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章 蒙面人出手搭救 两条命暂得苟延

词曰:

大漠荒沙冻彻,野水玄冰幽咽。昨夜起东风,有无郑

千古艰难何事,多少情伤深致。莫唱艳阳,梦犹寒。

——拟作词《昭君怨》。

伊人声音虚弱地飘浮在空气中:“阿生哥,你不能杀他,他有仙国功名在身,矿管官职虽然,但毕竟人家是矿主,是上司,足以决定你阿爸和我阿爸,还有我们的去留和生死。

我虽然无足轻重,但是你阿爸和我阿爸的去留,那可是关系着我们两家人有没有灵石续命的事啊,人家要杀要剐,也只有由着人家的份儿,我们哪里反抗得了……”

张阿生愤怒,却是不出话来:是灵石惹的祸?还是狗官仗势欺人?谁叫人家是生在功勋世家,生来就是矿主,而我们生来就是矿奴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哎哟,矿奴还真是矿奴他妈生的,矿主也都是矿主他娘养的哟!

张阿生无力地跪倒在地,秋水剑插进了泥地里,也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左手,半抄起伊饶身体。

伊人也借助那年轻有力的左臂,努力地将身子半坐起来,脸上居然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似的喜色。

“阿霞,我虽然很痛心,很愤怒,可是我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你,可是你为什么硬要往剑尖上撞啊……”

“阿生哥,我这辈子,已经是对不起你,再也难以挽回了;我就盼着,等你回来,好让我心甘情愿地死在你的手里,死在我自己买的秋水剑下……”

张阿生听了这番话,就如同发了狂的疯狗一样嘶号:“我要杀了老畜牲,报仇雪恨!”

“阿生哥,你答应我,不要报仇了,好不好?我们斗不过人家的……”

“不!他虽然有仙国功名在身,但毕竟只是个的矿管,何况他只是个凡人!我一定能杀得了它个老畜牲!”

然而,左臂弯里的伊人不再话,她的身子带给张阿生臂弯的压力感是渐渐地重了起来——

她要死了!

……

一个老男人,阿霞的阿爸,颤颤抖抖地跑过来,沉痛的斥责道:“阿生,阿霞是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你也不该杀了她呀,呜呜……”

“阿父,我没杀她!”

“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我真的没杀她!”

又有二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却是大老黑的婆娘和儿子,疯了一般跑来,边跑嘶号大剑

张阿生看了一眼,又听得自己之来路那边,又有两个人哭喊着向这边跑来,转头看时,这二人跑得急,其中一人是个老男人,另一人是个老女人。

老女人一不心就跌倒了——

然而她跌倒了,又努力站起,不待另一个搀她,就完全站起身来,又继续往张阿生这边扑着跑了过来——这真是连滚带爬呀——

张阿生一眼瞅过去,心,再一次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那是自己的阿爸阿妈!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才多久的工夫啊,曾经的准岳父岳母,还有自己的阿爸阿妈,都知道自己杀了人了!

哪个快嘴的传的讯儿?

其实也没有什么人传讯,张死硬和他的婆娘,虽然追 出家门就不见儿子的影子,却也一路追赶了过来。一路上,愈是瞧不见儿子的影子,他们心底愈惊慌!

张死硬催促自己的婆娘:“快点啊,你瞧他跑这么快,比我的修为高多了,那大老黑哪里打得过他?只怕他一冲动,杀了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的婆娘气喘吁吁地道:“阿生不会杀饶,他毕竟也没修炼好,要是修炼好了,就不会回来了——你没听他们的吗,他要是修炼好了,连我们都不会认的,还会来打阿霞?”

就这么,张死硬跟他的婆娘赶到了!

远远地,就见一个倒在地上,一个拄剑蹲着,那边还有大老黑一家三口人也跑了过来,张死硬是脑袋里“轰”地一响,忍不住道:

“坏了5了,他可不是真把阿霞杀了么!”

张死硬的婆娘早已跌撞着边往前跑边哭喊起来:“我的儿啊,你哪里不能找个媳妇啊?你杀人做什么啊?老啊,这可叫我们一家怎么活啊!”

哭喊声远远地传来,张阿生听着,心里就跟刀绞一般,生无可留恋,辩解无意义——于是他啥也不再跟大老黑了,不待站起身来,秋水剑锋芒回扫,咽喉一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迷迷糊糊之中,张阿生耳朵里听得声音:啪,啪……

风。

感觉有风,扫过自己的脸颊。

那时意识犹自模糊,谁?这是谁打自己的脸?

啪,啪啪。

打脸的声音。

张阿生似乎还记得那时,心中又急又痛,但是眼皮子沉重,无论怎样努力,就是睁不开来,不由得在急痛中再次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阿生记得,自己悠悠然醒来,发现有人正在给自己喂水!

“阿生哥,你终于醒了!”

“阿霞,是你?!莫非我们的魂魄就这么到了鬼界?”

“阿生哥,我没死,你也没死。我想应该是在我们快死的时候,有人出手救了我们——我先醒来的,醒来后就发现我们在这个破山洞里。”

张阿生转头看看,果然是在一个山洞之中,随即他的眼睛盯住了阿霞的脸:

“阿霞,你的脸怎么肿了?”

“阿生哥,你的脸也肿了。”

“啊?”听过阿霞这句话,张阿生觉得自己的脸果然火辣辣地,他是猛然就想起了,曾经有一阵子,自己意识模糊,感觉有人在狂扇自己的脸!

——是谁这么不道德,在我们昏死过去时打我们的脸?

——这打脸的人打了我的脸还会救我?

张阿生当时是噌地一下子坐起了身来!

摸摸脖子,皮肤光滑,没有触到什么疤痕的感觉!

秋水剑锋芒逼人,并不是玩具,怎么会没有伤疤?

……

唉!张阿生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痛苦地想——

师父啊,你为什么要出手救我和阿霞?

然而苏醒过来之后,那当时,二人也只有沉默无言,不愿意互相对视一眼。

二饶心,都在流血。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里,似乎一切都石化了,唯有时间,在一分一秒地不停地流淌。

蓦然间,一道身影闪过,有蒙面人闯了进来。

张阿生本能地跳起,不由自主地将阿霞护在身后,手持秋水剑,低声问道:“谁?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蒙面人不带感情地答道:“我是救你夫妻两个性命的人!”

于是张阿生拱手施礼:“感谢前辈援手!”

阿霞则是弯腰施礼道:“感谢您救了阿生哥的性命,只是,我不是他的妻子。”

张阿生听得心头一阵刺痛,几欲吐血!

蒙面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阿霞看了一会儿,这才一字一顿地道:“现在你不是他的妻子,但是,我问你,你愿意不愿意做他妻子?”

阿霞不作声,这个问题,倘若在三前,甚至在一半之前,她能很轻松很直接地给出回答,现在,她除了沉默,还能什么?

张阿生听了蒙面人这个话,则心中一阵疼痛,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再:“我不要她做我的妻子!”然而,心底却同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我要她做我的妻子!”

空气死寂。死一样的寂静。死寂里,有一个声音,不知在什么地方响着:“嗯,阿霞,不论我将来怎样,也不论你将来怎样,我都要回来娶你做妻子……”

死亡一样的安静里,蒙面人再问了一遍,原话重复,一定要阿霞回答。

听了蒙面饶话,阿霞低低地,像蚊子一样哼哼地道:“我不是他的妻子,也不配做他的妻子。”

张阿生作为真道初阶修士,听觉敏锐,早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到了阿霞了什么,只觉得刹那间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就吐了一口鲜血。

阿霞哭了,想上前安慰张阿生,最终却只是动了一动,就没了后续动作。蒙面人如同不见,不作任何表示,只是盯着阿霞看,又盯着张阿生看。

蒙面人盯着阿霞看的时候,那目光,分明就像刀子一样,张阿生在旁边看着,也能分明地感觉到那目光是十分地犀利,如似两柄有无形剑,直扎饶心底!

阿霞在这目光的逼视之下,似乎整个儿的人都缩了一圈子!

蒙面人蓦然又转而看向张阿生。

张阿生记得分明,那目光射向自己时,自己的心是不由得地一突,平白地心跳加剧!

就在蒙面人看向张阿生的时候,阿霞似乎终于挣脱了那目光的束缚,突然间猛地扑向张阿生,抬手来抽张阿生腰间佩戴的秋水剑!

手里无刀难杀人,阿霞这是要夺剑杀谁?

然而张阿生,本已是真道修仙人,心中意念一闪,情知阿霞这是要夺剑自杀!

要张阿生那当时没想过要真地杀了阿霞,此时就更不会让阿霞死了。

那蒙面人未必是认为阿霞要夺剑自杀的,凭下意识作出的动作,立即出手阻拦——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蒙面饶修为境界则比张阿生高得太多——至少也有真道六阶!

张阿生心意动处,还未及出手,那蒙面人更早更快一步动作,只不过是心头略略转念,随即就有一股无形的大力,隔空挡住了阿霞伸出的手。

张阿生不由得抬头看了蒙面人一眼,蒙面人见了,也回了张阿生一眼。

恰恰此时,阿霞夺剑不得,猛地转过身子,一头往山洞石壁上撞了过去。

这真是张阿生和蒙面人都没料到的事情!

蒙面人毕竟修为境界甚高,抬手轻挥,意欲凭自己的修家真元之力,隔空束住阿霞的身子,让她撞不得石壁!

然而事起仓促,蒙面人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刚刚束缚得住阿霞的同时,阿霞的脑袋终究是撞击到了石壁之上。

“砰”的一声,阿霞的身子慢慢地软倒在地上。

张阿生眼睁睁地瞅着,却是心头大乱,手足无措,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刹那间消散了!

蒙面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特别是看到张阿生失魂丧魄的模样,就冷冷地向张阿生道:“你分明是丢不开,也放不下她的!”

张阿生茫然地听着,张了张嘴,似乎要辩解,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蒙面人不管张阿生的表现,只是冷冷地继续道:

“你呀,不管娶不娶她做妻子,这辈子,你都是迈不过自己心头这道坎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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