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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患之恋.15

庆功宴当天,解语被太后安排的人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来古代这么久,她第一次化妆,第一次着正装。衣服妆容首饰鞋袜,全套都是任贵妃为她挑选的。她全程都是迷茫的表情,即使心里非常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太后娘娘,民女这么打扮,要伺候您可不方便。”解语抬手,看了眼宽大的袖子,为难道。

“不用你伺候,你今晚就高高兴兴地坐在哀家身边,有好事等着你!”任安眉神秘地道。

“好事?”解语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会儿后连忙跪下:“太后娘娘,民女还不想嫁为人妇,求您别给民女赐婚。”

“你这孩子,快起来!哀家可不会乱点鸳鸯谱,放心吧!”任安眉被她紧张的样子逗乐了,都二十出头的老姑娘了还这么怕嫁人。

“谢太后娘娘。”语罢,解语便起身走到任安眉身边,尽职尽责地为她把了下脉。

“灵杉,你来了。”解语刚把工具收好,就听见任安眉叫陆袭远。

“草民拜见太后娘娘。”陆袭远行完跪拜礼,看到盛装的解语,露出惊艳的神色,眼里还闪过一丝柔情。

他这一眼被任安眉逮个正着。原来这两个孩子互相倾心啊!难怪解语那么怕被赐婚,她想嫁的人是陆袭远。

任安眉只知道陆袭远身体不好,但糟糕到什么程度,并不知晓。既然发现他们二人有情,将来能帮的,她一定会帮忙的,为了这个可怜的孙儿,也为了她喜欢的干孙女。

她对这一对是喜闻乐见,就怕许翰山不会答应自己的女儿嫁给陆袭远这个明着是商贾,暗地里是谋士,还体弱多病之人。一件一件来吧!先让解语认亲,再被封为公主,亲事先先搁一边。

庆功宴酉时开始,待所有人入座后,太后和金宇帝才出现,而解语作为今晚的主角,在太后身后,慢慢地迈着步子亦步亦趋地跟着。陆袭远则坐在翟鸣鹤夫妻身后一个不起眼却视角极好的座位上,静静地望着解语。

在几声万岁之后,大家重新入座,因为金宇帝还没有发话,大家都拘谨着没有抬头,许翰山也没看到太后身边的解语。

“诸位爱卿,今日这庆功宴虽是为凯旋归来的许翰山将军所设,但大家也不必太过拘礼。”金宇帝说完,大家不约而同地放松下来,等着他说后面的话和喝开席酒。

“奇丽国这十多年来,时不时地侵扰我大周边境,还和迦南国狼狈为奸,妄图侵占大周的领土,幸得镇远大将军许爱卿带领着将士们坚持抗敌,才有中原百姓的安居乐业。如今迦南国被灭,奇丽国归降,边患已除,许爱卿功不可没!”

“来,朕与文武百官一同敬许爱卿一杯。”说完,金宇帝率先起身举杯,其他官员则按照品级先后起立。

“敬许将军!”整个大殿内响声震天。解语看不得这种场面,她抬手揉揉眼角,因为她觉得震撼得想落泪。

“谢陛下!谢诸位同僚!”许翰山喝完杯中酒,感谢道。

“诸位爱卿,今日是个好日子,我们大周是四喜临门。”金宇帝喝完酒,并未坐下,而是开始今日的重头戏。

“第一件,许爱卿得胜回朝。第二件,太后身体康复。第三件,朕要收一名义女。第四件,许将军四年多前失踪的爱女已经寻回。”这话音才落,大殿就炸开锅了。

当事人许翰山听闻自己女儿被找到,刚毅的脸上悲喜交加,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位,就是许爱卿之女许妍君,也是朕今日要收的义女。”说完,他示意解语走到大殿中间。解语微微福身后,便听话照做。

许翰山见到解语那一刻先是一惊,随后开始止不住流泪,快五年了,他没想到她还活着,而且皇上还要收她当义女,这是何等荣耀?

“皇上?”解语尴尬地在中间接受各种议论和注目礼,对这个结果表现得非常意外。

“英贤,你来解释。诸位爱卿都坐下吧!”金宇帝把话题抛给翟鸣鹤。

“是,父皇。”翟鸣鹤领命。

“许将军,许姑娘。”他走到二人中间。

“五年前许姑娘从关外回京打理将军府事务,可没多久就失踪了。许将军苦寻多年无果,父皇得知后,便吩咐小王帮忙找寻,所幸终于在前不久寻得。而巧的是,许姑娘一直在陆宅当大夫,并且受到礼遇。”

“前几日皇祖母身体有恙,医治了几日不见好转,小王心急如焚,便请许姑娘帮忙。三日不到,皇祖母就痊愈了,此乃大功一件。且皇祖母与许姑娘特别投缘,便请父皇收她为义女封为公主,可时常进宫陪伴。”

“只是,许姑娘当年头部受到创伤,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还请许将军到许姑娘身边,确认是否是您失散的女儿。”翟鸣鹤说完,便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许翰山。

许翰山走到解语身后,抱歉道:“请姑娘把头发拨到左侧。”

解语照做,许翰山看了看她的右耳后,果然有一颗朱砂痣。再看她的左手,食指上还带着那枚欧珀石戒指。确认是许妍君无疑了。

“君儿,你真的是我的君儿!”许翰山此刻沉静在重逢的喜悦中,上前紧紧把解语抱在怀里,五年不见,他差点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活生生地在他眼前,跟做梦一样。

“许爱卿,祝贺你与爱女重逢!朕还有旨意,准备接旨吧!”虽然许翰山老泪纵横的模样特别稀有,但文武百官们都等着,先把圣旨宣读完,才好开席。

“臣,接旨!”

“民女,接旨!”

许翰山父女二人闻言,下跪侯旨。

“诏曰:镇远大将军许翰山征战十六载,平定外乱,使国定民安,功不可没,赐黄金万两,良田百亩,南海六分珠百颗,将军府一座,千里马十匹,封,一品定远侯。其女许妍君,医术高明,治愈皇太后顽疾,赐玉珠十挂,黄金千两,锦缎十匹,封,一品锦华公主。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领旨,谢恩!”太监总管刘喜读完圣旨,便送下台阶,交给许翰山,小声道了句恭喜,而后回到金宇帝身边伺候。

许翰山父女磕头谢恩后,仍跪着等金宇帝发话。其他官员则齐刷刷地依次恭喜太后,皇上,许翰山和解语。

“好了,大家都入座吧!开席!”金宇帝见正事已做好,忙招呼大家吃饭。

“来,坐为父身边。”许翰山挪了挪地方,给解语腾出位置。宫女们也非常有眼界力地多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上了三个菜后,许翰山走到大殿前半部跪下,对金宇帝道:“圣上,老臣父女团聚多亏圣上和五殿下,老臣叩谢皇上,叩谢五殿下。”说完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见许翰山这么郑重,解语赶紧放下筷子,跪在他身边,也跟着磕头。

“许爱卿快快请起!”金宇帝见状,忙从龙椅上起身,下去把许翰山扶起,翟鸣鹤则过去扶起解语。

“许爱卿不必多礼。朕还要谢谢你生养了一个好女儿,治好了太后的病,还让她老人家那么高兴。”金宇帝知道,再多的赏赐,都不如帮许翰山找到独生女许妍君珍贵。而翟鸣鹤把功劳都给了他,这孩子很识大体。

许翰山欠的不仅是翟鸣鹤的人情,是整个皇室的人情,如此一来,他会更加忠心于皇家,忠心于大周。

陆袭远坐在暗处,带着笑意看着翟鸣鹤。他这么做,让原本犹豫不决的金宇帝,又偏向他几分。

按照解语所说,金宇帝在位四十六年,还有一年左右,就是翟鸣鹤的时代了。

陆袭远并没有提议翟鸣鹤把功劳让给金宇帝,不是他没有想到,而是他知道这个一直依赖他的五皇子已经羽翼渐丰,以后没有他的辅佐,也能做得很好。

陆袭远一直在培养的,是翟鸣鹤思考问题的格局和方式,而他也没有让人失望。

“只是啊,今后爱卿可要舍得让君儿时常入宫看望太后和朕,你不会怪朕跟你抢女儿吧?”金宇帝打趣道。

“老臣不敢,承蒙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厚爱,是君儿的福分,老臣感激不尽,怎能怪罪。”许翰山汗颜道。

“好,我们还是快回座位,不然在座诸位都要饿肚子了。”金宇帝在许翰山耳边轻语,许翰山听完忙行了个礼,退回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百官一组一组的过来祝贺敬酒,场面愉快热闹。

其他皇子也都逐一过来欢迎这位新妹妹,只有翟鸣礼黑着一张脸,眼神不善地望着解语这边,陆袭远的脑子开始快速运转。

如果说翟鸣礼是记恨之前解语对他的戏弄,但现在她是太后和皇上跟前的红人,再怎么不爽也要过来祝贺一下。

可他并没有,而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看上去很紧张。他不认识解语,却知道许妍君,才会在知道解语就是许妍君之后,如此反常。如果陆袭远没有猜错,许妍君当年失踪,一定跟他有关。

就在他还想继续抽丝剥茧,考虑怎么从翟鸣礼那里套出他与许妍君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路。

“快去告诉公主,陆公子晕倒了。”在陆袭远前面坐着的五皇子妃南宫盈秀听到陆袭远的咳嗽声,等她回头他已经昏倒在地,便差身边的宫女去请解语。

“公子!”解语得知后,道了声失陪,立马找到陆袭远,把脉后得知是突发性过敏,而且他的喉咙肿得厉害,呼吸困难,非常危险。

她脱下外套,命人扶他躺下,跪在地上为他针灸,大约半刻钟过去,他才呼吸平稳,但仍旧昏迷不醒。期间翟鸣鹤把围观之人挡在一旁,给陆袭远留出空间。

“解语,不,皇妹,灵杉怎么样了?”翟鸣鹤紧张地问道。

“回五皇兄,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以他的身体状况,得好好修养个把月才行。”解语皱着眉头,心情非常烦躁。

她看了眼陆袭远桌上的食物,又闻了闻他喝了一半的汤。懊恼地大声道:“我居然忘了交代,公子对花生过敏,不可以吃任何一丁点有花生的东西,汤都不能喝一口的。”

“灵杉自己不知道吗?”翟鸣鹤觉得奇怪。

“公子身体不好,味觉比一般人弱,之前公子吃东西之前我都会先一一尝过,确定没有问题才让公子吃。今天是疏忽了。”解语还在自责中,“要把公子送回去休息,地上太凉了。今天是父亲的庆功宴,也不好因为公子的身体耽搁大家尽兴。”

“少钦,快把灵杉送回他住的地方。”云少钦奉命背起陆袭远,解语紧跟其后。

“君儿,你去作甚?”许翰山叫住解语。

“父亲,公子是女儿的恩人,如今他发生意外,女儿怎能袖手旁观?且他的身体一直是女儿在调理。请父亲在此饮酒,女儿很快就回来。”解语正要转身,却被许翰山拉回来。

“你要去,也得跟太后和皇上说一声。”

“是,女儿一时心急,失礼了。”说完,解语便去向太后和皇上简明说了情况,待他们点头,她才跟云少钦一同送陆袭远回住所。

任贵妃听到陆袭远因为花生过敏,表情变得怪异,因为她也对花生过敏,可翟鸣鹤却不会。这让她不禁在意起来。

二十多年前,她留着陆袭远最初的想法并不是做翟鸣鹤的影子,而是他的替死鬼。

严贵妃当年还没有垮台,就算翟鸣鹤出生了,她依旧有办法害他,所以有一段时间,在任雨娇身边的是年幼的陆袭远,在陆家的才是翟鸣鹤。

直到严贵妃倒下,她才把翟鸣鹤换回来,三个月内的孩子五官没怎么长开,两个孩子长得差不多,身上也都没有其他印记。因此这事一直是个秘密。

当年为了生翟鸣鹤,任雨娇差点没命,后来一直在休养。她只抱过孩子几次,如果在这段艰难时期,孩子被调换了,她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翟鸣鹤。

这段过去她本来已经压在记忆最深处不去想起,可陆袭远跟她一样也对花生过敏,未免太巧了。她要找机会证实这只是巧合,前途大好的翟鸣鹤才是她的儿子,而不是那个命不久矣的陆袭远。

“公子,任贵妃听说你过敏,脸色很不好看。”陆袭远才醒来,解语就俯下身子,在他耳边道。

“接下来,她应该会想办法滴血认亲。”陆袭远虚弱地笑了笑。

“可是,她要怎么做才能合情合理地拿到你和五殿下的血?”解语这点想不通。

“若是你,你会怎么做?”陆袭远反问。

“我?药引。”解语是大夫,能想到的就是这个理由了。

“人血的话,有五殿下在,何须我这个外人的?”陆袭远提出异议。

“那……”解语语塞。

“其实我也不知她会怎么做,只要我的血能与她相融,而英贤的不能即可。”见解语苦思无果,陆袭远决定不再逗她。

“公子,你居然也学会捉弄人了?”解语起身伸了伸腰,刚一直弓着,肌肉紧绷得都快僵了。

“以后这么冒险的事别让我帮忙了,你对自己不爱惜,我却心疼得要命呢!”解语看着他虚弱地面容,抱怨道。

“解语,以后不必再叫我公子,叫名字即可,现在你是公主,该注意的时候还是注意为好。”陆袭远提醒道。

“好,灵杉哥哥——”解语故意嗲声嗲气地唤了一声。

“哥哥可以省了,否则我穿再多衣服都觉得冷。”陆袭远笑道。

“是挺肉麻的。”解语耸耸肩道。

“对了,你过来,我还有件事要说。”陆袭远忽然想起翟鸣礼的事,有必要提醒解语。

“小心三皇子,他应该跟四年多前你失踪一事有关,而且,他可能会找机会继续加害你,哪怕大家都知道你失忆了。”解语现在是定远侯千金,还是新封的公主,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与一介草民形影不离,陆袭远无法护她周全,只能提醒她凡事多注意。

“要我找机会套他的话吗?”解语询问道。

“先不必,他比我们更急,且待他先出手?我会派人盯着的,到时再定夺。”从解语这里他是得不到答案了,要想知道四年多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从翟鸣礼那里入手。说不定,还能借机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好,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我明日再来看你。”解语出门把照顾陆袭远的注意事项交代给小冬后,便与云少钦一起快步向大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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