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邪祟

刘邦望着敌人离去的方向,那里只有沉凝的黑暗。

但他的目光早已刺破眼前这层黑暗,看到那人拖着刀匆匆奔入一片密林里。

不多时,那人就重新换了身衣服,绕了一个大圈,从另一个方向朝刘邦这边走来。

刘邦擦去刀上血迹,收刀入鞘。

一旁的关方回过神来,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刘邦的动作,忽然一个激灵:“他、他走了?

是人,还是、邪祟?”

“邪祟不会流血的。”刘邦回了一句,背上砍刀。

这一句话让关方脸色好了不少,跟着连连点头:“对对对!邪祟不会流血!

那就是说偷袭的是个人了?他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想到那张与关常有八分相似、满是鲜血的脸,关方又忧虑起来:“他的脸……好像常哥。

常哥不会有事吧?!”

关方又开始喋喋不休,浑然忘记自己先前还百般瞧不起刘邦这个倾诉对象。

刘邦也不回应,任由关方絮叨。

这傻货现下只需要倾诉,并不需要别人告诉他真实答案。

他接受不了真相,再多吵嚷一阵,也只是徒增聒噪而已。

关方正在絮絮叨叨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紧跟着,关常的声音就从黑暗里响起:“关方,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话语落地。

关常已经出现在镇邪柱映照的范围内,面带笑意,脚步轻松,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常哥!你没事啊,太好了!”听到关常的声音,关方霍地转身,满脸喜色。

“我自然没事。”关常微微皱眉,目光越过关方,看向他身后的刘邦,见其神色没有异常,心下稍安,“不过你们怎么好似有事的样子?”

关常一来,关方便有了主心骨,就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关常,末了还道:“刘邦用刀划伤了偷袭的,刀尖上有血,偷袭的肯定不是邪祟。

肯定是跟我们有仇的村里人,暗中出手偷袭我们!”

“不一定。”听完关方所言,关常却摇了摇头,“你们没有外巡过,不知道有种邪祟可以操纵活人,袭击他人。

这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等到回去之后,由我禀告给张队长,看他怎么处理吧。”

关常一番话,把真相引到更扑朔迷离的地步去了。

听他所说,偷袭者可能真涉及邪祟,关方哆嗦了一下,不禁又想起偷袭者从黑暗里露出的那张脸。

那张满脸血水,与关常八成肖似的脸。

邪祟怎么会长得像常哥呢?

“走吧,我们回去了。”关常拍了拍关方的肩膀,示意他与刘邦跟上自己,回返村子。

刘邦牵着灵犬,走到关常近前,把狗链递向他:“你牵着狗吧。”

关常下意识伸手去接狗链,一低头,目光忽然触及花斑灵犬棕黄的瞳仁,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笑容也即勉强起来:“你似乎很招狗喜欢,你牵着吧。”

说着,便朝前走去。

“刘邦确实招狗喜欢。”关方笑着附和了一句,经历方才的生死危机,他对刘邦亲近了些许,“以后刘邦你要是在巡逻队混不出头,可以求关队长准你进石头堡,给村子养狗也不错。”

石头堡,顾名思义,就是石造的小城堡。

它位于石磨盘村正东,是村长关白河及其侄子关兴龙一脉的居所,其中有种植熬炼灯火丹所需的炎心草,以及驯养灵犬两大产业。

凡得关白河看中之辈,皆有获得准允,搬至石头堡居住的可能。

近些年来,关白河渐不理事,其侄子关兴龙就掌握了这项权力。

在石头堡居住,不仅身份天然上高出普通村民一等,更重要的是安全有保障,轻易不会遭到邪祟侵袭。

但不是谁人都能住进其中。

便是关常、关方这样的关氏子弟,如今也只是住在石头堡外,拱卫此城堡。

“驯养灵犬也是个好差事。”关常附和了一句,将刘邦的这一禀赋记在心里。

本以为关队长这次委派的任务,对自己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没想到半途横生枝节。

刘邦这厮竟然有驯养灵犬的天赋,平日里不喜于人亲近的灵犬在他身边乖得像只猫一样,对他言听计从。

若非如此,自己怎可能被咬伤?

自己身上带伤,又是在村子外面,杀刘邦的机会已然丧失。

只能休养一段时间,伤好之后,再筹谋此事了!

关常心思浮动变化,却不知自己的身份早就被刘邦看破。

元神加持之下,刘邦双目早非凡俗肉眼,能看破阴气迷障,即使在阴煞流窜的黑夜察人,也洞若观火。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袭击自己的人正是关常。

关方所见的染血面孔,其实是关常踏入养神段后特有的一种能力,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关常所为,在刘邦眼目下,如天日昭昭,无所遁形!

刘邦有许多手段,可以将意欲谋害自己的关常格杀当场,但他并未如此做。

杀了一个关常,还会有第二个关常被派过来。

如此循环往复,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必然过不上清静日子,也更谈不上展开自己的计划了。

既然这样,不如先留下这个关常。

隐于暗处的刀子被摆在明处,就丧失了危险性。

更可利用关常暂时牵制住幕后之人,让其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中,自己便在他们的‘掌控’下谋一段清静时日,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杀戮永远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当这种手段难以达成自己的目的时,那便需再换一种手段。

三人提着灯笼。

灯笼火在小道上连成一串。

四下里,除却他们的脚步声,便只余呜呜风声。

每一棵枯树都像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在阴风吹袭里摆动枝桠,张牙舞爪。

关方根本不敢看四周,眼睛直盯着手里纸糊的灯笼,看灯罩里火苗摇曳,摇曳,熄灭!

灯笼火灭的刹那,视野里只剩无尽的黑暗。

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在此时扯破夜空:“阴祟!救命!”

呜——

风声更急!

一道白色的身影被风吹刮着直上高空,‘她’的衣袖漫卷,拖着一个人形,往刘邦三人这边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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