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同人小说 > 添雪燃灯

第287章 和尚与妖.15

还容不得人说。”

一旁众人都停了手里的活计,凑到女人跟前,道:“怎么回事?快说说。”

又有年轻姑娘说:“我可听人说,将军那未过门的媳妇是得了重病,才把婚期延了一延。”

又有年老的婆婆说:“可不是吗,我家孙子还天天跑腿去府里送药。可得了不少好处。就这几天,挣的倒比药铺子里那掌柜一年的分红还多。啧啧,瞧瞧,病的多好哇!”

而那个引了事端的大婶,又一脸不屑的哼了一哼。说:“那还不是做给外面看的?我家侄儿的妻妹在府里头可是头等的大丫鬟!她说是亲眼见那将军的小婆子领着好多人去捉奸来。却不想那和尚油滑,早领人没过门的婆娘跑了。”

那年轻姑娘似是不大相信,又问:“要真是这样,将军还不得把这庙给端了?”

大婶白了她一眼,道:“你当是没端?早几天就来过,却寻不着那和尚。早晚得再来的。”

众人在一旁谈的分外热闹,似乎都将我忘在一边。

我悄悄寻个角落,捏个决,飞身直抵寺庙。

玄释依旧在正殿,却是换了尊佛像拭擦。我拉了他的衣角,他回头看我一眼,微微皱眉:“怎么湿淋淋的?洗衣弄的?”

我恼怒的盯了他,道:“子期来过,你却不与我说!”

玄释默了一默,道:“我却不知你这般在意。”

我心火更旺。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意?我在意的很,在意的不得了!”

我怎能不在意?子期若信了那些谣言,真以为是玄释将我拐走,却不知会酿出什么事端。玄释啊玄释,我怕死了有个万一,万一没将你护的周全。

而我这般护他,他却不承我的好心,脸色暗淡,低声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嫁他。”

我想不明白,在意玄释,与嫁给子期间有着什么联系,只好硬生生接道:“便是不嫁,我也是在意的。”

玄释听了,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不再答话,转了身,又去擦拭佛像。

我转到他跟前,又道:“他们说,子期还会再来呀!”

玄释声音有些暗沉:“应该是吧!”

我认真的望了他的眼,坚决道:“他来了,一定要告诉我!”

玄释不答话,又掉了身,背对于我。

我有些气恼,执着的转到他眼前,继续逼问:“你答不答应?”

玄释停了手,从高处飘落,冷眼望了我,道:“小鱼,你莫不是忘了媚儿的情殇?你莫不是想重蹈覆辙?”

我摇摇头:“没忘的,可这又怎么一样?子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男人,我……”

我想说,我亦不是媚儿那样的痴情女子。哪挨得着情殇半点影子。

可话没说完,便被玄释粗暴的打断。极严厉的喝道:“既是不嫁,又怎能拖泥带水!”

我楞了一楞。除却最初将我当害人的妖精捉拿,便没再见他这样正色厉声。

我有些无措,有些委屈,有些怨恨了。

良久,玄释似乎平静了一些,低声道:“别怨我管你宽了,我是为你好的。”

我垂了头,有些难过,却依旧执着:“不见他,我心不安的。”

玄释叹了一叹,又笑了一笑,却有些愁苦的味道,不似往日明媚。道:“见了,又能怎样?”

我细细想了一遍,却也不知应当怎样。我负他在先,可玄释何其无辜?他若能想开,原谅我便是极好。可他若因此迁怒玄释,我却要拼命拦了。

又细细斟酌了半天,对玄释说:“见了,便先赔罪吧。却是我负了他。”

玄释沉默了片刻,道:“不论他对你感情深浅,终究是个将军,又由陛下赐婚,再怎么赔罪,也赎不了他的脸面。”

唔,这愁鱼的哟。我皱眉,问:“那怎么是好?”

玄释似乎早做了盘算,平静道:“坊间都传你病重了。”

我抬了头,似乎一下清明,心里有了主意:“你要我装病么?”

玄释轻轻点头。又补了一句:“且要病的严重。”

我冲玄释拌个鬼脸,调皮的笑了一笑,道:“不用很严重的。我有了主意的,你明日叫人喊他来呀。我保管他见了就跟见了鬼一样转身就跑,我追都追不上呢!”

玄释挑了挑眉,道:“将你的主意说来听听。”

我学那河边的大婶,哼了一哼,道:“才不说给你,你刚才凶我来着。”说完,又猛地想起那件未洗完的僧袍,暗道声糟糕。对玄释喊了一声:“莫忘了明天请他来呀!我去洗衣服了!”

话声未落,又急匆匆的跑去河边。

幸好,木盆与衣服皆在。而那些烦人的大婶,却大都洗完回家去了。我心事已了。重新打水,哼了不知名的小调,将衣服洗的十分欢快。

夜,玄释依旧僵硬。却在睡前道了一句:“桌上那片独尾草叶,去拿了将手擦一擦。”

我伸手瞧了一瞧,却不知为什么要擦那些东西。

玄释又道:“现在天还冷,你又年幼,莫洗衣将手伤了。”

唔,我心里暗暗欢喜,玄释是在关心我呀!蹦跳着下了床,桌上果真放着一片肥厚且带刺的叶子。

玄释起了身,道:“把叶片刺破,汁水擦在手上。”

我轻轻应了一声,却是将叶片小心的收好。这般盛满关怀的物件,自是要收藏起来长长久久留念的,哪里舍得刺破涂了。

心满意足的收好,又蹦跳回床上,将玄释搂了,欢喜的闭眼。

月儿偷偷躲进树梢里头,星星慵懒的眨了眼睛,似是数着我与玄释的心跳。夜,静谧安然,让人温暖。

一早,玄释就打发人去请了子期。

我勤快的梳洗一番,又变化出块纱巾蒙了面,惶惶的坐在玄释身旁等待。

唔,我心着实虚的狠了。不止做了负心人,现如今还要做个大骗子。实在愧子期的紧。可,以谎言编织出个圆满的结局,总比直面残酷的事实要好上许多。

子期来的很快。到了房里,没开口,只将我紧紧搂了。

我有些无措,计划里,却没料到子期会是这般反应。

子期的腰身瘦了一些。身上带着一股在外染的清冷气息。

我轻轻将他推了一推,却没推动。又不好生硬的挣开,颇是尴尬,轻声哄他:“子期,你起来了,我想看看你的。你都瘦了。”

子期适才将我松了一松,抬头望我,手上,却依旧环着我的腰不放,说:“小鱼,你怎么蒙了面纱?是不是要出门?是不是要跟我回将军府?”

我轻轻叹息,将声音压的幽怨:“子期,我不能回将军府了,也不能与你成亲了。”

子期僵了一僵,低声道:“小鱼一定是知了清儿有孕,怨恨于我。却不知我的苦衷。三月前崖州暴乱,陛下遣我领兵平叛。母亲对大哥死在战场一直耿怀,恐我又有不测让宋家绝后。而我又哪里舍得让母亲日日忧愁。只得遵从母命与清儿成亲。可谁想造化弄人,成亲以后,崖州却因内乱上下哗然,不战而降。”

子期一番话,将我说的十分伤感。心里思量着说些绵软的话将他哄上一哄,却又忽觉不安,如芒在背。扭头,恰对上玄释的双眼。眸里一片浓雾,似是伤痛,还隐隐有些嫉恨。与那天清儿看我的眼神无二。

我楞了一楞。却又见玄释低眉垂眼,似是入定。

也许,我眼花了吧。玄释何其高洁!

子期又拉了我的手,真切的道:“如今清儿有孕,我即便再不喜,却也不能负她。可我发誓,我妻只你一人,除了你,我今生谁都不会再碰!”

我心里真真为难,实在无法在这般情真意切的表白前说些残忍的话。

沉默了良久,又听子期低声说:“小鱼,这般,你可愿跟我回去了?”

我叹了一叹,挣了他的怀抱,认真的望他:“子期,你站远一些。我怕吓到你的。”

子期楞了一愣,又爽朗的笑了几声,道:“小鱼放心,我胆子大的很,你要拿什么吓我?”

我又叹了一叹,轻轻揭开脸上的面纱。

子期呆了一呆,随后踉跄着往后退了一退。

我苦笑,拿手摸了一摸,唔,这满脸的紫红疙瘩,变化的委实夸张了一些。

子期该是被吓的狠了,连声说了几个“你,你,你……”便再没了声音。

我有些惭愧,却要装的哀伤,道:“我病了。子期,小鱼病了。玄释说,小鱼脸上的这些恶疮,怕是一辈子都消不了的,就算消了,也会留下大片大片的疤。”

子期深深的吸了口气,将声音放的缓慢又轻软,道:“小鱼,你莫怕,我一定会招人医好你的。莫听那玄释胡说八道,等我一会去寻他,倒要好好问问,他却什么时候学了医术!”

我默了一默,想来子期是急着见我,竟没有发现玄释在房内吧,只得出言提醒:“这便是玄释的禅房。玄释就房里。”

话说完,房里一片寂静,寂静的分外尴尬。

良久,玄释抬脚,迈了出去。

子期脸色十分不好,先是生生被我吓的煞白,后又生生被我窘的羞红。一来一去,又变得灰颓。我心里十分愧疚,又软了音去哄他:“子期莫怕,就是丑了些,却还是小鱼,不会伤了你。”

子期脸色稍缓,道:“我不怕的,知道你是小鱼,我就不怕了。你这样,却是不适宜进府了。总要有下人伺候的,若被哪个多嘴的传了去,小鱼的名声便全毁了。”

我连连点头。心里暗暗赞子期说话得体,明明是吓怕了,却不直接说嫌弃,为我留足面子。

停了一下,又道:“我回府以后就安排人去寻尽良医,总会将你医好的。”

我又点点头。在人间行走这些时日,总是能听出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客套。

子期似是迟疑了一下,又道:“那,我便回了。你莫多想。安心吃睡。”

我高兴的点点头:“走吧走吧,我出不得门,不送你了呀!”

子期似还有些心神不宁,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绊。我暗暗叹气,子期被我一番惊吓,保不准今晚要做些噩梦的。

子期走后,玄释迈了进来。

玄释确是个道法高深的,直勾勾的盯我瞧了半天,却不见惧色。

我笑嘻嘻的凑到他跟前,问:“你不怕呀?”

玄释笑着摇摇头,道:“不管变化成什么样,我都能看到小鱼本相的。”

我有些不满,又道:“那我就拿这脸和你过一辈子呀!”

玄释快且干脆的应了声:“好。”

我失了失神。恍惚有种海誓山盟的错觉。

悠悠的风儿作证,天上的神仙作证。今日,玄释与小鱼定下相约一生的誓言。

夜,依旧拥着玄释入睡。玄释身子依旧僵硬。窝在他怀里正待睡去,却听他轻声唤我:“小鱼。”

我极是高兴,轻声应了。这两天,他睡前总是沉默,不肯与我说话的。

玄释问:“小鱼从未修行过,可记得是得了什么机缘才化作人形?”

我回想了一番,道:“除却你救了我,便再没什么了。”

玄释默了一默,又问:“可吃喝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我又细细回想:“没有的,只是你救我那天,将手划破了,血滴到我嘴里。除这以外,再也没有了。”

玄释却不再答话。

我却有些奇怪:“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玄释听了,却不回我,反问道:“你可是将我当作救命恩人,才这般信任?”

玄释这话,把我问的十分糊涂,思索良久,才隐隐清明些--他许是怕我忘恩负义,在提醒要记住他的恩情吧。

念及至此,我连连点头,对他说:“那是自然地,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玄释“唔”了一声,声音压抑且低沉,又道:“睡吧。”接着又将我搂的紧了一些。

我呆了一呆。既惊且喜。

这两天,他从不主动搂我,都是我钻到他怀里,他一动不动像个石雕一般受着。

可今天这样主动,是因为知道我是一条知恩图报的鱼吧。

若早知道会这样,我肯定天天将他的恩情放在嘴边,一天念叨个三五百遍。

窗外有雨,沙沙的敲在窗上,偶尔温婉,偶尔飞扬。似在为我和玄释弹奏安眠的曲子。

我含笑睡去,满心都是欢喜。

这天,我醒的极早,醒时,恰看到玄释起身,我拉了他的衣角,问:“你要吃些什么?我要做饭给你吃呀!”

玄释笑了一笑,笑的眉眼弯弯,道:“你哪里会做,仔细伤了手。”

我将他衣角摇了几摇,讨好道:“我会的,会的。”想想,又学了戏本子里的词,酸溜溜的说:“恩公,就给小女子一次报恩的机会嘛!”

玄释却敛了笑意,黯然道:“小鱼莫再胡闹,我哪里能开小灶?”说完,便迈步离去。

我叹了一叹,当和尚总是有许许多多戒律要守,真是愁鱼。

可,我毕竟是条不凡的鱼,很快又想出了计策。

偷偷的溜去厨房。我要给玄释做饭吃呀!

玄释说不能开小灶,自是因为他要跟寺里的和尚一块吃。那么,小媳妇便只好升级为大家长,将庙里所有和尚的饭,都一并做了。

厨房很大。我望着许多的锅碗瓢盆与饭菜呆了一呆。

很多事情,都是说来容易,可真要做,却无从下手。

回想了一番,记起玄释说过,熬粥是极简单的,添了米与水,再生把火,就不用再管。

唔,那便熬粥罢。

笨拙的提了锅,添了水,又往炉灶里升了大把的火。便忐忑的等在一边。

良久。做完早课的法空师兄回来了。一进门,便将目光停在炉灶上,皱紧了眉头。

玄释与我说过,法空师兄,是个极有悟性的型尚。只是那悟性,却都用在了做饭上头。奈何寺院众僧食的清淡,又没些个复杂材料,他空有抱负,却是无处发挥。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