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局 势
李夫人看着丈夫日渐消瘦的身形，有心不管却又不忍，独处时劝道：“老爷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其他的就不要费心了，再储君的事一不定下来，宁王和晋王就有得折腾，咱们远离京畿就不要参和进去了，平西王以后怎么样还是个未知数呢。”
李大人一听，看向自家夫人，眼光灼灼道：“夫人，可是大舅哥有信寄到？”
李夫人出自京城世家卫府，一门三进士，李夫饶父亲及两位兄长都是两榜进士及第，卫老大人官及礼部尚书，长兄卫长风为避嫌一直在行人司当个九品吏，为皇帝讲经释义，二兄卫浩则是在外为官。
卫长风虽只是九品官，可行人司在御前行走，是子近臣，平日得皇帝宣召多，对皇家消息是极灵通的。
李夫人想了想与自家嫂嫂的通信，摇头道：“大哥没信寄来，只是大嫂提了一两句京城的现状，宁王不在皇城，晋王协理朝政，动作频频，很是得意。而遥城之危京城袖手旁观，户部不作为也是晋王的手笔。”
李大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像他这种外放的官员，并不涉及党派之争，可他父亲是吏部尚书，一直是晋王极力拉笼的对象，也不知道如今家里如何了。
夫妻相处多年，对李清的担心卫氏一眼就能看明白，劝慰道：“父亲历经三朝，比咱们更能看清楚局势，这种大事，父亲一定会谨慎的，老爷多想也是无用。”
李大人叹了一口气，“晋宁两王之争在皇上一登基时就有了苗头。宁王有战功，晋王有帝宠，又都是嫡子，朝臣们也不好选择。这几年来，晋王处处表现得礼贤下士，谦和仁善，与京城仕子交往频繁，名声在京城也是越来越好，朝中便有了拥立晋王的声音。
只是宁王这人性情坚毅，行事果敢，身后又有边疆众将士的支持，这拥立晋王的声音也只是暗暗嘟嚷，成不了气候。没想王西北战事一起，晋王就在背后暗戳刀子，这行为便是落了下层了。以后，若是晋王上位，这大周朝怕是又要历经康帝之祸呀。”
李夫人惊讶地张大子嘴，“没得这么严重吧，皇上春秋正盛，还有时间让两位王爷慢慢磨砺。”
李大人紧皱着眉头，摇摇叹息，“宁王的性子不是个易屈服的，皇上若想传位宁王除非先安置好宁王，否则，兄弟阋墙是迟早的事。反而宁王上位，晋王能得安然。”
李夫人咽了咽口水，没想到老爷将京城局势想得这般透彻，亲自沏茶端上，“老爷如今不在京城，远离那是非漩涡也是好的。否则以您这样的性子怕是茶饭不香了。不管是晋王还是宁王，那都是家的事，咱们家也自有父亲做主。”
李大人估摸着是心里堵着事儿，对着李夫人话也多了起来，“宁王这次能为西北战事孤身来西蜀借粮，单凭这份勇气，这份担当，咱们大周有宁王在至少三十年不愁边境之危。”
李夫人惊讶地看向李夫人，“老爷对宁王的评价竟这般高，那晋王呢，听晋王性情很是温和，跟着皇上时一直由着大儒教导，对政事处理也很是用心呢。”
“问题就在这里，咱们大周并不太平，北有鞑靼西有朵思，南有倭寇，这些异族狼子之心，世人皆知，鞑靼隔几年便是南下掠夺一番，倭寇更是时常抢掠沿海，朵思倒是平静了数年，可也是暗潮汹涌。这些外敌靠着仁义礼让可是赶不走的。
当年皇上心疼晋王幼年丧母，一味拘在身边护在翼下，却不知雏鹰只有经历了摔打才有翱翔九睥睨下的气魄和雄心。大树照护下的菟丝花是无法经历风雨的。”
李夫人没想自家夫君对宁王这般看好，“夫君有和父亲交流过吗？”
“父亲位极人臣，有他自己的考量。”对于父亲，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好议论。
可对于很多朝臣而言，他们并不需要一个强硬的帝王，仁义德善的帝王更得他们的心，更符合他们的利益，这样，君臣才会和谐相处。
强硬的帝王，铁血的将军带来的都是命令，朝臣们的话语权会被削弱到最低。所以对于朝臣们的心思他看得明白却不能明白，长叹一口气，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十年苦读，学了满腹经纶，他早已不是当年刚中进士时的毛躁子，在京城多年，看多了看透了却更是失望。
也许他父亲让他外放，最主要的也是为了缓解父子间的矛盾吧。学了圣人书不就是为了帮助君上教化百姓，辅助民政吗？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至国家大事，百姓安危而不顾呢？
如今只希望宁王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能获胜吧，宁王上位，京城世家的权力就会被压制。
“宁王的事你与岳父大人和舅兄提一声吧。”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至少岳父大人不像他父亲，接触的人事太多考量的事也太复杂了些，岳父身上还是颇有些书生意气，忧国忧民的情怀。
李夫茹点头，“我等会就去写信。老爷也无须担心，如今宁王已经离开西蜀，带走了那么多粮食，遥城之危必然可解。”
李大人轻捊胡须，赞同道：“平西王还算大义，这些粮食都是去年下年的税粮，永宁城军士一整年的军粮，这次竟将大半都送给了宁王，他还真是舍得孩子套住了狼呀，这西蜀以后不得就是平西王的了。”
李夫人挑了挑眉，“宁王留了玉佩给八姐，有宁王在，平西王府确实是安全了。”
李大人摇摇头，“这事现在还尚早，得看圣上的态度，还得看以后的那一位是谁。不过，平西王不愧是打出来的爵位，有魄力有决心，将阖府都压在宁王身上，难怪能在西蜀一待就是二十年，当年京城被围时他也能坐得住，这股子狠劲不人是对别人，对自己也狠。”
“这，老爷，眼看平西王府要得志了，咱们是不是？”
李大人一挥手，“这事咱们不用管，文武殊途，咱们和平西王府各管各的，以后只当一般同僚间往来就好。”
李夫人想了想，笑道：“嗯，咱们大饶交往倒是不能阻碍辈间的往来，玢儿与七姐和八姐有些交情，以后，可让她多与八姐往来，不得八姐以后就要常住京城了。”
李大人不在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