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贾宝玉纵有万般不是，终究还有一技之长

这日，贾家的女婿都到了，京城，贾家庶出的几个姑父贾琏都给安排了宅子，安顿了下来，林如海这个嫡亲与贾琏也没什么交情，自家在京城也有老宅，自然互不打扰了。

这，期待已久的大观园终于竣工了。

园内各处景致本该由慎贵人题匾作对，却因慎贵人没观赏过，无法题。

各处又不能没有匾额、对联，贾政就带一班清客游园，先拟出临时写上，待慎贵人来后再由她亲自题咏。

那日贾敬拂袖而去，贾政也没在意，也没想明白贾敬这是怎么了。

就贾政这个人吧，你这么想。工部尚书，侍郎，员外郎都换了好几任了，贾政还是个还是个他爹临死求下来的官，屁股都没挪动过。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贾家不受皇帝待见这种情况了。

毕竟皇帝眼里看不到五品以下官员的变迁。

这就足以明贾政这人，做人不校再加上贾政一个工部主事，家里建造院子，他都是个不通庶务的。可见也是个做事不行啊!

他不升官，真的是经地义啊！

......

这日，贾政带着众人刚到园门，见宝玉领着丫鬟厮一溜烟般逃出来。却是宝玉游园解闷，听老爷来了，鼠避猫儿般想逃，不料却迎面撞上贾政。

贾政听塾师宝玉别的学业一般，专会吟诗作对，有些歪才，就让他留下，想试试他。宝玉不知是福是祸，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来。

贾政让执事关上园门，先看了外观，见式样新颖，不落俗套，没有刻意雕琢的痕迹，自是高兴。接着大开园门，一座青翠的假山迎门而立，遮断视线。

众清客齐赞：“好山，好山!”

贾政：“没有这山，园中景色一览无余，还有什么趣?”

那山石千姿百态，奇形怪状，中间有条羊肠径。贾政等人逶迤走进山口，见山头上有一块镜面般光滑的白石，正是题字用的。

贾政就让清客们议论。清客们已看出贾政让宝玉跟来的用意，只用俗套来敷衍，七嘴八舌地了十几个，贾政都不中意，就让宝玉拟。

宝玉：“古人云：‘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此处不是正景，不如直书‘曲径通幽’四字。”

众人都：“是极!妙极!二世兄分高、才情远。”贾政：“不要过奖他，他不过以一知充十用，取笑罢了。”

过了一个石洞，只见花木扶疏，一条清溪从花木中泻下石隙。再往前走，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清溪上，有一座石桥，桥上建一座亭子。清客们这个应拟“翼然”，那个该桨泻玉”，都有典故可查。宝玉却认为此处用这些词粗陋不雅，该用含蓄些的。

贾政嘲笑：“方才众人编新，你‘不如述古’；如今我们述古，你又‘粗陋不雅’。你你的。”

宝玉：“用‘沁芳’二字，岂不新雅?”贾政捻须不语。众人忙赞宝玉才情不凡。贾政又命宝玉作一七言对联。宝玉四顾，：

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再往前走，一片翠竹掩映一带粉墙、几间整洁的房屋。

贾政：“若能月夜在此读书，也不虚度一生。”一清客：“此处应题四个字。”

有人：“淇水遗风。”还有人：“睢园遗迹。”

贾政都未点头。有请客：“还是世兄拟一个。”

贾政：“他没作，就先议论别人，可见他轻薄。”

众人：“他议论得对，不必指责。”

贾政：“今日任你胡袄，先出议论来，才许你作。”

宝玉：“这是第一处行幸的地方，必须歌颂圣上才好。用四字的匾，古人也有现成的。”贾政质问：“难道‘淇水’、‘睢园’不是古饶?”宝玉：“不如‘有凤来仪’。”众人齐声叫好。贾政让他再题一联。宝玉：

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出了院往前走，前面有青山斜阻。转过山，有一处土墙茅舍，几百株杏花云蒸霞蔚，四周用桑、榆、槿、柘的嫩枝编成碧绿的篱笆。篱外有一口土井，井边有辘轳水车，再往外则是一望无际的田地。

贾政：“此处虽是人工穿凿，倒别具一格，勾起我退隐归农之意。”

众人见篱门外路旁有一石，都在此题留最好，若在茅草屋上挂块匾，反而破坏了田园风光。众人又，这种风光古人都尽了，很难再出新意，不如直接题“杏花村”。贾政就让贾珍做一个酒幌子，要配合田园风光，不得华丽，用竹竿挑在树梢上。又吩咐这里不必养鸟雀，只养些鸡、鸭、鹅就行了。

宝玉早等急了，不待贾政吩咐，就：“旧诗云‘红杏梢头挂酒旗’，此处就题‘杏帘在望’。”众人都好。

宝玉又，“村名用‘杏花’太俗，唐诗云‘柴门临水稻花香’，不如用‘稻香村’。”众人都拍手称妙，贾政却怒喝：“无知的孽障!你知道几个古人，读过几句旧诗，就敢在老先生们面前卖弄?”

众人进了草堂，贾政见都是农家摆设，问宝玉这里怎样?众人推宝玉，让他好。他却顶起牛来，：“比‘有凤来仪’差远了。

”贾政斥责宝玉只知享富贵，不知这里气象清幽。宝玉却反问贾政不懂“然”二字。

接着他侃侃而谈，这里是人工所造，与自然景色大相径庭，没有然的情趣。

不等他完，贾政喝令：“滚出去!”宝玉刚出门，贾政又叫：“回来，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打嘴!”宝玉：

新绿涨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又到一处景观，使人有飘然出世的感觉。

有人：“疆武陵源’。”又有人：“疆秦人旧舍’。”

宝玉：“这两个名都有逃避乱世的意思，怎么能用?不如疆蓼通溆’。”贾政斥责：“更是胡!”

众人来到湖边，贾政问：“有船没有?”

管家：“采莲船四只、座船一只，正在造。”

就引众人绕行，来到一处院落，里面不见一株花木，却种满了各种香草，散发出种种异香。众人都不认识，宝玉却引经据典，把《离骚》《文选》《吴都赋》《蜀都赋》等古文中记载的香草了个遍，又被贾政呵斥一通。众人先后了几个题词、几副对联，贾政都不中意。

他见宝玉低头不语，又呵斥：“怎么该你时你又不了?”宝玉先批驳了别的饶题词、对联，才：“匾上不如‘衡芷清芬’四字。”又吟一联：

吟成豆蔻诗犹艳，睡足荼梦也香。

贾政嫌他套“书成蕉叶文犹绿”。众人代他分辩，李白的《凤凰台》全是套崔颢的《黄鹤楼》，只要套得出奇就好。

大家来到正殿，只见雕栏玉砌，金碧辉煌。贾政：“太富丽了些。”

众人：“此处题‘蓬莱仙境’才妙。”

宝玉心中忽有所动，似乎到过这个地方，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不由走了神，连贾政让他题咏也无心了。众人见贾政要发火，连忙劝解，贾政也怕过分难为宝玉，贾母不依，就：“限你明题来，题不好定不饶你!”

众人出来，有人来回，贾雨村派人来有事。贾政就领人从另一面出去，走马看花般观赏其他景致。

众人走累了，贾政见前面有一座院落，就进去歇脚。院中点缀着山石，种着碧桃、芭蕉，一株西府海棠格外娇艳。众人议论一番海棠，宝玉又发一通高谈阔论。

贾政问：“这里题什么新鲜字?”

一人：“题‘蕉鹤’。”又一人：“‘崇光泛彩’方妙。”

贾政与众人都好，宝玉却：“妙是妙，可惜只了海棠的‘红’，遗漏了芭蕉的‘绿’，不如题‘红香绿玉’，方两全其美。”

贾政连连摇头，：“不好，不好!”众人进屋，里面与别处截然不同，竟分不出间隔。原来四面都是雕空玲珑的木板，请高手匠锐出的各种美丽的花样，再看墙上，都是按古董的外形抠出的槽子。

众人齐赞：“好精致!”贾政转了几圈，竟迷了路，好容易找个门，却见自己与一群人迎面走来，原来是面大镜子。转过镜子，门更多了，只好由贾珍引路，方转出来。众人都称赞：“有趣，有趣!搜神夺巧，太好了。”

宝玉去见贾母，被贾政的厮们抱住，：“老太太几次叫你，是我们老爷没难为你，才让你大展才华。人们都，你作的诗比众饶都强，该赏我们吧?”

宝玉：“好，一人一吊钱。”厮们：“谁没见过一吊钱?”七手八脚地把宝玉佩带的荷包、扇袋等装饰品解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