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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侍 寝

中秋的第二天,宫里上上下下全被低压给笼罩,御花园里除了御苑司的人护花培肥之外,根本不见人影。

太后狠狠地将司礼监和御膳监给整顿了一番,抓走一大批人,又换了好几个主管,风声鹤唳之下,人心惶惶。

胡梨将杜康拘在宫里,除了外出去御膳房拿食物的外,其她人一概不准出宫门。像胡梨这般紧闭门户的还有好些,比如许嘉柔,比如李珏,比如黎清浅。

而禁卫的人第二天就从浣衣局将参加中秋宴的后妃的所有送洗的衣裳都拿走了,包括侍候的宫女的衣裳,并下严令不准人支声,显然禁卫的人也想到皇后小产的原因了。

御书房里,禁卫统领陈明恭敬在站在萧耀身前,神色严肃地禀报道:“皇上,属下让人将中秋夜参加宴会的所有嫔妃和在大殿内侍候的宫的衣裳都收了起来,请御药房的医正仔细检查,”说完看了萧耀一眼,喉咙干涩道:“几乎人人的衣裳上都残留有天花粉、麝香、西红花等几花材的气味,其中周婕妤衣裳上沾到的气味最浓,其次是许美人和黎采女,属下细细探查才发现,摆在周婕妤身前的琴案被浸泡了药材,经医正检查都是活血之物。”

“今早司设司上报少了一个扫洒的宫女,后来在冷宫的枯井里发现她的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夜,应该是中秋宴之后去的。经人指认,那小宫女名叫绿娥,曾在凤仪宫当过差,后因打扫时不细心被皇后责罚,赶出凤仪宫。”

萧耀眼微眯,“一个小宫女,就因皇后责罚她便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害皇后小产,哼,若有这样的大才,也不会还只是个扫洒的小宫女了。那些药材从何而来查到没?琴案原是放哪的?谁搬的?这些查清楚了?”

陈明垂下头,“属下该死,那琴案是由绿娥和另一个小宫女一起搬到长福殿的,另一个小宫女什么也不知道,用了刑,只是个粗使宫女。所有的都在绿娥那断了线索。”

萧耀听了眼里黑云汹涌,声音却听不出丝毫端倪来,“原来朕的后宫都成这样子,现在是浸泡了活血药物的物件公然出现在朕面前,事先丝毫察觉不出,事后也只找到个替死鬼,陈明,这样的后宫你说朕能安心吗?”

陈明猛地跪在地上,“属下该死。”脸上的汗滴沿着两鬓没入衣领,却动也不敢动一下。

“不要跟朕说这些废话,朕要你拿出个章程来。”

陈明暗暗松一口气,自从他领了禁卫统领之职,就将得重心放在前朝臣子身上,对后宫嫔妃本身关注得极少,所以这次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皇上,属下现在就将宫里的人手调动起来,务必将宫里每一处都监测到,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陈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可见是下狠心了。

萧耀眼里冷色稍退,这陈明跟他很多年了,一直帮我他做些幕后见不得光的事,进宫后,便将以前的暗卫转成禁卫,规模更是扩大不少,没想到前朝安稳反倒是后宅不宁,这让从没吃过这种亏的萧耀心里越发痛恨起来。

“后宫的监测不得让人察觉。”

陈明心彻底落了地,皇上还用他就是对他最大的期许。

整整一个月,皇上没有踏入后宫,除了到凤仪宫稍坐外,便宿在了乾明宫,说是还亲手为逝去的孩子抄了篇《地藏经》。

因着皇帝不进后宫,宫里难得的出现了安宁,几乎个个都躲在屋子里抄写经书。胡梨也随大流的选了册《地藏经》慢慢抄写,骂人要在九月十五之前送到宝华殿去焚烧就行。那一日,宫里要为皇后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诵经祈祷。

凤仪宫,皇后脸白腊黄地躺在床上,眼角红肿,“还没查出是谁吗?”

商嬷嬷五脸凄色,“娘娘,皇上和太后娘娘已经派人去查了,司礼监换了好些人,六尚局也换掉不少。”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讽意,“那又如何,害我的贱人不还是每日吃香喝辣,儿女绕膝。皇上如今有儿有女,本宫这个孩子能生下来是好,生不下来对他也没得坏处,他后宫那么多妖娆,想生多少孩子没有的?至于太后姑母,以前宫里简家女儿只有我一个,她别无选择,如今这后宫还有一个更得她心的简五娘,我能不能生又有什么差别?靠他们,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

皇后一边咬牙切齿地道出事实,一边又自怜自艾的垂泪不已,只觉得自己已是众叛亲离,孤独无助了。

商嬷嬷瞪大了眼,这都快一个月了,按说刚出事的几天查不到凶手,现在能查到的希望自是渺茫,可也不能这样说出来,若是让皇上和太后听了去,只怕对皇后这一点点怜惜之情都没有了。

“娘娘,你可是冤枉皇上和太后娘娘了,皇上每日除了上朝处理国事,就是来凤仪宫探望您,得空了还要给小主子抄写经书,这后宫本就是女人的天下,皇上前朝那么多事要忙,总不能让皇上还像以前府里那般,事事为娘娘拿主意吧。

至于太后娘娘,毕竟是年岁大了,小主子又是太后娘娘盼了多年才得来的,怎么可能不注重?只是这歹人心机深沉,有心算无心,就是想防范也没得防范之处呀,这才让人钻了空子。谁能想到娘娘宫里衣食住行都妥贴了,却被人弄了张浸了药的琴案出来,这怎么让人想得到呢?”

皇后闭上眼没有说话,只是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长乐宫里,胡梨听了原由,诧异地挑了挑眉,虽然与自己猜测的有些不大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许嘉柔的怀疑仍是最深,并深深地忌惮着。这人初入宫就轻飘飘地干掉了大BOSS最大的依仗,还让人察觉不到蛛丝马迹,手段太高明,心机忒深了。

九月十五,中秋节参加宴会的人再一次聚集到宝华殿,听着和尚道士们好一通念经,又跪又拜又磕头的,总算是结束了。

胡梨正要起身,可眼角一扫,左右都已半站起来的结果又跪下去了,抬头看去,只见太后与皇上都已直起身,只有皇后还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后面的嫔妃便不敢动了,胡梨抬起的膝盖又跪了下去。

太后看着仿若没得知觉的皇后,沉声道:“皇后,今日法事已完,可以回去歇息了。”

皇后睁开眼,还未说话泪已流了满面,“母后,我儿死得好冤呀,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用,不能为他报仇,难道想多替他祈福也不行吗?”

太皇脸色一沉,看了黑着脸的皇上一眼,对看不清形势的侄女极是头痛,逮不到凶手并不是抓凶的人不得力,而是这线索断得厉害,按说皇后小产,最得利的淑妃,可也不能只因着这一点就将罪名扣在淑妃头上吧,好歹淑妃是跟着皇上的潜府老人,又是长子长女的生母,李家也一惯的低调会做人,没得证据的事怎可冒然行事?

本来因着这事皇上没少心急冒火,乾明宫侍候的人都好些挨了板子,如今是连个喜颜也不敢露,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朝事上都在替皇上担待着。

可这个皇后倒好,只顾着自己的心情,这是当众在指责皇上不力吗?就说这么些年的夫妻,还是表兄妹,皇上对皇后怎么就如此冷淡?这也是亏得皇上性子好,若是换了个人,这皇后就算还当着,只怕这凤印也早没了,看不清脸色的人在宫里是最活不长的。

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可谁让皇后是自家侄女呢,太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皇后丧子伤心,哀家能体谅,可你是一国之母,怎可因一已之私将为妻为妇的职责给忘了?罪魁祸首已经伏诛,此事以后不必再提,皇后安心调养身子便是。”

皇后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太后,“母后,一个小小的洒扫宫女怎么可能是害儿臣的罪魁祸首?儿臣的杀子仇人还在逍遥,您怎么能放任不管呢?您就不怕有一就有二,以后这后宫的子嗣都保不住吗?”

“住口。”太后厉色打断,要说太后最忧心什么,那必然是皇上的子嗣问题。皇后这胎太后早就不怎么看好,只不过想着有总比没有的好。可如今真没保住,也不过是气恨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罢了,要说她有多心痛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那还真没有。

“来人,皇后大病未愈,送往凤仪宫休养。”

皇后一脸狰狞道:“母后,你不能这样做,我还没替我孩儿报仇,都是她,都是她害了我孩儿,李玲儿,你不得好死。”

皇后的挣扎似乎并没起到什么作用,被几个粗使婆子给架了出去,只听到外头皇后嘶哑的声音传来,“李玲儿,你个毒妃,你不得好死,还我儿的命来。”

淑妃一脸苍白地跪行到萧耀和太后跟前,“还请皇上太后明鉴,皇后小产之事绝不是臣妾所为,臣妾是冤枉的呀。”

萧耀默不作声地看着淑妃,吓得淑妃心高高提起,脸上的汗渍越积越多,却不敢擦拭一下。咬着嘴,道:“皇上,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后娘娘身子骨不行,即便是怀了皇子,可依着二公主来看也不过是个身体病弱的,为了这样一个皇子,臣妾犯不着呀。”

心里恨不得咬死皇后,可嘴里不敢有丝毫欺瞒地道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她也知道皇后一出事,她的嫌疑最大,所以这段时间一直低调地待在宫里,连大皇子和大公主也拘着不让他们到御花园去玩耍,生怕皇后头脑发热地做出什么不可承受的后果来。

没想安静了一个月的皇后在这儿等着她呢,她怎么能任由那盆子污水泼她身上呢?自然是实话实说地来打消皇上和太后心里的猜疑。

果然,听了这话的太后脸色稍好了些,皇上盯着淑妃的眼神也不再含着审判了。

“都散吧。”

胡梨在安静的搀扶下起身,心里一沉,这许嘉柔藏得真深,什么也不用做前头就有个挡箭牌立在那了。

确实,一般人来看,皇后出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淑妃,所以淑妃出手的机会是最大的。可胡梨相信淑妃说的话,皇后身子摆在那里,陈三娘也说了,皇后这样的身子即便是生下皇子也带着胎弱,以后只怕是要药不离口了。

对于这个的皇子,淑妃自然是不惧的,就像她所说,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皇子去冒然出手,得罪人。

刚才皇后闹那样一场,胡梨一直盯着许嘉柔,只有在皇后刚刚失仪的时候,许嘉柔眼睛亮了一些,后来太后说出那番相当于禁闭的惩罚出来的时候,许嘉柔嘴角忍不住地勾了勾,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若不是像她这样一直关注着许嘉柔的人是看不出来。一直到淑妃自己说出辩解,许嘉柔脸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胡梨揉了揉鼻间,再一次提醒自己,千万要小心许嘉柔。这人太能装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在离开前低声安慰萧耀一句,萧耀虽没说话,却是给了她一个表情,多看了两眼。

皇后病了,好不容易休养了一个月才堪堪起床的身子彻底倒在了床上,可皇上和太后都没动静,连包药材也没送进凤仪宫。本以为这种情况,下人被怠慢皇后的,可事实却没有,非但没用怠慢,只要凤仪宫开口要的东西,总是最先满足。见此,商嬷嬷才放下心下。

等到十月,太后开始心急,这皇上都一个半月没进后宫了,若不是院判打保票说皇上没事,太后都要亲自开口问了,即便是没问,敬事房的康公公也急白了头发,皇上再不翻牌子,他这个敬事房掌事太监就该要换人了。

总算老天垂怜,十月初九的大好日子,皇上翻牌子了,长乐宫胡贵人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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