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闹 翻
萧耀嘴角携着笑，眼里含着的温情是胡梨第一次看得如此清析明了，眨眨眼，“皇上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
萧耀心里的高兴让他恨不得将胡梨高高抛起，想着胡梨的身子只得勉力压下，声音却带着激动，“傻瓜，你有身孕了。”
胡梨露出适当惊讶的表情，随即转为激动和兴奋，一把拉着萧耀的手，“真的吗？”
萧耀用力回握，点点头，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他就知道胡梨与他一样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顾院判亲自把脉确定的，还能有假？”
胡梨笑眯了眼，刚躺着时还没太多的感觉，可这会儿，手抚上小腹，这里将有一个与她骨血相连的小生命诞生，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她在这个世上终于不在是一个人了。
眼里含了泪，嘴角的笑越发明艳，仰起头看起萧耀眼里，“皇上，臣妾好生欢喜。”
萧耀抬手拭去胡梨脸颊上的泪滴，粗糙的指腹带来的些微剌疼却让胡梨更加安心。“傻瓜，都要当娘的人，怎么还哭上呢？”
胡梨将萧耀的手握住，担心道：“可是臣妾什么也不懂，身边也没个有经验的人，这可怎么办呢？我父王母妃离得这么远，您说臣妾要不要跟杨家外祖母说一声，让她老人家帮着找个有经验的人进宫照看臣妾一段时间呀？”
萧耀随意答了一句，“你身边不是有个史嬷嬷吗？她有经验，调她进屋近身侍侯就行了。”
胡梨惊讶道：“史嬷嬷是皇上的人？”
“傻瓜，这宫里谁不是朕的人？”
胡梨嘟了嘟嘴，“那哪里能一样，皇上手里有信任的人应该早与臣妾说呀，史嬷嬷在长乐宫可一直只做粗使的活儿，多委屈呀。”
这话听得萧耀心头一暖，笑着解释道：“朕是看你不喜欢陌生人进屋便没提，她是朕的乳母，丈夫和儿子都已战亡，一个人孤苦伶仃便想着进宫继续侍候朕，可朕那里人也多，刚巧你这需要人，便让她来试试，你选上她了便是她的缘份。”
胡梨瞬间将这位史嬷嬷的地位提高了，按说皇上乳母是可以受封的，可她宁愿进宫继续侍候，在长乐宫半年多，累活脏活一个字也没嫌弃，应该是个好相处的性子，也是个能吃苦能受累不爱财之人。这样的人她最喜欢了，只要她得萧耀看重，就能轻易获得史嬷嬷的忠心。
“那臣妾提史嬷嬷做管事嬷嬷好了。”
“不用，史嬷嬷不是个强性子的人，让她管事她未必管得起来，以后就只让她近身侍候你就行了。”
胡梨暗松一口气，还好萧耀没打算在长乐宫放尊菩萨，心里对史嬷嬷更有了个全面的认识。
“皇上，臣妾前一段时间生病吃了那么多药，对孩子没影响吗？”
萧耀内心一急，忙道：“胡说，能有什么影响？”说完瞪着顾院判，“顾卿，你来说说，前段时日爱卿开的药对胡充仪身子可有影响？”
顾院判脸上一苦，“皇上，臣开的药是一再斟酌了，将残留药性降到了最小，只是是药三分毒，这臣也不敢打保票呀。”
萧耀眼神一厉，“胡充仪肚子里的孩子但凡有问题，朕就拿你是问。”
顾院判看了胡梨一眼，苦着脸道：“臣定当竭尽所能护娘娘周全。”
胡梨放下心来，“顾院判仁心仁术，我自是信任非常的，以后就请顾院判多多费心了。”
顾长春能怎么办，只能把苦泪都吞进肚子里，“臣下去给娘娘开药，这些日子还请娘娘静卧休养。”
胡梨自是听话地点点头。
当晚萧耀就让常胜亲自跑了一趟凤仪宫，以体弱为由帮胡梨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常胜一走，皇后就将手边的茶盏扫到地面，“岂有此理，不过是个晕车就请一个月的假，长乐宫以后是不是都不用来本宫这里请安了？”
商嬷嬷想得更多一些，“娘娘，会不会是胡充仪的曹严重呀？咱们要不要让人去问问？”
皇后斜了商嬷嬷一眼，“怎么问？你在长乐宫塞进去的人能进后院吗？”
商嬷嬷一顿，“虽不能进后院，可长乐宫主子生病这么大的事总瞒不过吧？生病总有熬药不是吗？”
皇后这才消了心头火，“那还不快让人去打听。”
慈安宫里，太后转着沉香佛珠的手一顿，“算着日子，这胡充仪是不是该怀上了？”
秦嬷嬷默了默，“嗯，上个月的小日还没来呢。”
“去请郝御医来，说哀家心口疼，让五娘打明日起到慈安宫来侍疾。”
秦嬷嬷直接应了一声，“只宣简才人一个人过来是不是太打眼了，不若再帮简才人找个伴吧。”
太后微微蹙眉，“那跟许美人也说一声吧。”
秦嬷嬷应道：“是，奴婢这就亲自去跟简才人提一提，让简才人对皇上更上心些。”
太后带着笑点了点头，若长乐宫的那个女人真怀上了，那必然是不能再侍寝的，这空出来的日子就该轮到五娘了。
“慧明。”
屋外走进个二十多岁梳着圆髻鹅蛋形脸的妇人，屈膝道：“奴婢慧明见过娘娘。”
“我这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你可做得好？”
慧明点点头，“请娘娘吩咐。”
“从明儿起你去五娘那里侍候，哀家给你双份的月例。”
慧明咬了咬唇，跪下磕了个头，“奴婢遵命。”
太后眼神复杂地看了慧明，到嘴的话又换了，“五娘性子柔和，你去她那里侍候比在我这儿要好，再怎么说我也是有了春秋的人，以后定是走在你前头，你现在去跟着五娘，你以后也就有了着落。”
慧明眼泪滑落，“娘娘这话是在戳奴婢的心窝子吗？奴婢能有今日都是娘娘给的，娘娘要奴婢做什么奴婢自当竭尽所能。奴婢什么也不求，只求娘娘能舒心度日。”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当年都是先帝的错，哀家没本事为你争取，愧对你呀。”
“奴婢不敢，奴婢这条命都是娘娘保下的，奴婢此生不求别的，只求能为娘娘解忧便是奴婢最大的期盼了。”慧明说得真心实意，太后脸上终于露出了笑。
慧明提起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先帝上位后几次选秀，选进宫的秀女多，又年轻又漂亮，基本上除了初一十五先帝就没踏足过凤仪宫。而她就是太后当年选出来争宠的宫女，可惜先帝虽受用了她，却只当她是个寻常侍女，太后为了让先帝多来几趟凤仪宫也不提她晋位的事，她就一直在凤仪宫当个通房丫鬟，直至今日。
能离开凤仪宫是她的夙愿，本以为此生都难了，没想到好运竟来得如此突然。这一刻她由衷的感谢简才人。
“你能有这个心也不枉我这些年对你的庇护了，五娘进宫有些时日了，也该怀个孩子，你去懿坤宫多看着她些，若是五娘能生下孩子，你以后就是那孩子的教养嬷嬷。”
慧明眼睛一亮，脸上闪过压抑不住的惊喜，用力地握紧拳头，“奴婢一定好生侍候简才人，不负娘娘所望。”
太后点点头，“哀家将这事交给你自是信任你的。慈安宫里只有你是经过事的，皇上与简才人的相处你多看着些，务必要让简才人怀上才是。”
慧明眼里含着泪，却努力含着不让它掉下来，哽咽道：“是，奴婢一定督促简才人尽早怀上龙子。”
太后放心地松了口气，挥手道：“那你下去收拾吧，明儿就跟着五娘去懿坤宫。”这人留在慈安宫也是咯应人，能送走还是送走好了。
宫里一下子病了两号人，皇后听到太后生病竟是让简才人和许美人侍疾，气得摔了一套汝窑茶碗，然后就派人去请御医来。暗想，你们都可以生病，本宫就不能生病不成？要侍疾就让所有人一起来侍疾好了。
太后听到消息，差点没气出一口老血来，对着秦嬷嬷将皇后狠狠骂了一顿，“以前只觉得她不争气，没本事，如今可算是看明白了，那就是个蠢的，蠢笨如猪。她自己不得好，不知道提携自家姐妹，哀家帮她，她还跟哀家唱反调，让外人看笑话，哀家当初怎么就瞎了眼，选了她做哀家的儿媳呢？若早知道她是这样的，哀家宁愿选个平民女子也不选她了。”
太后气狠了，也不用秦嬷嬷说什么，恨恨道：“她不是说病了吗，你去将凤印收回来，让她安心养病。跟哀家斗，哀家倒要看看你生了几副心肝。”
秦嬷嬷眉头微动，“娘娘，这宫务收回来，给谁打理呢，您也病着呢。”
“交给淑妃，哀家如今是看明白了，哀家越是为皇后着想，她越长反骨，还真个以为这宫里缺她不可了。”
秦嬷嬷犹豫道：“娘娘可想清楚了，这宫务放出去容易收回来可就难了。”
“哼，哀家以前就是顾虑太多才让皇后越发张扬，如今哀家就要让她知道，这宫里妃嫔多的就是，能打理宫务的有，能生孩子也有。她这个打理宫务手段一般又不能生儿子的皇后怎么坐稳自己的位置？”
秦嬷嬷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凤仪宫。”
皇后自从管了宫务后对太后是越来越敷衍越来越不尽心了，这婆媳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皇上是太后的嫡亲儿子，太后才是这世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女人，皇后若是认不清这个实事，以后要吃的亏会更多。
所以当秦嬷嬷极为强势地在凤仪宫宣布了太后的决定后，皇后脸色灰白一片，仿若真正的病人一般。商嬷嬷一脸急色地追着秦嬷嬷出门，在院子里拉着秦嬷嬷的袖摆，“秦嬷嬷，还请留步。太后怎么突然要让我家娘娘交出宫务呢？还是交给淑妃娘娘打理？这不是乱套了吗？”
秦嬷嬷拉回自己的衣袖，看了商嬷嬷一眼，难怪皇后做事糊涂，原来身边有这么一个好奴才呀。脸上露出一副要笑不笑的神色来，“看商嬷嬷说的，这不是皇后身子不爽利吗？太后以前是看在姑侄的份上对皇后娘娘多有包容，可如今太后身子也不好呢。太后身子不好还一心为皇后娘娘着想，生怕皇后娘娘分心特地只要简才人和许美人去侍疾。如今即皇后身子也不好，那便多休养休养，这宫里人多的是，宫务也多的是人去打理，让皇后娘娘安心养病就是。”
商嬷嬷被这番话说面无人色，知道太后这次是真发脾气了，连宫务都交给了淑妃，那以后皇后娘娘岂不是要向淑妃低头？
“皇后也只是偶感风寒，用两服药就没事了，这宫务能不能先缓缓？”
秦嬷嬷斜了商嬷嬷一眼，这也是个蠢的，听话听音都做不到，若是放在先帝那会儿，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后娘娘体恤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专心养病，商嬷嬷只要好生侍候皇后娘娘的病体就行了，其它的事就不劳商嬷嬷费心了。”说完便离开了。
商嬷嬷一边琢磨秦嬷嬷的话，一边往屋里走去，见到皇后嘴角带血地昏过去模样，忙大喊道：“来人呀，快请御医。”
凤仪宫一片混乱，秦嬷嬷却只看一眼就快步离开了。
而永盛宫里，接到懿旨的淑妃还在惊愕状态里，转头对着李嬷嬷道：“这是怎么回事，太后跟皇后闹翻了吗？以前防本宫跟防狼似的，如今竟这般便宜了我去？”
李嬷嬷也不明白，但这不妨碍她的欢喜之情，“不管怎么样，这总是件好事儿，娘娘位份是这宫里除了皇后外最高的一个，本就有协管宫务的权力，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淑妃脸上也带了笑，“本以为这事只要太后健在就不可能得逞的，没想到天上掉馅饼，得来全不费功夫。这皇后估计又做了什么事儿得罪太后了。”
李嬷嬷笑着点头，说起皇后也是一脸的不屑，“不管是何事，只要这宫务进了娘娘的手，以后想拿回去可没这般容易了。皇后这一次可真是赔大了。”
淑妃也点点头，嘴角高高勾起，“也不知道太后会让本宫帮着管哪一处的宫务？你将咱们的人都细细查一遍，说不得就要用上了。”
李嬷嬷点头道：“奴婢倒是觉得娘娘不用着急，大皇子还小，咱们不急。”
听了李嬷嬷的话，淑妃脸上的笑越发明艳，点头道：“嗯，咱们不急，大皇子才进尚书房，二皇子还没得影子，咱们的优势如此明显，是真不能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