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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患之恋.2

吴京墨这次回老家祭祖是因为家里祠堂重新修缮了,借此机会大家一起聚聚。除了吴天华夫妇没来,宗亲们几乎都到了,还摆了千人宴,只要吴姓人家都可以上桌吃饭。

金欧属于山城,酒席用的都是山珍,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吴京墨超级兴奋,作为资深吃货,能吃到纯正的野味,更让她开心不已。

为了这一顿饭,吴家祠堂的宗亲们可是忙活了十几天,而派给吴京墨的工作就陪着吴德权,以及吃好喝好睡好。这两项任务她都完成得很好!

三天下来,吴京墨的学医之路颇为顺畅,张彬坚持两天就打退堂鼓,直呼自己就是学渣的命,还是老老实实认命吧!看吴京墨也熟悉家里人且在启月堂待得住,他就不再陪着她,跑去帮长辈的忙,跑跑腿,买买东西。

“小婶,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吃过饭,看大家都在忙,吴京墨也不好意思干坐着。见郭春莺一会儿一个电话,还要收拾祭祀台,手忙脚乱的,她便上前询问。

“哎呀,京墨啊!怎么能让你做事呢?你在药店一天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郭春莺断然拒绝。

“小婶,如果是收拾东西,我还是能做的,就当为祖宗们尽尽孝道,我也难得回来不是?“吴京墨话没说完,郭春莺的电话又响了。

“喂,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过去,别催了!哎呦,等一下都不行?就来就来了!”郭春莺挂了电话,很抱歉地对吴京墨说:“厨师今天连夜要回去,我要去跟他把账结了。那这里就先辛苦你打扫一下,祖宗的排位最后擦,记得要先拜一拜,跟祖先们说一声才能擦,用案台上的那块白布擦。那小婶先走啦!辛苦你了!”郭春莺交代完就风风火火地出了大厅。

吴京墨环视一周,基本没什么要收拾了,郭春莺的手脚真利索。她把厅里的摆设都放好后,剩下的就是放眼望去,那几十个灵牌了。

“吴家的诸位祖先们,我,吴京墨,不知道是你们第几代的孙女,今天非常荣幸,可以帮诸位擦拭灵牌。晚辈我一定小心仔细!如有冒犯,还请祖先们见谅年轻人毛手毛脚!“双手合十,三叩九拜后,吴京墨从最上端的灵牌开始擦。

当她擦到第二排左手边第三个灵牌时,发现灵牌前居然有个行子,她看了下其他灵牌前并没有别的东西。那个盒子的大小,装的多半是戒指耳饰之类的东西。

出于好奇,她跟那个盒子后的灵牌打了声招呼,便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枚镶嵌着蛋白石的银戒指,她转了转戒指,蛋白石呈现出七彩的颜色。

吴京墨真是愈看愈喜欢,便把它套在自己的食指上,居然大小正合适。她陶醉在蛋白石的色彩变幻中,这一刻早就忘了自己要擦灵牌的事,更忘了自己还站在梯子上。

“京墨啊!”郭春莺人未到声先至,直接把吴京墨从梯子上吓得跌了下来。她摔倒,灵牌也因为她撞到案台而掉落,有个灵牌正好砸中她的头,她都来不及感到疼,就陷入昏迷中。

“来人啊!快来人啊!”郭春莺见吴京墨倒地,还被砸到头,吓得直接呆住,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立马冲出去求救。

吴德权听说吴京墨受伤,不顾自己快八十的身体,用最快速度赶到大厅,发现她身边有个打开的首饰盒,还有一个灵牌。再抬头看,第二排左数第三个牌位是空的。

他给吴京墨把了把脉,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而昏了过去,这才稍稍放心。

大家帮忙把吴京墨送回房间,吴德权帮她针灸,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大家建议把她送医院去做个全面检查,吴德权叹了口气,交代小女儿吴世京一家送她去市立医院挂急诊。自己则给吴天华打电话,告诉他吴京墨出了意外这件事。

送他们到门口,看车开远了,吴德权才慢慢往回走。回想起吴京墨昏迷当时的情景,他觉得颇为蹊跷。为什么唯独是那个灵牌掉下来砸中吴京墨呢?思来想去都没有头绪,他便回大厅再探究竟。

一进门就见到郭春莺在擦灵牌,那个掉落的灵牌也归位了。她本也想跟去医院,可没有吴德权的允许,她又不敢贸然前去,只能回到大厅,继续擦祖宗的灵牌,祈求祖宗保佑吴京墨平安无事。见吴德权进来,她忙停下手头的事情,上前去搀扶他。

“爸,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京墨帮我收拾大厅。更不该那么大声叫她,把她吓到。爸,您说,京墨她不会有事吧?“郭春莺内疚道。

“按理说她应该醒了呀,怎么会一直昏迷?我都给她扎过针了。”吴德权还是无法释怀这点,郭春莺说的话,他并没听进去。

“对了,爸,盒子里的戒指不见了。不知是不是京墨戴着了?”郭春莺见吴德权没有责怪她,松了一口气。

“你说,京墨戴着那枚戒指?那可是先祖吴仕魁最宝贝的东西,祖祖辈辈跟灵牌一起供奉的。”吴德权忽然有些明白,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莫非,是因为京墨戴了戒指,触怒了先祖,才被惩罚?砸中她的是先祖吴仕魁的灵牌吧?”

“我记得是第二牌左数第三个位置,我看一下,您稍等。”郭春莺爬上梯子看了眼,吓得差点摔倒,她几乎是滑下来的,三步并两步走到吴德权跟前,点头如捣蒜,颤声道:“是……是先祖吴仕魁的灵牌砸中京墨的。”

吴德权闻言叹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就恢复冷静:“明天去找城南的姬先生,请他帮京墨做场法事,求先祖原谅,让京墨还魂。”

“好好好,我明天一早就去请他!”郭春莺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心里踏实许多,但一想起吴京墨昏迷的原因,有觉得毛骨悚然。“爸,您能不能在这儿多待一会儿?我把剩下的灵牌擦完,我跟您一块走。不然,我一个人害怕。”

“好,刚好我要在这里替京墨向先祖请罪。“说完,吴德权就走到案台前跪下,虔诚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一遍又一遍地跟祖先们道歉。

郭春莺看着他一把年纪还未了孙女这么辛苦,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让他少跪一会儿,顾不上她因风湿酸痛的手,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吴京墨在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昏迷的原因没有查出来,倒是查出来她的肝脏和胃有些问题。熬夜,饮食不规律,喜食生冷,让她的五脏六腑加速衰老。医生也觉得很奇怪,呼吸正常,心脏没毛病,脑部也是活跃的,可就是不醒,像被人深度催眠似的。灵魂出窍这种答案,要他怎么给患者家属?这不,他还没说什么,家属这里就已经先闹起来了。

“我要带她回浅山!这里的治疗水准太低,再拖下去,墨墨就醒不过来了!“吴天华边说,边去拿吴京墨的点滴瓶,要把人带走。

“京墨是因为触怒了祖先,所以醒不过来,已经请了人给她招魂了,好歹等法事做完再说。”吴德权上前拦住吴天华,解释道。

“等?就是因为等,我幼年丧母,难道还要因为等,让我中年丧女吗?”吴天华急了,说出了这几十年不曾说出口的心结。

四十八年前,吴天华的母亲产后虚弱,突发心梗,因为延误了最佳救治时间,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咽气了。在吴天华的记忆力,是因为他父亲要给母亲扎针,才耽误了时间。也因为这件事,吴天华从对中医的喜爱转变为厌弃。

后来又因为吴德权把他津京人民医院的直聘书藏起来,让他错失到第一医院工作的机会,愤而举家搬迁,到了当时刚刚开发,急需医生的浅山。虽然他在整个恒州省的名头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津京人民医院,是每个西医的梦想。吴德权夺了他的梦想,几十年如一日,顽固地要求他学中医。这让吴天华对中医更加排斥,甚至觉得中医跟那些弄虚作假的神棍无异。如今他的女儿昏迷不醒,居然还要找人来招魂?真是迂腐陈旧!

“你别忘了,京墨除了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孙女!”吴德权脾气也上来了,这个不孝子一别二十五年,才回来就跟老子吵架,连声爸都没有叫!

“您除了宝贝您的中医,您还宝贝过谁?妈妈跟您亲梅竹马,生了六个子女,吃了那么多苦。可您呢?妈妈心肌梗塞您不及时送她去医院,却相信那什么狗屁中医,导致她不治身亡!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您!”吴天华大步迈到吴德权面前,额上青筋凸起,失控地瞪着他。

“啪!”吴德权这一巴掌打得重,导致他自己因为惯性差点摔倒,还好张彬及时扶住他。

“打得好,您这一巴掌,在二十五年前就想打了吧?”吴天华反手抹了下嘴角的血,冷声道。

“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滚!“吴德权抽搐着嘴角,显然已是气到极点。

吴世京一家三口集体石化,因为当时吴世京还小,不知道母亲的死因,更不知道父亲延误了母亲的救命时间。这件事够她消化好一会儿了,至于父亲和大哥的争吵,仿佛离她很远,远到听不见。而张生旺担忧着发愣的妻子,只有张彬还算情绪稳定。

“嗯哼!“张彬干咳一声,打破这快把人冻死的僵持气氛,随后安抚道:“外公,大舅,你们二位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毕竟是父……”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张彬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吴家父子打断。作为这里最小的晚辈,他识趣地闭上嘴。

“既然您没有我这样的儿子,那京墨就不是您的孙女,我现在就要带我女儿回家!”吴天华撂下这句话,就出门办出院手续去。

“爸,大哥说的都是真的吗?”吴世京好不容易回过神,向吴德权确认母亲的死因。

“外公!”

“爸!”

吴德权正想跟吴世京说些什么,忽然就昏了过去。病房里又是一顿手忙脚乱。

吴京墨最终还是被吴天华带回浅山,而醒过来的吴德权则把来探望的其他子女支开,只留下吴世京一家。

“你母亲的事并不是你大哥说的那样,而你大哥说的那些话你们不可以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不许再提!否则你们就是在逼我死!“吴德权放了狠话,吴世京一家只能点头照办。

见他们听话,吴德权放松了神情,伸手摸了摸吴世京的头,缓声道:“你们只需要记住,我很爱我的妻子,我也爱我的子孙就好!”

“嗯,记住了,爸!”吴世京握着吴德权的手,边哭边答。

“京墨的事,世京你多关注,你大哥肯定不会跟我联系了,只能靠你们多打听京墨的消息。”说起吴京墨,吴德权不禁叹了一口气,如果京墨的魂魄回来了,会不会找不到自己的身体呢?想到这里,他记起姬先生答应要来帮京墨招魂的,这京墨人回去了,要跟人家通个气才行。

“春莺呢?她有跟姬先生说京墨的事吗?”

“哦,对了!外公,刚小舅妈说,姬先生问了下京墨姐的生辰八字,又问了昨天发生意外的情景和时间,他说他招不回京墨姐的魂,说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做完她要做的事就会回来了。”被吴德权这么一问,张彬记起郭春莺要他转达的话。

“这样?那她会有危险吗?”这是吴德权最关心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姬先生交代,那枚戒指在京墨醒之前一定要戴着,不能摘,不然她就回不来了。”张彬挠挠头,对于他自己都不信的事,还要一本正经地讲出来有点不自在。

“好,知道了。”既然姬先生这么说,那京墨应该暂时没事。那戒指果然是整件事的关键,糟了,要马上交代吴天华,别把京墨的戒指摘了。

“爸,您是要给大哥电话让他别摘京墨的戒指吧?“见吴德权着急找手机,一直没出声的张生旺问道。

“对……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想这么做?“吴德权愣了下,呆望着这个平日话不多,察言观色能力却极强的女婿。

“我来打,您先好好休息!”说完,张生旺出了病房的门,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爸,已经交代了,大哥会照办。您放心吧!“张生旺笑着复命。

“爸,您跟大舅都说了什么?他可是不信鬼神的人。”张彬可好奇了。

“我说,那枚戒指是你外婆的遗物。你大舅不信鬼神,但深爱他的母亲,母亲的遗物戴在女儿的手上,他应该不会拒绝。”张生旺解释道。

“可是外婆走的时候,大舅都十几岁了吧?有没有这个戒指,他怎么会不知道?”张彬对此不以为然。

“一看就知道你小子没有好好学历史,四五十年前正好文化,革,那时谁会戴首饰?这不招人批判斗吗?”吴世京白了张彬一眼。她夫妻俩不说学富五车,好歹也是知书达理的,怎么生了这么个文盲儿子?

“哦,明白了!老爸你这个书记忽悠起人来真是连自己都信啊!”张彬听完肃然起劲。

“诶,难道那戒指不是妈的遗物?”这回换张生旺挠头了。

“老公!”

“爸!”

“我说错了吗?不过也没事,反正大哥答应不摘戒指就好了嘛!是吧,哈哈!”刚才还一副精明模样的张生旺,瞬间变成中年版的张彬。

“我算知道儿子像谁了!”吴世京无奈地摇头道。

“好了好了,破案了就好了,让爸先休息,我们走吧!”说完,张生旺搂着吴世京推着张彬,一家人出了病房,让吴德权静养。

刚才还热闹喧嚣的病房终于安静下来,吴德权躺在床上想着姬先生的话,京墨要去做什么事?又去了哪里呢?希望他这把老骨头能坚持到她回来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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