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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不客气

恭兮月坐起身来,借着月光投下的微弱光亮,朝四周望去,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大岩石旁,依稀有一个人影,大半身形隐在黑暗之中,不甚清晰。

恭兮月起身,朝那黑影走去。

待到走近时,恭兮月才看清楚,果然是秦霜。

她打着哈欠,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夜里蚊子可真厉害,没想到连你也被叮醒了。”

恭兮月注意到秦霜的身子明显僵了下,然后才转过身。

他朝恭兮月行礼道:“恭姑娘。”

见秦霜脸上还有未来得及完全隐去的寞落沮丧,恭兮月不禁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秦霜愣了下,自嘲一笑:“我能有什么烦心之事,这一路上,有阿稻和老鬼护我,就连我闯了大祸,都有他们帮我补救,我再轻松不过了。”

说到最后,秦霜的笑变得十分僵硬。

恭兮月突然凑近秦霜,伸出右手食指轻点在秦霜的额头上。

一丝淡淡的温热瞬间注入秦霜微凉的额间,触感有些绵软,秦霜呆住。

耳边传来恭兮月软糯的声音:“你休要怕,我们一定会追回舞姬的。”

两人此时隔得极近,一指长不到的距离,在四下空寂的漆黑之中,都能听到彼此淡淡绵长的呼吸声。

秦霜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腼腆地别开脸去,小声嘟囔道:“我哪里是怕了……”

恭兮月完全未觉察到气氛不对劲,她极其自然地收回手,反驳秦霜道:“你难道不是因为怕鬼才让那无头鬼抢走舞姬的吗?”

秦霜浑身又是一僵,好半天才松缓下来。

他苦笑道:“你说得没错。”

恭兮月:“所以你得变强大。”

秦霜看向恭兮月,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谨慎小心却看上去极易破碎的希冀:“我可以吗?”

秦霜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可以!”

月光下,少女水汪汪的一双眼眸盈盈而动,如同一滴清雨,带着暖人的春意,氤氲化开,润泽他一方干涸枯萎的心田。

仅此一滴,便足亦。

胤安城襄府之中,入夜的玉扰院一片寂静。

狸奴快步走入书房内,对正倚窗而靠的襄玉,笑眯眯地禀报道:“恭喜公子,赌约第一局,您赢了,盛二公子派出的慑鬼师无一生还。”

“嗯。”襄玉兴趣寥寥地应了一声,眼中丝毫不见意外。

“那些慑鬼师中有一名隐修高手,却还是皆命丧于恭族族长的小女恭姑娘研制的法宝烈焰火球之下。

襄玉听到此处,终是起了一丝兴趣。

“这恭族的独嫡女,还真是个异数。”

随即又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过也好,倒是帮我省事不少。”

“那烈焰火球还真是厉害,竟然连冰霜结界都能破除。”

襄玉闻言,看向狸奴,眼神中带着询问。

狸奴解释道:“盛二公子派出的隐修者先用冰霜结界将他们困住,然后又打算用仇公子的召幻符置他们于死地,若不是那烈焰火球及时降落,恐怕真的会……”

狸奴说着,一脸的心有余悸。

他抬眸看向襄玉,刚好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一道阴霾。

原本慵懒的神色此刻已添了几分冷意。

狸奴垂下眼眸,不再多言。

半晌,才听襄玉又问道:“那舞姬怎么样了?”

狸奴赶紧答道:“卫素让首无从秦霜手中劫走了舞姬,就在那些慑鬼师出动之后。”

“卫素……”襄玉发出一声冷哼,“半道捡他儿子的漏,在那些中了预死咒的氏族中博个好名声,盛焯槐那只老狐狸一手算盘倒是打得好。”

听到“老狐狸”三个字,狸奴的眉毛忍不纵狠地抽动了几下,心里忍不住腹诽道,若论老狐狸,这人鬼两界之中,谁敢跟您老人家比……

“所以说,秦霜看到首无了?”襄玉捻起手边的一根细竹枝,又问狸奴。

狸奴笑眯眯道:“公子自然算无遗策。”

襄玉含笑不语。

狸奴又想起一事,他从胸前掏出一物,双手呈于襄玉面前。

是阿稻传信回来的一片黄木。

襄玉视线定在黄木之上,扫过上面的两行字。

“求公子相告,掳走舞姬者。”

襄玉神色微怔,伸出手,接过那片黄木。

阿稻在出发去晋谷当天,临行前的晨起时分,曾前往玉扰院找过襄玉。

阿稻一脸慎重地问襄玉:“若昨夜奴不慎被那摄魂鬼吸血而亡,公子可算失约?”

“公子向奴允诺过,在奴被送上祭台前,公子会一直庇佑奴。”

“若奴将来再遇阻难,公子可莫要再失约。”

襄玉当时还颇有些意外,阿稻竟是在责备他夜里明知有摄魂鬼怪侵入,却故意袖手旁观,不让人及时出手救她。

襄玉收回思绪,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手中的黄木,似是自言自语道:“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虽这么说,但还是抬头对狸奴吩咐道:“让月如准备一下。”

狸奴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但瞬间便恢复如常:“公子要亲自前往?”

襄玉倾听着窗外渐起的竹风,隐有蓄势待发,喷薄大出之势。

他淡淡道:“盛焯槐恐有后招,他们已是应付不了。”

次日,玉扰院西侧的黔兰院内,一大早便一片热火朝天。

为数不多的数只厉鬼疲态尽显,正汗流浃背地在襄黔的小菜园子里,或蹲身或躬背,忙活着除杂草。

正对着小菜园子不远处的空地,襄黔躺靠在一张竹藤睡椅上。

他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抬高的脚左右来回晃悠着,身侧有一小厮正给他卖力地打着蒲扇。

襄黔右手上握着一个细长嘴云青色小茶瓷壶,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茶。

姿势虽极为不雅,却别有一番世外悠闲之态,好生快活。

他犹如一个监工,品几口茶后,看几眼正埋首苦作的厉鬼们,嘴里再鞭策上几句。

如此一来一回,便到了正午。

已近仲夏,烈日灼眼,烤烫着大地。

总算除完杂草的厉鬼们刚歇口气,又被襄黔使唤着去给自己做午饭,洗切蔬菜瓜果做冰镇美食。

厉鬼们哀嚎不断,有一些看上去明显已体力透支,却无一鬼放弃,依旧认命地去执行襄黔布下的这一道新任务。

打蒲扇的小厮看着走远的厉鬼们,忍不酌奇问道:“老族长,您老觉得哪只厉鬼会熬到最后留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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