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龙凤胎
全嬷嬷抿嘴一笑，这位娘娘平日看着端庄贤惠，原来还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娘娘快吃些东西，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胡梨瞪大了眼，吓得几乎摔下床来，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还有一个？”
全嬷嬷点点头，“若不是如此，二皇子也不会这般瘦小了。不过也不算小小，有五斤二两呢。养上一个月，肯定会大变模样的。”
胡梨还有些不敢置信，摸着还高挺却没那么硬的肚子，“这里头还有一个？为何以前没人告诉我？”
史嬷嬷从外头端了碗药进来，“娘娘，这是顾院判和曾御医给您开的药，补气血的，您先喝了，养些力气，等会还有得累的呢。”
这就好比你明明把马拉松跑完了，还算轻松，正得意着结果却有人告诉你，距离量错了，你只跑了一半，还得跑一程才能拿到冠军奖。你生不生气？憋不憋屈？可不管高兴还生气，胡梨都没时间去体会，喝下药，又吃了一碗鸡蛋面，才看到蔡嬷嬷一脸灰败地走进来。
史嬷嬷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侍候胡梨。
估计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吧，阵痛又开始，这下胡梨应对起来要从容多了，跟着全嬷嬷的声音使劲。可不管胡梨怎么用劲，这小家伙就是不出来。
全嬷嬷着急道：“娘娘，用劲呀，看到头了，再用一把劲。”
胡梨只觉得下半身都没知觉了，她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可这孩子就是不动。全嬷嬷急出一脸汗，这个小的估计是个身子弱的了。
“娘娘，奴婢放肆了。”胡梨点点头，现在只要能让孩子平安出来，就是破开她肚子她也是愿意的。
全嬷嬷对着一旁的蔡婆子道：“蔡嬷嬷，我在上头推一把，你伸手进去拉一把，咱们一块用劲，这孩子可就靠你了。”
蔡嬷嬷回过神来，想起刚才报喜不成反到得了皇上一个冷眼，也有心补偿，“好，我在下面接着。”
就在胡梨以为最疼也不过这般时，全嬷嬷在她肚子上的一按，那种疼直接破掉她的承受力，再也忍不住地惨叫出声。猛然用劲，蔡嬷嬷也看准时机地伸手拉一把，三公主总算出来了。
外头的萧耀听到胡梨的这一声惨叫，直接一个踉跄，挣开小乐子的搀扶快步往东厢房跑去，与从里面急步跑出来的史嬷嬷给撞到了一起，史嬷嬷也没管萧耀，一把推开就喊道：“御医，快来。”
反手一把拉住想往屋里冲的萧耀，严肃道：“里头还没收拾干净呢，皇上不得进去。”
史嬷嬷力气大，一把掐在萧耀的合谷穴上，萧耀顿时被制住，浑身无力还真反抗不得。只得着急道：“胡梨如何了？”
史嬷嬷见到曾御医匆匆跑来，将萧耀推给小乐子，“皇上你安生点，时间可不等人。”
萧耀一听，脸色一白，靠在小乐子身上，心一个劲地往下沉。史嬷嬷直接将曾御医和顾院判带进屋，曾御医给胡梨把脉，顾院判给三公主把脉。
曾御医先松一口气，“还好，娘娘是脱力昏过去了。”一边说话一边快速开了方子，让青儿去煎药。萧耀得了准备消息，一屁股坐在庑廊下的美人靠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如果说二皇子是瘦小，那三公主就是瘦弱了，除了刚出生时那如同冬日的幼猫啼叫般的，不细听根本就听不到的声音外，但不再出声。这会儿乌着唇，紧闭着眼，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还活着。顾院判小心诊脉，刚出生的孝又用不得药，只得小心仔细地看护着。
史嬷嬷将选出来的四个乳母叫来，二皇子口里含的羊水已经吐了干净，一被抱起，就似乎闻到奶香一般，立马知道觅食去了。
只有三公主，剩下的三个乳母都一一抱着试，却没有一个能让三公主张嘴的。史嬷嬷急得不行，眼见三公主气息越来越弱，眼眶都红了。
进屋的萧耀知道后脸色一寒，对着赶过来的常胜道：“立马开宫门给朕寻乳母去。”
常胜转身就跑。
史嬷嬷按了按眼角，“还好娘娘昏过去了，否则见到三公主这般只怕要急坏身子了。”
这时陈三娘走了过来，“皇上，嬷嬷，贞娘过来了，她想给三公主试试。”
史嬷嬷眼睛一亮，“哎呀，怎么把贞娘给忘了，快快，快请进来。”
胡梨的产房设在东厢房的南侧室，床外用鸡翅木的绣着花开富贵的屏风挡着。贞娘被请到北侧室，三公主由史嬷嬷亲自抱来，看着只有拳头大的瘦弱小脸，贞娘满心的母爱被激发出来，轻轻接过，先是将三公主搂在自己怀里，轻轻拍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喂。一开始，三公主仍是紧闭着嘴，贞娘便轻轻地哼着小曲，将奶水挤出来慢慢地从三公主嘴角滴过。
一滴两滴，全渗到了垫在三公主脸侧的帕子上。可贞娘毫不气妥，一直等到帕子湿透，三公主才慢慢地张嘴，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奶水终于进了嘴。
史嬷嬷在一旁高兴得滑下泪来，龙凤胎，多么祥瑞的兆头啊。陈三娘直接跪在地上对着贞娘磕头道：“谢谢贞娘，谢谢贞娘。”
贞娘忙道：“快起来，快起来。”身子却不敢动，生怕正在喝奶的三公主给呛到了。
留在南侧室的萧耀听到陈三娘带着兴奋的哭声，长松一口气，转身轻轻握着胡梨的手，弯下身，轻轻呢喃道：“梨儿，谢谢你。”不顾床榻间难闻的血气，嘴唇轻轻靠在胡梨潮湿的头发上。
胡梨再次醒来，第一时间就是睁开眼，四下搜索起来。
一直守在床边的陈三娘忙道：“主子，您醒了，别着急，二皇子和三公主都好着呢。”
胡梨心落回地上，“三公主？”一开口才发现，嗓子疼得不行。
陈三娘忙端了温热的蜜水过来，“嗯，二皇子和三公主就在这屋里，皇上说怕你担心孩子，特地让乳母带着孩子跟您都住在东厢房的。”
这产房虽只是东厢房，可也有三大间，南间做了产房，北间则临时搬来几张小榻，二皇子三公和两位乳母都住在里头，虽挤了一些，可短时间内不打紧，毕竟乳母在后院都有自己的房间梳洗换衣。
胡梨喝完水，急切道：“快把孩子抱来给我看看。”
陈三娘转过屏风，不一会儿乳母就抱着两个小襁褓过来，一个蓝色，一个粉色，都是胡梨自己设计的。当初就是因为不知道男女，便两个颜色都做了两套，没想到都用上了。
让陈三娘扶着坐起来，视线直接落在粉色的襁褓上，“快把公主给我抱抱。”
“娘娘昨儿用力过度，还是奴婢抱给您看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胡梨才把视线抬高落到抱着自己女儿的人身上，奇道：“贞娘，怎么是你？”
贞娘眼圈一红，眨眨眼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底的酸涩。
一旁的陈三娘眼里闪过一丝愧疚，解释道：“三公主谁的奶都不吃，只吃贞娘的奶，没办法之下，史嬷嬷才拜托贞娘来喂养三公主的。”
自己才做母亲，就如此舍不得孩子，更不要说贞娘，亲自喂养到快一岁的儿子，让她就这样撒手不管也太残忍了一些。“四个乳母都试过了吗？”
“不只是四个，昨儿夜里常公公紧急找了十多个乳母进宫，可没有一个能让三公主张口的。蔡嬷嬷便让贞娘留在宫里喂养三公主。”
贞娘缓过情绪，慢慢地将三公主放在胡梨枕头边，她婆婆说得对，能进宫做皇子公主的乳母那是别人家求都求不到的福份。她能被三公主相中，不管是对家里还是对以后的儿子，都是天大的喜事。
“奴婢是自愿留下。”
胡梨想了想便明白贞娘的心思，说实话，这十多天的相处，她还是挺喜欢这个话不多却实诚的女子。再看她照顾儿子的细心样，将女儿交给她照顾自然是放心的。可她也不能只顾着自己。
“等我有奶的时候，我试着喂她，如果她愿意吃，你就不用和儿子分开了。”
贞娘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可随即又咬紧了唇。她是愿意回去照看儿子的，可以后儿子的前程要怎么办？公主的乳母，一当可是一辈子的差事。以后公主出嫁，她都可以随时去公主府探望公主，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她一人得道，家里都能跟着鸡犬升天，她不用看婆婆眼色行事，不用受丈夫的颐指气使，这样好的机会，她若是错过了，只怕以后想起就会悔青肠子。
“娘娘这次生产伤了身子，如今还在喝药呢，只怕不宜喂养三公主。奴婢也在喝药，御医吩咐的，奴婢每日得喝三大碗药，才能通过喂奶将药性过给三公主。”
胡梨轻叹一声，这样就为难了。不过贞娘能自己想通是最好的，她可不希望留下一个心不在女儿身上的乳母。“这样呀，那可真是麻烦你了。嗯，三娘，这次选出来的乳母不是有多吗，送一个过去给元哥儿，总不能让他因着咱们三公主就断了母乳吧。”
贞娘脸上露出喜意，今天她喝了药就不能再喂养儿子了，看着儿子一口一皱眉地喝着牛乳，她只觉得心如刀割。
陈三娘吩咐下去。
胡梨看着并成一排的儿子女儿，心里的柔软如同山涧的溪水一般，环环绕绕，绵绵不断，一会儿摸摸儿子的小脸，一会儿又摸摸女儿的小手，全然没觉得累。
萧耀一进屋就看到胡梨脸上挂着的温暖笑意，还有那柔得能化成水的眼神，突然有些嫉妒起一双儿女来。
听到请安声，胡梨抬起头，对着萧耀缓缓一笑，“皇上来了。”
萧耀嘴角轻轻勾起，走近道：“怎么坐着呢，自己身子还没好呢，快躺下。”
“臣妾躺得骨头都硬了，再说，臣妾才醒呢。”
萧耀揉了揉胡梨的头发，“这次辛苦你了。”
胡梨抿嘴一笑，看着这对说不上漂亮却让她异常欢喜的儿女，轻声道：“臣妾觉得这一次的痛很值呢。皇上，咱们给这对宝贝儿起个小名好不好？”
照宫里的规矩，主公得等到出嫁前才有封号，皇子要等到启蒙才会起名，她可不想每天二皇子三公主这样喊自己的宝贝们。
“朕正在想名字，等满月的时候就赐名。”
胡梨瞪大了眼，萧耀是打算破例吗？抿嘴一笑，“那行，大名就由皇上这个做父亲的来取，小名就交给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好了。”
萧耀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小事上扫胡梨的兴，点头应允道：“那你打算给咱们孩子起个什么小名？”
“嗯，团团圆圆好不好？”
萧耀眉头一挑，看着尚在襁褓什么也不知道的儿子，“团团？咱们儿子叫这样的名子不大好吧？”
胡梨嘟嘴道：“有什么不好呀，这名字寓意多好呀，又好记。就这样吧，儿子叫团团，女儿叫圆圆。”胡梨对这名字极满意，简单顺口。
萧耀对着睡得香甜的儿子腹语道：“儿子呀，不是父皇不给你争取呀，只是你母妃一片拳拳爱子之心，为父也不好强压呀，以后你再为自己争取吧。”
“团团，圆圆，你们好呀，我是你们的母亲，这是你们的父皇，你们以后要乖乖听话，乖乖长大，长大了你们父皇给你们买糖吃啊。”
萧耀笑看着胡梨傻气模样，摇头笑了笑，“德妃和贤妃这两个称号你喜欢哪个？”
胡梨眨眨眼，抬头对上萧耀黑黝的眸子，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萧耀揉了揉胡梨的头发，“要不然呢？”
胡梨皱着眉头想了想，半晌才道：“臣妾即没什么德也不贤惠，感觉这两个称号都配不呢。怎么没得丽妃，妍妃这样的称号呢，这样的称号臣妾就当仁不让了。”
萧耀抿嘴一笑，“胡说。”四妃之首是贵妃，他是想封胡梨贵妃得，可是太后不同意，皇后也不愿意，他不想让胡梨在这后宫四面立敌，便只得作罢，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就贤妃吧，朕就觉得爱妃甚是贤惠，衣裳做得好，厨艺更是一绝，这样的你若还称不得贤惠，这世上还有谁敢当一声贤呢？”
胡梨受用地笑弯了眼，“那就谢皇上夸赞，臣妾厚颜笑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