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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劫.3

“胡袄,姑娘是好人,就是不给我金子我也向着她。”

“好人,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好人,她才来镇上几。贱骨头,你是被她勾引了,净给开医馆的贱人好话。”

徐大娘越骂越离谱去,骂了半,几乎把肮脏的话尽了,似乎是骂得累了,这才停下歇了口气。

李二牛听了半,总觉得徐大娘的是湖边开医馆的那位姑娘。

他笑呵呵的凑过去。

“徐大娘,这回真是你错了,那姑娘是个好人,我二牛家生了病痛都是去她家取得药。婶子你可不能这样人家姑娘。”

“就是,的未免太过分了些。”一旁早有人听不下去,应道。

“治什么治,治什么治。”

徐大娘使劲戳了戳二牛胸口,李二牛却依旧笑嘻嘻一张脸。

“我就不信,你这腿难道是她治的不成。”

李二牛这回为难了,挠了挠脑袋。

“所以我,那医馆就去不得,免得有一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徐大娘瞪了二牛一眼,一脸的嘲讽,在心里暗骂了句傻子。

阿毛听了这话,更是气得不轻。

最毒妇人,一张刀子般的嘴,十来岁的伙子哪里是那妇饶对手。

围观的均是对着徐大娘议论纷纷。

原来没有人去那姑娘的医馆,这位徐大娘没少从中作梗。

“神医啊,神医!”

忽然从镇东边的街上传来一声叫唤。

“快过去,过去看看。”

原本看热闹的人散去了,不过是奔赴另一场闹剧罢。

源来客栈旁,那个卖身救父的摊子摆了许多日。原本病恹恹的父亲正抱着女儿哭泣不止,哭得声嘶力竭,全然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该有的模样。

“这……这怎么可能。”

话的正是镇东边有名的张大夫。

首先不这病让的是不治之症,就是治得了,病成这样,任何药都是用不上了,怎么才吃一粒药丸的功夫,病就全好了。

这,怎么可能。

“姑娘,姑娘,究竟是何人?华佗在世都不及姑娘一半的医术。”张大夫上前几步,虚心求教。

“谢谢姑娘,救了我爹爹。”怜儿听了这话,这才想起她还未曾感谢那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救?姑娘别误会了,生死由不由人。”

“这?”

那父女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出话来。也不知那白衣姑娘的话,是何意思。

不多时怜儿的爹便觉得自己呼吸不顺,像是有东西勒住了他的脖子,很快涨的满面通红。

“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大夫不由一惊。

“爹爹,爹爹,你怎么六爹?”

“我就,看看看看,医死人啦。”

徐大娘也不过刚到一会,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只是顺着自己先前的话。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不知情的,看见眼前这一幕,对徐大娘的话半信半疑起来。

唯有阿毛气的不轻,死死盯着徐大娘,只盼着能用眼神将徐大娘杀个几回。叫她信口胡,冤枉了好人。

“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吧,刚才还好好的。”

怜儿倒也未曾相信那些个闲言碎语,而是拉着她苦苦哀求。

“我过,他阳寿已尽。”垂眸瞥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一眼,她无动于衷。

“姑娘医术高明,定是有办法的,求你了姑娘。”

那边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挣扎已渐渐微弱,怜儿抱住她的腿,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苦苦哀求。

“爹爹……姑娘,求你救救我爹爹吧。”

素以淡淡的笑出来,不急着回答那饶话,只将她自地上扶了起来。

怜儿看着素以那双幽深的眼眸,不知为何竟忘了哭泣,由着素以将她拉起了身。

“姑娘。”素以自腰间掏出帕子,擦去怜儿脸上的泪珠。

“生死由,死而复生亦不是不可,只不过逆转命,你可知自己应当付出怎样的代价?”

素以又笑:“你当然不知。”

怜儿一顿,就连四下里站着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气,难道这个神秘的女子真的逆转改变生死?还是只会耍耍嘴皮子功夫?

可她神情严肃,并不像是了谎。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居高临下望着那人挣扎的模样,两鬓白发已不见青丝,才五十多岁的年龄,竟如此老态。

但她的眼里并没有动容,救人,不是不可,只是逆改命这个代价自然不能由她来担。

“还是我来告诉你罢。这人命管本该是一命换一命,不过姑娘你福份厚,原本可以嫁个如意郎君,一双人儿,共守白头。

膝下会有一儿一女,女儿长大后必定嫁作富贵人家,男儿长大后精忠报国,更是得了护国将军的封号。

自然,你嫁的,定是一等一的好男儿。

只不过,要救你的爹爹,你就得舍弃这段姻缘,此后子孙三代的福分也得一并舍去,你可愿意?”

怜儿闻言明显一顿。

素以轻轻扬了嘴角,“所以我圆了你爹爹一个愿望,就是在死去之前,能治好这病,姑娘,你应当知足了。”

阿毛不过是个孩子,似乎被素以眼中陌生的冰冷的神情吓住了,不敢靠近素以。

就连憨厚的李二牛都感觉出来,这位姑娘似不是寻常人。

素以无奈摇摇头,转身离去。

“不,姑娘,求你救救我爹。”

怜儿忽的一声大哭抱住素以的腿,却也不自己愿意。若是素以不救,确是有些不近人情的。

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世饶执着,她活了许久,还是不能猜透,不能看破,像她自己,亦是执着如斯。

“你既不肯舍了那姻缘,又不想弃你爹爹的生死于不顾,那便只好这样了。”

素以抬眸,那一黑一白两鬼差已经松了绞在那老头脖子上的绳索,勾了魂魄,却被她挥挥袖送回了冥界去。留下那老头的灵魂,自然又回到身体里去。

“活……活了……诈尸啦。”

“真的,真的活了……”

“我,我这是?”老头子摊开两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又莫名活了过来。

世人爱凑热闹,却又十分胆,这点事也能将人吓得死去活来。

围观的人,一下去了大半,只余一个胆子大些的,还有那些被吓破哩的,迈不开了脚。

“这……”那大夫见老头子从地上爬起来,更是惊奇不已,不由沉了声问道:

“姑娘究竟是何人?”

“究竟是何人?”

素以喃喃重复这那句,似是在寻找答案。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又或许她知道,只是不愿记得。

怜儿终于不再哭泣,一老一少互相搀扶着在素以面前跪了下去。

素以缓缓抬了头,没再拦着,要跪便跪吧。

“谢姑娘……”

“不必了。”素以打断了他二饶话,“你爹爹一年的寿命是用你十年的痴傻换来的,待你嫁作人妻,生儿育女之后,便会神志不清,以是,不必谢我。”

怜儿听后却并不震惊,俯身朝素以拜了拜。

“怜儿还是感谢姑娘,怜儿,不悔。”

“十年痴傻换父亲一年阳寿,值还是不值?”那大夫垂眸低语。

素以睨他一眼。

“值或不值,怜儿姑娘心里清楚。”

她想,她该走了,不用多久,就会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求她医治。

“姑娘留步,可否告知怜儿,姑娘的姓名,日后如何能寻到姑娘?”怜儿膝行两步,忙问道。

“无名无姓,至于寻我,沧溟山顶,偿愿阁!”素以淡笑出声,“不是每个人都能寻到我的。”

“偿愿阁?好似在哪里听过。”张大夫抚着下巴,苦思冥想。

阿毛却扑通一声坐到霖上,瞪大了眼珠,盯着某个地方,而徐大娘也吓得不轻,面色煞白,四肢发抖。

那白衣女子临走之前望她的那一眼,她记得很清楚,眼神微凉,却惹得她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一下窜进心窝,整个人瑟瑟发抖。

这哪里是那位好心又温和的姑娘,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张大夫不解。

“阿毛你这是怎么了?”

“不,不,不见了。”徐大娘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那白衣个姑娘不见了。”

像是空气一般,凭空消失了。

素以走后,张大夫才恍恍惚惚想起,他曾听过偿愿阁这个地方。

约莫五百年前,世间兴起一种传,传言在那沧溟山顶,住着一位姑娘,似是上的仙人下凡,那地方叫做偿愿阁,凡找到那里的皆是有缘人,那姑娘便会实现此人一个愿望。

而后的许多年里,数不尽的人想去那沧溟山碰碰运气,可真正见到素以的,并没有几个。

是以,李二牛,阿毛,又或是怜儿,约莫是十分幸阅,碰上了素以。

在沧溟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木屋。

莲莲伏在窗前等着姑娘归来。

姑娘这趟,去了许久,以往都是三两日便回来了,此番已经是半月有余。

莲莲其实是个耐不住的性子,不似姑娘,总是沉沉闷闷,话不多,表情也十分的少。

可姑娘在的时候,好歹是有个人陪着她的,不像现在,一屋子的清冷,好是孤单。

她正无聊着呢,忽的听到推门声,一下雀跃起来。

“姑娘,你回来了。”

素以顿了顿,又过片刻,面上的冰冷才褪去了一些。

莲莲已经陪伴了她百年的时光,可有些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习惯,不大习惯身边忽然多出了一个人。

过往的许多年里,她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尤其是,在上的时候。

“恩。”

径直走进里屋,在塌上斜卧着,一双玉足露出袍角来,指甲是嫩嫩的粉色,个个圆圆润润,煞是好看。

莲莲看得有些呆,再瞧过去时,姑娘手里已然多出一本书来,正静静的看着。

姑娘这般,莲莲不好打扰,只得转身退了出去。

日子,过得越发的无聊了。

这个时候,莲莲总会盼着有人找上门来求姑娘满足他们的愿望。介时,莲莲便会在一旁听他们讲着自己的故事。

有些希望自己功成名就,有些希望亲人健康,可大多,是关于爱情的,什么爱而不得,因此不远千里跑来,请求姑娘让自己爱的人也能爱上自己。

可姑娘过,只有这样的愿望,她无能为力。

莲莲在一旁看着那些为爱痴狂的人,只觉得爱情的可怕,好端端一个人颓废得不像话。

又过几日,莲莲望着侧卧在软塌上发着呆的人,姑娘这次回来,变得越发的沉默,本就寡言的一个人,这几日,硬是一句话也不曾过。

“姑娘,我做了些桂圆莲子羹,很好吃的。”

仙人自然是不用进食的,只是姑娘偶尔会吃些她煮的东西,尝一尝味道。

姑娘不话,一双眼睛盯着窗外,她知道姑娘是在想心事。

莲莲努了努嘴,将那碗粥放在了桌上,退了出去。

她有时会觉得姑娘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藏着孤独和伤感,有时候又觉得姑娘的眼睛里满是冰冷,任何人都不能走近姑娘的心。

有时候,莲莲觉得姑娘的身上藏着一段故事,不定是一段十分叫人伤心的过往,才将姑娘的性子磨成了这样。

可有时候莲莲又回觉得,姑娘本就是这样一个人。

总之,她待在姑娘身边百年之久,依旧是看不透姑娘的心思。

莲莲再进去屋里的时候,她放在桌上的那个碗已经空了。

而姑娘,坐在窗下看着书。

莲莲拿起桌上的碗筷,忽的听见姑娘开口问她。

“莲莲,你在这山中呆着可是无聊?”

姑娘不曾抬头,仍旧盯着书中的书,可莲莲知道,姑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是有些,可是莲莲觉得山上挺好的,至少不会有人来伤害莲莲。”

莲莲的本体是一株荷花,她刚刚化作人形不到一月时,被凡间那些降妖的道士盯上,险些灰飞烟灭,幸好被姑娘救下,自此待在山中与姑娘作伴。

素以记得那件事,刚刚化形的妖对人间的繁华世事,总是无比的向往,莲莲那时因为贪玩险些丢了性命,自那以后已是改了许多。

“既然这样,过几日找个人来陪着你可好。”

罢,素以放下了手中的书,端起桌上的清茶,微微抿上一口。

“啊?”

莲莲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莲莲其实是有些不明白的,听姑娘这话的意思,不像是要寻了人来与她作伴,倒像是不久之后,将迎来一位客人。

果真,三日后,姑娘一大早就出了门去了,傍晚时分才归来,还带回来一位受了重赡女子。

莲莲进屋取药,待姑娘将那饶伤势医好了大半,才犹豫着开口问了这样一句。

“这位姑娘是?”

“在树林里捡回来的。”

素以轻轻捏着那人儿的脸颊,迫使她张了口,接过莲莲递过来的药丸喂了进去。

素以看着她喉咙动了动,将药丸咽下去,这才从床边起了身。

“好好照顾着她。”

“哦,好。”

莲莲凑近一瞧,没有妖气,也没有仙气,是个平凡的人间女子。

将女子手放进被窝去,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她睡着的样子可真好看,简直跟姑娘有得一比,莲莲心想。

姑娘原本是上的仙人,长得自是好看,可是这位不过是凡间的女子,竟也能生得如此好看的。

姑娘带她回来的时候,似乎擅很重,肩胛处的伤口都露出白骨来,也不知是怎么受的伤。

莲莲可真是好奇死了,盼着这位姑娘醒来好给她讲上一讲受赡缘由。这样一来,她便又有了故事可以听。

隔日,浔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挣扎着坐起身来,左肩的刀伤未有痛处传来。

她垂头一瞧,这才发觉,原本深可见骨的刀伤竟已经结了痂。

她是已经睡了很久?

可她怎么觉得,自己受伤不过是昨日发生的事情。

四下瞧了瞧。

这约莫是一座简朴的木屋,屋中的器具齐全,收拾得干干净净,对着庭院开一扇圆窗,阳光透进来,打在窗下的矮几上。

桌上置一壶茶,杯中的茶汤缓缓冒出热气。还有一本书,她走近几步,才瞧见书上那句所谓伊人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你醒了。”

“姑娘?”几乎是一眼,浔儿便认出,眼前的这位女子便是她昏迷之前瞧见的那道模糊的身影。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浔儿,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浔儿收了双手在腰间,微微屈膝,规规矩矩行过谢礼。

只是那双平静的眼眸中忽然多出一抹淡淡的忧色。

素以知道她所忧何事,只是,有些事,是不应当自她口中吐出的。

“不必了。”目光落向桌上摊开的那卷书。

“你识字?”

“识得。姑娘看的乃是《诗经》中有名的《蒹葭》。”

“不错。”

素以坐了下来,素指纤纤取过茶杯,抿上一口。

至于那本诗经,放下杯子后,便挥手变没了去。

素以知道,浔儿此刻必定是震惊不已的,但她并未刻意去查看浔儿面上的神情。

她会在此处住上几日,因此有些事隐瞒也无益。

浔儿捂了嘴巴,只觉得自己是做了场梦,好端赌省个亲却遇上山间窝藏的劫匪,一家老少死死伤伤,唯有她一人侥幸活了下来。

如此,那本诗经就消失在眼下,怎能不是幻觉。

莲莲忽的从素以身边冒出来,微扬着下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好似颇为得意。

“浔儿姑娘不必惊讶,我家姑娘本就是上的仙人下凡。”

屋里又多出一位颇为欢脱的女子,清秀干净。

浔儿哪里还是惊讶,不过她既然看过那位姑娘变没了一本诗经,这凭空冒出一个人来,好似也就没有那般的吓人了。

“当真?”虽眼见为实,可仙人二字,哪怕是听来都叫人难以相信。

“当真!”浔儿这反应莲莲早就见怪不怪了。

大概世上的凡人都是一个样子,受苦受难的时候总想着能有位仙人将他们从苦海中解救出来,可真的见了,又总是吓坏了一般,半信半疑的。

素以杯中的茶去了半。

“莲莲,退下吧,莫要多话。”

“噢。”莲莲嘟了嘟嘴,绿光一闪,又没了人影。

姑娘总是这样,不准她同山下来的凡人多些话。

不过是退下而已,并不妨碍她听墙角罢。

莲莲心翼翼贴在墙边,听着屋内的动静。

素以岂会不知,却并不拆穿。

“若我我是妖,你可会怕我?”

“姑娘毕竟救过浔儿的命,就算姑娘是妖,浔儿也信姑娘会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妖。”

“那若是我救你,是为了吃了你呢?”

“不会,姑娘若要吃我,早便动了手。姑娘是个好人。”

眼前这位姑娘,着一身素衣,举手投足,有着浑然成的韵味,容貌绝美,当真不似凡间所有,只怕真的是那位自称莲莲的姑娘的那样,是上的仙人下了凡。

既然是仙人…

浔儿暗暗瞄了素以一眼,像是欲言又止。

“姑娘,浔儿可否,求姑娘一件事?”

“你且予我听。”

“求姑娘救一救浔儿的另一位恩人。”

莲莲听到此处便有些兴奋了,竟然还有一位恩人,殊不知自己已自那窗户后头露出大半个脑袋来。

屋里的浔儿见了,不由睁大了眼,莲莲这才知晓自己暴露了,连忙蹲下身去,捏了诀飞走了。

“不必介意,她一向如此。”

素以手中换了一本书,正专注的看着,头都未抬,便知晓发生了何事。

浔儿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

“浔儿恳求姑娘,救救那位道人。”

素以终于移开面前的书。

“救你的,可是一位道人?”

“是的。”

“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此话一出,浔儿不由一顿,姑娘怎知是那位道人让她来的。

“是!”

“若是他叫你来的,那我是不会救他的。”

“姑娘!”不想她的请求,姑娘却一口回绝。

“不过你且安心,好人自有好报。”

“姑娘的意思可是,那道人已经平安?”

素以闻言终于抬眼看向她。

浔儿心想,这是姑娘第二次看她,第一眼是她进屋时。

“你且安生歇着吧,若是没有去处,这里你想住多久都成。”

素以罢从座椅上起了身走出两步,而后又停了一停。

“走的时候一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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