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蕊官收了人东西,得了人好处,也不能收东西不办事啊,她又自命是个讲究人回至怡红院中,把点菜的事回复了宝玉。想到了收了人东西,在给人点回礼,就把玫瑰露的事说了。

宝玉正因为赵姨娘厮吵,心中自是不悦,,打听着探春劝了她去后,方从外面回来,劝了芳官一阵,大家安妥。今见蕊官回来,又说还要些玫瑰露与柳五儿吃去。宝玉忙道:“有的,我又不大吃,你都给她去罢。”说着,命袭人取了出来,见瓶中亦不多,遂连瓶与了她。

“玫瑰露“是古人从玫瑰花中提炼出的芳香物质制成的保健饮品。玫瑰属“蔷薇科“,每年春季开花,花含芳香的玫瑰油和其他一些物质。医学上有收敛等效果,可用于治疗妇女月经过多、赤白带下及肠炎、下痢、出血等症。玫瑰露是从玫瑰花中提出的精髓,是一种极好的妇科保健饮品。

是元春孝敬贾母、王夫人等长辈的赠物。王夫人得了,当然会首先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宝玉,所以差人给怡红院送去。只是咱也不明白,宝玉为啥需要,权当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蕊官便自携了瓶与五儿去。正值柳家的带进她女儿来散闷,在那边犄角子上一带地方儿逛了一回,便回到厨房内,正吃茶歇脚儿。见蕊官拿了一个五寸来高的小玻璃瓶来,迎亮照看,里里面小半瓶胭脂一般的汁子,还道是宝玉吃的西洋葡萄酒。

母女两个忙说:“快拿旋子烫滚水,你且坐下。”

蕊官笑道:“就剩了这些,连瓶子都给你们罢。”五儿听了,方知是玫瑰露,忙接了,谢了又谢。

蕊官又问她“身子可好些?”

五儿道:“今儿精神些,进来逛逛。这后边一带,也没什么意思,不过见是些大石头、大树和房子后墙,正经好景致也没看见。”

蕊官道:“你为什么不往前去?”

柳家的道:“我没叫她往前去。姑娘们也不认得她,倘有不对眼的人看见了,又是一番口舌。明儿托你携带她,有了房头,怕没有人带着他逛呢,只怕逛腻了的日子还有呢。”

蕊官听了,自居自己是个人物了,大包大揽的笑道:“怕什么?有我呢。”

柳家的忙道:“嗳哟哟,我的姑娘!我们的头皮儿薄,比不得你们。”说着,又倒了茶来。蕊官如今在宝玉屋里,什么好茶不吃,还哪里能吃这茶,只漱了一口,就走了。

柳家的说道:“我这里占着手,五丫头送送。”

五儿便蕊官送出来,因见无人,想着蕊官如今这排头,对比以前在梨香园时的辛苦,甚是向往,都因为这蕊官能进宝玉屋里当差罢了,就又拉着芳官说道:“我进院子当差的的话倒底说了没有?”

蕊官笑道:“难道哄你不成?我听见屋里正经还少两个人的窝儿,并没补上。一个是红玉的,听说要放出去了,只是如今少人,不得坐实,一个是坠儿的,也还没补。如今要你一个也不算过分。皆因侍书每每的和袭人说,凡有动人动钱的事,得挨的且挨一日更好。如今三姑娘正要拿人扎筏子呢,连她屋里的事都驳了两三件,如今正要寻我们屋里的事没寻着,何苦来往网里碰去!倘或说些话驳了,那时老了,倒难回转。不如等冷一冷,老太太,太太心闲了,凭是天大的事,先和老的一说,没有不成的。”

五儿听这话却不是敷衍,却是这个道理,就道:“虽如此说,我却性急等不得了。趁如今挑上来了,一则给我妈争口气,也不枉养我一场;二则我添了月钱,家里又从容些;三则我的心开一开,只怕这病就好了。便是请大夫、吃药,也省了家里的钱。”

这话术,像是培训过的,却是个有灵性的丫头,各位记住,别管什么人,只要和你罗列个一二三四五的,之前的都是裹挟大义的废话,最后的才是根本目的。

蕊官道:“我都知道了,你只放心。”二人别过,蕊官自去。

五儿回来,与她娘深谢蕊官之情。

她娘因说:“再不承望得了这些东西,虽然是个珍贵物儿,却是吃多了也最动热。竟把这个倒些送个人去,也是大情。”

五儿问:“送谁?”

她娘道:“送你舅舅的儿子,昨日热病,也想这些东西吃。如今我倒半盏与他去。”

五儿听了,半日没言语,随她妈倒了半盏子去,将剩的连瓶放在家伙厨内。

五儿冷笑道:“依我说,竟不给他也罢了。倘或有人盘问起来,倒又是一场事了。”

她娘道:“哪里怕起这些来,还了得了!我们辛辛苦苦的,里头赚些东西,也是应当的。难道是贼偷的不成?”说着,不听,一径去了。

这就是贪官难为的地方,一介草民混到能当一小官的地步,自然不会是傻子,可往往最后却是从模棱两可的给自己家点方便,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直至落马。皆因家里人的想法十分有趣。

草民有权了,甚是珍惜,自然晓得这里的不容易,可是在你亲戚看来,就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别管你有屁大点的权利怎么用,反正大家都得用上,你要是不给用,那就是丧良心了,有时候真的没办法。

柳家的直至外边她哥哥家中,她侄子正躺着,一见了这个,她哥嫂侄男,无不欢喜。现从井上取了凉水,和吃了一碗,心中一畅,头目清凉。剩的半盏,用纸覆着,放在桌上。

可巧又有家中几个小厮,同她侄儿素日相好的,走来问侯他的病。内中有一酗名唤钱槐者,乃系赵姨娘之内侄。他父母现在库上管账,他本身又派跟贾环上学。

因他有些钱势,尚未娶亲,素日看上了柳家的五儿标致,和父母说了,欲娶她为妻。也曾央中保媒人再四求告。柳家父母却也情愿,争奈五儿执意不从,虽未明言,却行止中已带出,父母未敢应允。

近日又想往园内去,越发将此事丢开,只等三五年后放出来,自向外边择婿了。钱家见她如此,也就罢了。怎奈钱槐不得五儿,心中又气又愧,发恨定要弄取成配,方了此愿。今也同人来瞧望柳侄,不期柳家的在内。

柳家的忽见一群人来了,内中有钱槐,便推说不得闲,起身走了。这结亲结了一半的人很容易成仇的。

柳家他哥嫂忙说:“姑妈怎么不吃茶就走?倒难为姑妈记挂。”

柳家的因笑道:“只怕里面传饭,再闲了,出来瞧侄子罢。”

柳家她嫂子因向抽屉内取了一个纸包出来,拿在手内送了柳家的出来,至墙角边,递与柳家的,又笑道:“这是你哥哥昨儿在门上该班儿,谁知这五日一班,竟偏冷淡,一个外财没发。只有昨儿有粤东的官儿来拜,送了上头两小篓子茯苓霜。余外给了门上人一篓作门礼,你哥哥分了这些。

粤东这地方千年松柏最多,所以单取了茯苓的**和了药,不知怎么弄出这怪俊的白霜儿来。说第一用人乳和着,每日早起吃一钟,最补人的,第二用牛**,实在没有,滚白水也好。

我们想着,正宜外甥女儿吃。原是上半日打发小丫头子送了家去的,她说锁着门,连外甥女儿也进去了。本来我要瞧瞧她去,给她带了去的,又想:主子们不在家,各处严紧,我又没甚么差使,有要没紧跑些什么?况且这两日风声闻得里头家反宅乱的,倘或沾带了倒值多的。姑子来得正好,亲自带去罢。”

也就说,贾家主子都不在家,这外地来京的小官们送的礼,大家就私下给分了,大观园不穷,谁穷啊。也不知道这大观园是不是在养老鼠,等着这老鼠发家了,再抄家一次。

柳氏道了生受了,作别回来。

刚到了角门前,只见一个小幺儿笑道:“你老人家哪里去了?里头三次两趟叫人传呢,我们三四个人都找你老去了,还没来。你老人家却从哪里来了?这条路又不是家去的路,我倒疑心起来。”那柳家的笑骂道:“好猴儿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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