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颜劫
我名为七妖，本是九尾狐妖，可不知为何，生来便只剩下七尾。因此，我受到族人的嘲笑和排挤，久而久之，就连亲人也疏远了我。
“哼，既然都不喜欢我，那我干脆离家出走好了。”
我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了妖界，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人界。听孟婆说，这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就算是小妖也可以在这呼风唤雨。也正是这样，我走上了一条我这一生都从未想过的不归路。
……
那日，我正在林间游玩，不料昏黄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树叶在风中摇曳着，我的目光慌忙在四下扫视，只见远处有个山洞，我一个箭步跑了进去。
“呼——”我长舒一口气，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雨水，拍了拍自己的衣裳。
“姑娘，用这个擦擦吧。”一股如清澈溪流般的声音缓缓迎入耳畔，接着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条帕子。“啊——！”我惊了一下，猛地回过头，本想看清来者何人，却不想随之袭来的竟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我挑起眉，瞳孔无限放大，眼神正好对上那人的清澈眼眸，他也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走开，流氓！”我一把推开他，也许是因为练功多年的缘故，这一推太过用力，他整个人倒退几步一下摔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包袱上。
我正要上前扶起他，他却自己站了起来，忙拿起他的包袱，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好像珍惜一个稀世珍宝般将包袱抱在怀里，我偷偷用法术看到了包袱里的东西，原来是一堆书啊。再看他一袭白衣，文质彬彬，大概是个书生吧。
“喂，你这书生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我嘲笑道，“摔倒了不顾自己，反倒先顾着你的包袱？”
闻言，他眉头一蹙，向我投来惊讶的眼神：“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我见你淋湿了才给你递帕子，你倒好，还……还强吻我！”说着，他眼神飘忽了一下，突然低下头，摸着自己的唇，那样子就像被人偷亲了的小姑娘一样。
我竟有些哭笑不得，不由得扶着额：“接吻这种事，我一个姑娘家都不在意，你一个大男人还这么斤斤计较？”说着，我忍不住嘲笑了一下。
“你这个姑娘……！”他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言以对，“好男不跟女斗，我走就是了。”
说着，他抱着他的包袱，锁着脑袋，一股脑地走出山洞。我上下看了他几眼，不由得一笑，在他走出山洞时，我偷偷使了个法术，天空立刻劈下几道雷，吓得他浑身一颤，脚下缓缓止步。
“哈哈哈哈哈……你走啊，万一一会这雷不长眼，一不小心劈了你，我看你怎么走。”我悠哉悠哉地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顺势翘起了腿。
那书生似乎被我吓到了，脚下一时前进一时后退，似乎做了很久的挣扎才缓缓回过头来，看着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才走进山洞，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紧抱着包袱。
“喂，你真生气了？”我试探性地走到他身边。
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便低下头看书了。
哎哟我这脾气，本小姐堂堂狐妖，还能被这区区凡人漠视了？
“傻书生，书有什么好看的？”我一生气，伸手一把夺过他的书。果不其然，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想要抢回我手上的书：“还我！”
我慌忙跑开，将书扔在空中又接回来，故意挑逗着他。良久，他渐渐失去了耐心，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看着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我两手叉腰，一脸玩味：“这就累了？真是弱书生啊。”
我忍不住嘲笑他，岂知就在我放松警惕时，他忽而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本想着夺过我手里的书，却不想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跤，他大惊失色，整个人措不及防地扑了上来，我连躲的时间都没有。
“啊……你……唔……”话音未落，他突然封上我的唇，将我整个人压在身下。
那一刻，我好像隐隐感觉到了他的心跳声，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唇边那一丝丝甜意。
……
我们缘起那一刻，那场雨也成了我最后回忆往事时，仅存的温暖。
后来，他在京城备考期间，我陪伴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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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傻傻地向老人家打听女子喜欢什么东西，偶尔会送簪子给我，送糕点给我。暮色下，我与他骑马游长安，不时偷亲他一下，他会面色绯红，腼腆地低头挠着后脑勺，青涩一笑。深夜，凉风吹入窗子，他乏了，便直接躺在她膝上睡去，带着甜意的梦中尽是我。
最后，他寒窗苦读，终于考功名，登龙门，两袖清风，欢喜一笑。
她听闻，心中比他还要欢喜，偷偷跑去皇宫找他，亲眼看着他踏上锦鲤大殿，身边执美人素手，被奉为世间尊贵的驸马，承诺与她人养儿育女，牵手白头。我听他说，他的一生何其幸，心中才终于真正笑了一次。
“他们骗我，凡人根本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然……他怎么能把我伤得这样痛？“我去质问孟婆，她却告诉我“情字伤人”。
我在他的婚礼上，成了他口中的朋友。
“哈哈哈哈哈……”我仰天长啸，身为妖的本性忽然间爆发了出来，一身白衣褪去，被鲜血染红成了嫁衣，成了真正杀人不眨眼的魔。
我……毁了他的婚礼，毁了他的妻子，毁了整个皇宫。更加毁了我自己，才发觉原来就算我毁了自己，也还是舍不得毁他。
“七妖，回家吧。”
孟婆来劝我了，给我递上一碗孟婆汤。我娇媚一笑，从容接过一饮而尽。
“孟婆，你还记得这是第几个年头，第几碗了吗？”我嘲笑着放下了碗，转身走进青楼。我受过的伤，又岂是你孟婆汤能让我忘记的？惟有杀尽天下负心汉，方能真正解我所受之伤。
……
在很多个年头，我不止一次收到六界的警告，若我再继续吸食男人精气，便要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可是，我还没有杀够人，怎么能这么快就下地狱呢？不行，我要想办法！
听说，六界外有个叫命魂的邪物，我若得了命魂，便可得这六界，便可早日杀尽这天下负心汉了，到那时，我又何惧六界规矩？
后来，我遇上了一个男子，他叫枫溪，他是我见过所有男人中最不一样的，他竟然愿为心爱之人付出生命，而那人刚好是命魂的转世。我本要趁命魂还未苏醒去夺了她，岂知不止枫溪一个绊脚石，还跑出来一个天界的天神？
有趣！
这两个男人都可以为了她付出生命，可是凭什么？我七妖不过要一个凡人的心，都这么难，她命魂轻轻松手就得到天神的爱，得到所有人的拥护，凭什么？
嫉妒使我疯狂，就算要同归于尽，我也毫不畏惧！
“不，怎么会这样？命魂……”
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这命魂竟然也是个有情之物，她选择了天神大人，而我做的一切……都是在给他人做嫁衣。天神大人成了六界霸主，一个动念便可让六界灰飞烟灭，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或许只有灰飞烟灭，我才可以真正忘记我受过的伤吧。
我闭上眼，一滴落寞滑过脸颊，倒映着那日长安下的暮色，也诉进了我此生的情衷。
此生亦如梦一场。若有来生，我只愿当个无心人，将所有爱字谏言全都烧光。如此不负我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