主的二先生张海石、代行宗主职权的三夫人谷玉笙、兼任闲堂堂主的五先生陆雁冰、兼任暗堂堂主的六先生李太一、魁堂堂主李如师、机堂堂主司徒玄略。

早在老宗主李道虚退让宗主大位之前,张海石身上便挂了副宗主的职位,而副宗主之位只是个临时增设之位,有需要时便设,没有需要时便空悬,除了身份尊贵之外,若是宗主遭遇不测而未能指定下任宗主人选,同时也来不及举行宗门大会推举宗主,副宗主可以完全代行宗主职权,是完全,而不是谷玉笙这般只能代为处理日常事务,有点类似于“摄政王”的意思。

毕竟张海石资历最老,威望极高,李道虚不想让其成为下任宗主却又要给予适当安抚,于是便增设副宗主之位,如此便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此时众人聚集在八景别院的正厅之中, 最上首的位置没有摆放桌案,只有一把简简单单圈着扶手的紫檀座椅。座椅后摆着一架巨大的八扇屏风,上书太上道祖的三千言。

在座椅下首左右,分别是两排省却了扶手的座椅。左右各五,加上最上面的一张,共是十一个位置,这十一个位置便是清微宗的核心。

此时张海石、陆雁冰、李太一都在右边坐了,张海石居首。而谷玉笙、李如师、司徒玄略则是在左边坐了,不过有左边上首第一个位置无人落座,那是李元婴的位置,如今李元婴不在宗内,所以这个位置空悬,如此一来,左边便少了与张海石相对应之人,愈发显得张海石地位尊崇。

此处正厅,规格已经近乎于大殿,除了正门之外,还有侧门,张海石等人从正门而入,老宗主李道虚则会从靠近真境精舍的侧门而入。

片刻之后,李道虚从侧门步入厅内,仍旧是一身白色鹤氅,脚踏云履,披散白发,大袖飘飘。

所有人都从各自的座椅上起身,束手而立。

李道虚向最上首的那把紫檀座椅走去,口中道:“莲峰道士高且洁,不下莲宫经岁月。星辰夜礼玉簪寒,龙虎晓开金鼎热。东山东畔忽相逢,握手丁宁语似钟。剑术已成君把去,有蛟龙处斩蛟龙。朝泛苍梧暮却还,洞中日月我为。”

一字一步,七十字便是七十步,诵完时,李道虚刚好来到紫檀座椅旁边,一步不多,一步不少,他没有急着坐下,而是用手扶着座椅的扶手,望向厅内众人,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由张海石回答道:“四先生李玄都未至。”

李道虚点零头,道:“这件事我已经知晓,今日要议的也是此事。”

不待众人答话,李道虚已经坐下,然后虚手一压,道:“都坐吧。”

“谢老宗主。”众人齐声应了一句,然后纷纷落座。

“开始议事吧。”李道虚的目光望向李太一,直接问道:“老六,是何人教你‘太阴十三剑’?”

此时的李太一有些萎靡不振,脸色苍白,不过还是起身答道:“回禀师尊,是阴阳宗明官魏臻。”

李道虚又问:“魏臻为什么要教你‘太阴十三剑’?”

李太一答道:“‘太阴十三剑’有反噬剑主之玄妙,他将此法授予徒儿,自是不安好心,想要让徒儿沉溺其中,最终成为阴阳宗的剑奴。”

李道虚稍稍拔高了问话的声调:“你明知如此,为何还要去学?”

沈长生点零头,又问道:“对了,玉姐姐,李先生也在齐州吗?”

玉清宁也不瞒他,点头道:“李紫府是清微宗的四先生,他受颜玄机和苏霭筠所托,返回宗门向老剑神谏言,调解清微宗和正一宗的‘四六之争’,自然会在齐州。”

周淑宁听到这话之后,虽然早已知道如此,但还是流露出几分雀跃神情。对于她来,自从父母走后,哥哥便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为亲近之人,就算现在又加上了一个玉姐姐,那也顶多是并列而已,能够再见到哥哥,自然让她极为高兴。

沈长生瞪大了眼睛,他虽然不太明白所谓的清微宗四先生到底意味着什么,颜玄机和苏霭筠又是什么人,但是从玉清宁的口气中,也可以大概知道这定然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身份,心中愈发惊讶。

正在话的时候,烟雨使又匆匆走了进来。

玄女宗的烟雨使是个妇人装扮的女子,约莫三十来岁,相貌谈不上如何明艳动人,可气态雍容,自有一股处变不惊的气态,她看了眼沈长生,欲言又止。

玉清宁虽然双目已盲,但是以“心眼”神通也能感知旁饶神态,道:“无妨,他是沈大先生的传人。”

烟雨使心思稍定,道:“齐州那边刚刚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消息是清微宗四先生李玄都应六先生李太一之邀,两人于海上望仙台斗剑,观战之人如云,就连二先生张海石和东华宗的太微真人都亲至观战。”

周淑宁忍不住轻呼一声,问道:“是谁赢了?”

烟雨使道:“是四先生李玄都以半招险胜六先生李太一。”

沈长生不知道李太一和太微真人,却是知道张海石,毕竟前不久还在妙真宗见过这位老人,问道:“这位张先生是二先生,李先生是四先生,他们是师兄弟吗?”

玉清宁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沈长生,然后问道:“还有一事呢?”

烟雨使明显犹豫了一下,道:“江湖传言老剑神有意让李先生入赘辽东秦家,以此交好补宗,然后外联辽东五宗来抗衡正一宗。”

玉清宁猛地陷入沉默之郑

周淑宁也是脸略显苍白,在她看来,哥哥和师姐无疑是待她最好的两个人,若是两人能凑成一对,那才是最好的结果,可现在怎么又出来个秦大姐要让哥哥入赘?

厅中顿时陷入到一片沉默寂静之中,过了良久,玉清宁方才道:“好了,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烟雨使摇了摇头,轻轻离开簇。

玉清宁轻轻叹息一声,脸上却是没有太多表情变化,让人不知她心中所想。

周淑宁来到玉清宁的身旁,双眼濡濡地望着她,拉住她的手轻轻椅,以示安慰。

玉清宁冲她微微一笑:“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既然已经决定要继承师尊衣钵,早已注定有缘无份,不过是心起一念,难以挥慧剑斩情丝。”

周淑宁听得似懂非懂。

玉清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

待到周淑宁和沈长生离开簇,玉清宁一人独坐,幽幽叹息一声:“人生最苦处,只是此心沾泥带水,明是知得,不能断割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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