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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与妖.2

玄释回头,问:“饿了没?”

我老实的点点头。

玄释坐到一块青石上,解开包袱掏出块硬邦邦的馒头,又拿出条竹筒,说:“出来的匆忙,没多带干粮,你将就着吃些。”

我接了馒头和竹筒,刚想下嘴去咬,却又停了一停,问:“那你呢?”

玄释笑了一笑,说:“莫管我,我不饿。”

我放下心,狠狠的啃了一口,馒头极硬,我艰难的吞咽了,脸色有些愁苦,对玄释说:“馒头不如肉包子好吃。”

玄释脸色立刻变的严肃,道:“以后不许再吃肉。”

我被玄释的脸色吓了一吓,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又费力的去啃馒头。

玄释温声说:“慢些吃,喝点水。”

我拧开竹筒,灌了一大口水,这才觉得喉咙舒展,对玄释笑了一笑,说:“玄释真好。”玄释说:“怎么好了?”

我想了一想,道:“长的好,脾气好,还爱笑,又不嫌弃我是个妖怪。”说到这里,我脸红了一红,又急忙辩解:“我本来就不是妖怪,我是一只鱼。”

玄释又笑,笑的温温润润:“出家人慈悲为怀,我自是晓得,你只是一只鱼。”

我又高兴起来,继续与馒头奋战。

吃饱喝足,便要继续赶路。

这一路走的极是坚辛,玄释见我辛苦,便将禅杖给我,以做支撑,便是这样,也直到入夜,才到了要除妖的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想来不大富裕,只一座篱笆小院,两间茅草小屋。

我和玄释站在院外,清楚的听到屋里有女子娇笑。

女人的笑声细细软软,笑完,道:“和尚是来化缘吗?”

玄释冷笑:“贫僧是来捉妖的。”

女人听完冷哼一声,便从茅屋走出。

唔,真是个美人!我看的呆了一呆。

女人小小的脸蛋,尖尖的下巴,极惹人心动。细长的桃花眼,眼角稍稍上吊,更显的风情万种,鼻子俏挺,小嘴樱红,身姿摇曳且柔软的像条水蛇。

我紧紧盯着女人,眼睛似乎着了魔怔,错不开位。

女人觉察到我的眼光,又轻笑了一下,那一笑更让人着迷,只觉月亮都失了颜色,我又怔了一怔。

女人说:“哪里来个不知好歹的和尚?自己且养了只小妖,却来管别人的家事!”

玄释高声叱责道:“休要胡言乱语!小鱼刚化人形不经世事,贫僧也只为度她一度,而你这妖孽不在深山修炼,却来人世以淫术害人,当真是罪无可恕!”

我听了心里暗暗发笑,玄释这个好脾气的和尚,大概是不太会说重话的,说来说去,也只是这样几个字眼,与当初对我并无二致。

我正愣神,又听玄释说:“将禅杖给我。”

我这才意识到,却还抱着那条粗重禅杖,犹疑一下,却没撒手。

又听那女人笑骂:“好个不知耻的和尚,你哪只眼睛见我害人?我与郎君恩爱,却要你来多管闲事!”玄释冷哼一下:“你道是恩爱,却是你那郎君与他家人一并求我来捉你!妖孽就是妖孽,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女人面色变了一变。

却在这时,从房里冲出个男人,猫儿一般的窜到玄释身后,哆嗦的说:“大师,你可算来了,快收了她吧!”

女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伸出根细嫩嫩的指头指向男人,问:“你要和尚来收我的?”声音里,竟有一些颤抖。

男人瑟缩着躲在玄释身后不肯出来,只低声说:“媚儿,人妖疏途,你莫再害我。”

女人厉声的指责道:“哪个害你了?你当初对我说的那些山盟海誓呢?你全都咽回肚里去了么!”

男人也提高了声音:“你又何曾说过你不是人?我想想每天都抱着只狐狸睡觉就觉恐怖恶心!”

女人脸色惨白,仰头狂啸一声,声音震耳欲聋,再看,女人的眼睛已经变得赤红,指甲亦暴涨了三寸有余,怒吼着扑了过来:“好你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我今天倒要掏出你的心肝看个明白,到底是黑是红!”

而这时,玄释快如闪电的从我手中抢过禅杖,拦腰扫向女人,女人腾空一跃,又伸了尖长的指甲扑过来,玄释将袈裟解下,直直的甩了过来,将我与那男人罩在里面。

袈裟里一片鲜艳的红,看不清外面模样,只听得打斗声声。

我躲在袈裟里狠狠的盯着男人,问道:"女人可曾害过你?"

男人想了一想,摇头说:“不曾。还将我母亲照顾的极好,又很顾家,买了线来织布,补贴了不少家用。”

我听了更觉气愤,声气更恶:“那你还让人来收她!”

男人抬头,一脸的惊异:“可她是妖啊!”

我恶向胆边生,竟提手狠狠一巴掌甩在男人脸上,大声喝斥道:“妖怎么了?妖又不曾害你!妖比哪个人类女子不好?给你挣钱给你养娘,将你伺候舒坦了,你竟还要反咬一口!告诉你,我也是妖,我现在就要吃了你!”

说完便掐住他的胳膊,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吓的面如土色,慌张的撑开袈裟,屁滚尿流的跑走了。

我亦掀开袈裟,正欲追出去,便听玄释喊我:“小鱼莫要乱来!”

扭头一看,玄释立在院中,一脸的云淡风轻。而一旁,女人瘫倒在地,不见动弹。

我心忽然有些疼痛,颤声问道:“你将她打死了?”

玄释叹了口气:“没有,她没害人性命,该放一条生路,让她改过。”

我赶忙跑去将女人扶起来,女人身子很轻,轻的像玄释禅房中那条薄棉被。女人面色惨白,白的玄释禅房中的厚宣纸。

我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别怕别怕,不会有人收你了。媚儿,我知道你叫媚儿,我叫鱼落,我也是个妖精的。”

说到这里,我有些难过,我是不愿承认我是只妖精的。可如今,也许一只妖精,才更能让她感觉温暖吧。

我将她搂的紧了一些,说:"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媚儿终于睁开眼,直勾勾的看着我,看着看着,便“哇”的一声哭出来,这一哭,便哭了许久,哭的很凄惨很凄凉,我很心痛。

玄释依旧站在那,不动也不说话。

媚儿哭了良久才停下,低低的抽泣。媚儿说:“我恨男人。”

我皱了皱眉,看看玄释,玄释也皱了皱眉。

我对媚儿说:“可是恨没有用,你恨他,自己也不会好过。”

媚儿说:“那要怎么办?”

我想了一想,说:"忘了他,忘了就好了。"

媚儿咬咬牙,细长的桃花眼里又是疼痛,又是屈辱。

媚儿说:“我不甘心。”

我又想了一想,道:“那我们在那男人脸上画只乌龟,让他一辈子都洗不下来,讨不到老婆,你看如何?”

媚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极好的,鱼落,你真聪明。”

我有些脸红,偷偷打量了一番玄释的脸色,玄释脸上风平浪静。我稍稍心安:“那,你先跟我们走吧。”

媚儿犹豫了一下:“这样不好,我怕的。”

我有些心虚,却强鼓出一腔勇气,道:“没事的,玄释人很好的,他长得好看,心地更好呢!他已经知道是你受了委屈的,便不会再欺负你。再说,你还伤着呢,一定要给你治好伤呀!”

话说完,又偷偷的瞧了玄释。

玄释面色如常,我暗暗松了口气,却听玄释说:“走吧!”

我楞了一楞,才反应过来,玄释是准了带上媚儿的!

我心花朵朵盛开,不敢再多言,扶了媚儿,随玄释走出小院。

这一路,又走了许多时日,因为扶着媚儿,我更觉吃力些。

休息的时候,玄释捏了颗药丸过来。

媚儿直勾勾的瞅着玄释手上的药丸,眼里一片惊喜。

玄释说:“这是昆仑山上的灵芝仙草炼成,你将它服下,不仅伤能痊愈,修为亦会大增。”说着,便将药丸抛向媚儿。

媚儿接过,张嘴吞服下去。然后挣了我的手,缓缓跪下朝玄释拜了几拜。

玄释叹口气,道:“日后莫再贪恋人世情欲了。红尘障重,于修行百害而无一益。也莫心存怨恨,怨恨只噬己心,于万千事无补,况且……”

玄释停顿了一番,又道:“况且因果循环里毫不差,男人薄情寡意伤你,终有一天是要还的。”

媚儿摇摇头,一双魅人的桃花眼里满是泪水:“我不要他还,我只求今生来世,永不再见。”

玄释浅笑了一下:“看来你早就想的通透了。”

媚儿又俯身拜了几拜,接着扭头,将我紧搂了一搂,又从身上掏出颗碧绿色的珠子递到我手心上,说:“鱼落,这是我阿娘给我的。你留下当个信物吧。阿娘说,这珠子是给恩人的,以后不管遇到何事,只要拿这珠子到玉山狐仙洞来寻,我们狐族都会倾力相助的!”

关于信物,我是从二叔讲的戏本子里听过的,无非两个投缘的人互换了珍爱的东西以便交好。媚儿肯与我交好,我很高兴,却又有些苦恼,道:“可是,我身上没有东西给你当信物,这可怎么好?”

媚儿笑了一笑,又笑的月亮都失了颜色。媚儿说:“不打紧的,你改天拿来玉山给我呀!你要经常来玉山看我呢!”

唔,我这才心安收下了那颗珠子,勾勾媚儿的手指头,说:“一言为定。”

媚儿也说:“一言为定!”说完,又将我紧紧抱了一抱,轻轻靠在我肩上,说声:“我走了呀,别忘了来找我!”

接着松开手,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我抬手摸摸媚儿靠过的肩膀,有片凉凉的湿意,似是泪痕。

别了媚儿,又只剩了我和玄释两个。

玄释又将禅杖扔给我,禅杖看来粗笨,可似乎总有些暖洋洋的力量释放,我每次累极,只要一摸到禅杖,便又很快精神起来。

我笑嘻嘻的拄了禅杖,问玄释:“这禅杖是不是个宝贝?”

玄释想了一想,笑说:“师傅留给我的,想来是了吧。”

我又问:“那玄释,你可还有别的宝贝?”

玄释点点头:“自然有的,一会你就能看见呢!”我大喜,眉飞色舞的跳到他跟前:“那可不可以把你的宝贝分一个给我,让我送给媚儿当信物呀?”

玄释轻轻笑着摇头:"那宝贝,媚儿可要不得呢!"

我撇了撇嘴,心想还不是你小气。便没有再打听宝贝的心思,只闷着头继续走路。

走了良久,抬头看看,月亮已经斜斜的挂上了西边的树梢。

我有些困乏,已经走了近一天一夜了。

我轻轻拉拉玄释的衣袖,道:“我们歇一会呀!天亮再走好不好?我很困了。二叔说,人困乏的时候,会有妖精出来作乱呢!”

玄释笑了一笑,眼睛闪出一片亮晶晶的光彩,说:“好。”

玄释真是个好脾气的和尚。

“可是……”我又有些苦恼:“我们睡哪里呢?”

玄释四下瞧了一圈:“我平时都是在树下打坐的。”

我撇嘴:“打坐也能睡着吗?”

玄释想了一想,说:“能的,只是睡的时候会比较清醒。”

我没再深究什么,只是高兴的表了态:“那我们便打坐睡吧!”

玄释点头:“好。”

然后就地找了石块,盘腿坐上去,还不忘了指指旁边,道:“那块是你的。”

我应了一声,学着玄释的样子盘了腿,唔,真憋闷。又偷偷瞧了玄释,奇怪他怎么坐的那么舒服。

换个姿势再坐,还是极不舒服。再换,依旧不舒服。

玄释微微抬眼:“来我这里吧。”

唔,或许他坐的那块石头比较舒服吧!

我老实的走到他跟前,等着他与我换位,良久,却不见他动一下。

我有些纳闷,正打算问他一声,却见他伸手将我捞进怀里,放到盘坐的腿上。

我登时便觉有些脸红,隐隐觉得这样有些不大好。

偷偷瞄了玄释的脸色,却如入定一般安稳。

唔,也许是我想多了。这便是很平常的照顾吧。

幸我一直未曾变回身形,还是个五六岁的娃娃大小,窝在他的怀里,十分舒服,枕着他的双臂,不久便沉睡过去。

当太阳的第一缕霞光透过树枝照到我脸上的时候,我睁了睁眼。却正对上玄释那双清澈的眸子,我在一刹那间有些恍惚,他的目光极深,似还打着漩,将我往里吸引,我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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