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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正妻之位

一曲琵琶声停,温若若微微颔首,抱着琵琶,面上略有迟疑,似乎在考虑什么。

陆仲安并不着急,也不询问,只安静地坐在那里。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出奇的寂静,似乎连空气中的灰尘都静止了。半刻钟后,温若若终于忍不住,担忧地开口:“我不接客的,若真是高公子有话带给我,还请你们快些与我听。”

陆仲安似乎被她这担惊受怕的反应取悦到了,轻轻一笑,示意赵子遇话。

赵子遇等这一刻好久了,眼见着进入正题,她几乎是立时就道:“苏晚风死了。”

这个声音不大,甚至算得上温和,但是温若若却像是听到一声惊雷,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手里的琵琶也应声落地。

“怎么会……”温若若难以置信地喃喃,额头上渐渐沁出细细的汗珠。

“怎么不会?”赵子遇问。

“没,没什么。”温若若慌里慌张地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俯身将琵琶捡起来慢慢摩挲,那神色分明还惊魂未定,未有半分心思在琵琶上,嘴里却:“哎呀。一不心就手滑了。”

赵子遇见她这副模样,似乎是不会轻易些什么。正思索着,陆仲安先开了口:“我知道是高睿留了你牌子,还预备替你赎身。现在他自身难保,恐怕无暇顾及你。若是我出双倍的价钱,你猜你的好嬷嬷,愿不愿你帮你换个主儿。”

又来,这个人又开始信口胡诌了。高睿若是知道自己好端赌,却被成自身难保,不知是怎样的反应。

但这诈话的招儿,也确确实实是见效迅速。温若若抱琵琶的手一顿,倏地就抬头站起来,急声道:“你……你们不是睿郎派来的吗,怎的这样的话?难不成,这是睿郎的意思?”

陆仲安扬了扬唇角,并未做声,只是默默看着面前的温若若。她那对好看的却月眉因为焦急,近乎要竖起来,白皙的皮肤,也因为担忧和气愤,微微有些发红。朱唇紧抿,目含秋波。

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生动的美人。甚至现在焦虑起来,比方才拘谨的样子,更好看些。

温若若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那是男人看她时惯常会带上的,不怀好意的打量。这样的目光无疑在告诉她,他所言非虚,并且十分乐意代替高睿买了她去。

沉闷的打量下,温若若没有撑多久,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见公子并非寻常子弟,睿郎出事,应该帮衬才是,为何要做这趁火打劫的勾当。公子莫是不晓得,我已是睿郎的人,早没了清誉可言。”温若若拧眉嗔道。

陆仲安闻言,嗤笑一声:“我既知你是这写秋阁里的姑娘,又怎会在意你是否存有清誉。怎么,你还想一辈子跟着高睿,再给自己立个牌坊不成?”

这话的狠辣,虽未吐半个脏字,却是拐着弯儿的提醒了温若若两遍,她是个妓子。听得一旁的赵子遇都生出些许同情,默默替温若若捏了把冷汗,碰到这种从骨子里都带着蔑视的可恶之人,着实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温若若果然被刺激到,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不是所有男人都一个德行,也不是所有像我这样的女子,都必须以悲惨凄苦收尾。我们都有把日子过好的权利,不是么。睿郎可是许了我正妻之位的,是他的,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着着,温若若忽然捂住嘴。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只可惜为时已晚。

“正妻之位?”赵子遇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高睿竟然许了一个妓子正妻之位,这还真是前所未闻的奇事。

“哦?所以,他为了和你的承诺,只好杀了他原本的正妻。”陆仲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不,他没有!”温若若急声辩解。

过了一会,她忽而又无力的低下声音:“睿郎他,他是那样一个温和老实的人,不可能会杀人。他连去参加订婚宴的事,都告诉我了。他会和苏娘谈一谈,然后再请求她的原谅和成全,仅此而已。他总是这样,宁愿自己名誉扫地,也不愿别人为难。哪怕是面对他根本不喜欢的女人,也是那样的好心肠。所以退婚的事情才一拖再拖。我甚至骂他没有胆量和决断,可他也只是笑笑。你们,这样的笨蛋,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他饶性命?”

“就是蠢人,才会做蠢事。”陆仲安慢悠悠的。

温若若无言以对,似被抽走了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自此,再不一个字。

“温若若的辞,你觉得如何?”

回去的路上,陆仲安问赵子遇。

赵子遇正看着窗外出神,听他问自己,才转过头:“听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撒不撒谎,和杀不杀人,是两码事。”

“不错。”赵子遇:“但如果温若若所言非虚,那么苏晚风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或许就是高睿。而且在太傅府,他跟丢了,这一点也很可疑。苏晚风当时穿的是一身妃色的襦裙,并不是会令人看不清的颜色。再加上苏晚风戴着帏帽,视线受阻,她本人却在那种情况下察觉到了高睿,可见高睿同她的距离,算不得远。”

陆仲安微微颔首:“还有那个目击证人,也很令人在意。高家的婢子偶然出现在书房门口,并且那样巧,刚好是每年都随高睿去参加梅花宴的婢子。”

“也许,那个婢子是高睿的贴身随侍。如此来看,她出现在那里,可能就不是偶然,而是因为高睿在那里。”赵子遇。

陆仲安轻轻嗯了一声,沉吟片刻,缓缓:“怀石这次,也算歪打正着。”

马车出了平康坊,缓缓停在路边。

“不管怎么,今日谢谢你。”赵子遇下了马车,回身施礼:“这身衣服,我会洗干净再送还给你。”

“不必了。”陆仲安靠在车厢内壁上,百无聊赖地理了理袖摆:“车上还有备用的衣服,而且,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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