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出城遇袭

城北两处战场连日规模激战，伤亡竟高达三千之数，虽然斩获也有三四千，但差不多是一个军失去了战斗力，这让刘义符有些心惊，在城内待不住了，决定亲去大营督率大军决战。

这日一早，色才蒙蒙亮，刘义符头戴铁胄，身披明光甲，背挂一壶箭矢，左腰挂弓囊，右腰佩履霜之剑，手提九尺矟矛，骑着河曲大马“熊猫”，率隆中营与侍卫共六营出北城门，前往城北大营。

城门口两侧的护城河都敌军填平了，至今也没清理，瓮城门吊桥也有不程度的损坏，不过现在都无关紧要。因敌军就在城东十五里扎营，这是个危险的距离，加上郊野的游骑队是日夜都有，所以三千余骑一过吊桥就列成锋矢阵梯队，刘义符被紧紧护卫在中间，跑着向西北行进。

果然才前行十几里，东南和东北方向就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两支各有三四百骑的队就急奔而来，隆中营士兵们有些跃跃欲试，大呼叫着请战，但刘义符没有吭声，柳安民担心他的安全，连声催促士兵们打马加速，骑队渐渐越跑越快，结果这反倒让那些敌军游骑兴奋起来，纵马狂追不止。

游骑探马往往都是从身经百战的老兵中挑选出来的，堪称精锐中的精锐，看那两队应是两幢六百骑，还剩下一二十里就到大营了，若要跑的话可轻松甩掉他们，但若能吃掉这两幢，也是个功。

在马文泽、柳元景、宠越等隆中营军官连声大喊着请求下，刘义符四下看了看地形，北郊一带原本有敌军攻城，将田地与民宅都拆毁平整，使得簇颇为空旷，正适合骑兵作战，顿时意动大声喝令。

“诸将听令！隆中营直击东北来敌，班剑直随朕调头！”

乔驹子等几名内侍就在身边，闻声立即竖起班剑直旗号，此时前队的隆中营三个营稍稍偏东，马速反而更快，后队班剑三营缓缓减速偏西，迂回一个半圈再次加速，直扑向东南，趁着两队敌骑尚未会合到一起，以优势兵力正面迎击。

转弯之后，侍卫们已经纷纷将矟矛挂上马鞍，摘弓搭箭以备，刘义符也取下了三石半短梢角弓，搭上一支狼牙雕翎箭，以双腿控马疾奔。自离开建康以来就一直在带兵，他的马术渐有所成，骑射也能够做到了。

“预备！”离敌骑渐近一里，刘义符大喝一声，双方骑队对冲，接近的速度是双倍的，只来得及放一轮箭，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再次喝令：“放！”

咻咻咻……敌军也同时放箭了，一时空中箭如飞蝗，不少冲在前面的侍卫们中箭，发出一声声闷哼，好在侍卫是清一色的明光甲，只要不是面门脖颈等要害中箭，都无甚大碍，仅有五六骑倒霉的翻落下马，却没人姑上，该践踏的还是一样冲踏过去。

骑兵虽然威风，但作战环境更加残酷。只是敌方游骑皆身披筩袖铠，兵力不过己方的三分之一，这一轮密集得多的箭矢就翻倒了五六十骑，在绝对实力面前是不可抗的。

“起槊！”刘义符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该换一支丈八骑槊，或者步骑两用的一丈矟矛也要好用多了，这槊不但短，还轻得多，得心别被撞断了。

这些念头只在脑中一闪而过，前排很快就撞上列阵，一阵“砰砰砰”的巨响夹杂着人喊马嘶，还有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刘义符感觉头顶似乎挨了一锤，但看前排侍卫头盔上崩飞的箭矢顿时明白，这是敌骑近距离放二轮箭矢了，还好铁胄头顶部位非常厚。

侍卫骑队如一股铁流般疾冲而过，刘义符根本没找到出手的目标，片刻就感觉前方视野陡然开阔，与敌骑对冲而过，减速再转弯后，刘义符才发现，敌骑梯队根本就不是被己方凿穿，而是自行分开，贴近着己方锋矢阵列两侧冲过，同时向阵中放箭，所以才翻倒十几骑。

“迂回包抄！全歼他们！一营随某来！杀！”

柳安民这时也看出来了，气急败坏的大吼了一声，率部脱离大队，这使得锋矢阵后面掉了一个角一样，刘义符侧后方向的梯队也变得稀薄了一些。最前面带队的是牛默，隔了十几个横排，刘义符看不到他的身影。

一大一两支侍卫骑队并行狂奔，进行返回冲锋，但很快刘义符就发现，那支敌骑分开后再杀回来时，竟然边跑边合二为一，陡然加速冲向北侧七八十步外的柳安民那边。

“握草！这下中计了！”刘义符心中暗骂一声，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战马跑得太快，再张口就会灌一嘴的风，马蹄声如雷，喊破喉咙也只有左右听得见。

好在侍卫们也都是老卒，立即就反应过来，前面的带偏向北靠拢，使敌骑无法故技重施，这次却是正面撞了过去，又是一阵阵轰响，兵器交击声，战马嘶鸣声，士兵们惊怒的大吼声混成一片。

就在这时，有敌骑从缝隙间冲了进来，前方出现了一阵不的骚乱，刘义符亲眼看几名侍卫接二连三被敌骑低伏在马背上，伸臂以环首刀披掠下马，他一抖马槊，待敌骑冲近右侧时，借助马力猛地伸臂挺槊刺出，感觉到槊刃一沉瞬间松手，敌骑被捅个对穿夹带着他的步槊疾冲而过。若是骑槊杆长，这时不用松手，只需夹杆在腋下一挑一抖就能甩掉被刺穿的士兵。

他随之拔剑一挥，后一骑正好拖刀而来，敲挡下一击，同时手腕一拧持剑一绞，敌骑握刀的手臂被削掉，连连两击吓得旁边的侍卫们大吼，催马跟上堵住一侧空路，这下刘义符再没杀敌目标了。

骑军游骑虽然经验老到，但在优势兵力前一个来回之后，队列稀薄了很多，还剩下一半竟然没有逃跑，再迂回减速转弯，并缓缓整队，接着又冲过来了。

游骑探马是何等宝贵的存在，这么硬拼有点不对啊，刘义符直觉敌方好像是有备而来，正想命左右侍卫们竖起大旗，北侧柳安民已经打马冲起来了，前队牛默也带队加速，再一个对冲后，刘义符感觉大地一阵轰鸣震动，猛一抬头赫然发现，东南方向的视野尽头黄尘滚滚，无数敌骑铺展开来如一条长长的黑线越来越近。

这一刻，刘义符恍然大悟，从北城门到北大营三十多里，足够两军排开布阵而战，檀道济怕是早就算到这一点，是以自己一出城就被盯上，他的目标就是自己，这无可厚非啊。

“杀￥驾护驾！快杀回去！走！”

侍卫们同时发现了这一点，柳安民急得大吼，再不敢离开大队，率部转弯后靠拢过来，与大部一起整队后催马狂奔，迎着敌骑再次直冲了过去，又是一阵掩杀后不再调头，反而打马越奔越快，直往西北方向，可很快大家都发现，不知何时竟有数千敌骑居然绕到了北面包抄过来，前路被堵住了。

“向西向西！”刘义符一声大吼，也不管有没有人听得见，只是本能地发泄心中的惊慌，但是前面带队的侍卫们自然不傻，这时候跑到空处竖起大旗，将隆中营一半兵力召回来集中整队才是正事。

侍卫们这时都是同样的想法，是以人多喊成一片，直跑向西面敌骑还没迫近的空档处，班剑直大旗也很快高高地竖立，旗面迎飞飞扬，北面快被敌军压上的隆中营一千多骑向西南纵马狂奔，只是他们后面已经有两幢敌骑紧追着放箭，疯狂地咬了上来。

同时东面、南面也有许多骑队在狂奔，向这面围拢，试图包抄，更远处漫黄尘经久不息，传来震的鼓角声。北面也是鼓角齐鸣，还有如潮湿水般绵绵不绝的马蹄声，轰隆隆一片声震四野，煞是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