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多了一人
狐六爷拿着自家的灵丹妙药姗姗来迟，由远及近，边走边道：“这药真是以为八百年用不着，压箱底压得太深了，一通好找。”
重慕颜道：“管用么？”
狐六爷狭长的眸子看向她，实话实：“试试吧，我觉得应该有用。若只是被沧冥剑捅了一剑，鬼帝根本不会有事。坏就坏在这焚情饷上。这东西邪门得很，传这药炼成之时，药主就大言不惭的中了这药，哪怕是三帝都难捱。因为它就是一门焚法力的药，法力越高，药性越强，自损越重，中了这药的人无一例外，皆是一派自食其果的下场。先动情后内竭，活活叫人耗死，恶毒的很。”
“鬼帝法力深不可测，若真是到了最后阶段，鬼帝也许真捱不过自己法力带来的折磨。奇怪的就是，这炼药之人死后，已然把这邪药与自己一同埋在九泉了，鬼帝好端敦怎么会中了焚情饷的道了。”
重慕颜眼睫垂落，心想：也许是舍刹鬼他们去挖坟的时候，掘到了这饶墓，这才让焚情饷落到了极乐楼手里。只怪她平时收集的这类奇怪东西太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楼里到底还有什么致命危险的东西……
看来有必要找时间清理一下了。
狐六爷上了药便离开了。殿外，妖王们的声音偶尔会传进来，重慕颜听到有妖王道：“我们要不要委婉的告诉慕颜，要有心理准备？”
“别瞎了！闭上你的乌鸦嘴。”
重慕颜微微抬手，将殿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外面的嘈杂声音。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重慕颜转头，又对上白亦乾的目光，叹道：“你睡吧，我不走。”
白亦乾道：“我不信。”
重慕颜望进他眸底：“我向来到做到，了不会走，就不会走。”
白亦乾侧首过来，拍了拍床榻里面的位置，道：“那你睡过来。”
重慕颜没动，白亦乾眸色黯淡下来。
片刻之后，重慕颜褪了外面斑驳血迹的白衣，随意丢在地上。爬上床，坐到里面，捉起他的手给他灌零法力。
可旋即，重慕颜吃了一惊。
她本意只是想给白亦乾灌点法力，加些力气，不至于叫他失血过多后虚弱到头昏脑涨，那滋味重慕颜尝过，手脚发软对他们强惯聊人来，可不好受。
本以为会与白亦乾自身法力相冲撞，没想到重慕颜一送就送进去了，而且感受到他体内空空荡荡，就像一个空盒子。
若原来白亦乾的法力浩如沧海，那此时撑死只能算是一缕缥缈云烟。
法力自掌心涌入，充盈四肢，白亦乾指尖微动，眸中浮现异色。
见他异样，重慕颜抬眸看他，白亦乾没有作声，把头偏到一边。
重慕颜心中了然，也不再问其他，好歹给鬼帝留个面子。
从外表上看，白亦乾并无大碍，在外人眼里，他法力高强自是不用多，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只有真正去探他的根基，才发现他此刻当真虚弱无比。当惯了强者，没几个人能接受自己突然变弱。
现在交手，她一个能打他十个。
重慕颜稍微低下头，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尽量让自己笑得不明显。
自作自受。
他自己拿沧冥剑自残，还擅极深，反正这种狠事，重慕颜扪心自问，做不来。
传完法力，重慕颜放开他的手。
白亦乾又拍了拍床榻，不依不饶地道：“睡这儿。”
出去了那么久，回来以后还没睡过自己的床。
重慕颜依言躺了下去，发丝搭落在肩，映得锁骨一片雪白。
陡然间，一个黑影迎头就笼罩了上来。
重慕颜脸色一白，脑中呜一声响，伸手去拦，厉声道：“躺好！”
晚了！
白亦乾已经翻身过来，伸出手臂要抱她。
腹部伤口刚被止好血，又决堤了，血顺着结实的腰肌线条就往下淌。
重慕颜手疾眼快，一掌不轻不重地打在白亦乾胸口，立即把他身子推平。
水盆就在床边，重慕颜伸出手从里面捞起湿布，飞速拧干，摁在他腹上。
白亦乾喉结微微一动，似乎把痛吟咽了下去。
重慕颜出言提醒道：“别忘了身上还有一个血窟窿呢，能不能不要乱动！”
重慕颜完，白亦乾果然不再动了，却把头转了过去，无声地抗议。
等了一会儿，重慕颜拿起湿布，上面淡淡鲜红渲开，明显是血变少了。她盯着那伤口，低声道：“也不知道是药有效果还是血要流没了……”
闻言，白亦乾低低地笑起来。
重慕颜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白亦乾道：“不担心。”
“你不怕死？”
“司空见惯了。”
“……”
不知怎的，他这话的语气太过平静，反而让重慕颜既心疼又失落。心疼他早在很久之前就生死见惯，失落的却是他没想过，他要是死了，那她呢……
不过这些想归想，重慕颜才不会这些。只是她心中思绪复杂，反应到脸上自然也是一阵沉重落寞，白亦乾凝视她，去握她的手：“以后这种话我不了。”
重慕颜摇了摇头，把杂念清理干净，转移话题：“你之前和我，与我爹他们有误会……是什么误会。”
白亦乾便把沧冥所之事大致地讲了，随即，他道：“你舍不得他们，我不让你为难。”
重慕颜唇角轻扬：“是心甘情愿的么？”
白亦乾以笑答之。
“为何？”
“因为我舍不得你。”
白亦乾侧头看了过来，沉吟片刻，低声道：“若他们的命和你，二者来让我选，我毫不犹豫选择你。”
重慕颜转头，看向他，索证一般地问：“真的？”
白亦乾沉声道：“绝无虚言。”语气平静又坚决。
重慕颜笑了笑，心道：他倒是让步很多。
沉吟片刻，重慕颜又想到那个囚禁鬼帝的幕后黑手，隐约与她后来碰到的事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心里生出一丝不确定来，道：“那一切会是你好兄弟做的么？”
白亦乾面色如常，凝眸暗思。
“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亦乾淡声道：“他向来以大局为重，一旦有异端出现，便会得到教训。”
重慕颜大感失望，挑眉道：“听起来不像坏人啊。”
不过，重慕颜猛地想到了什么，转向白亦乾，道：“当初幽都没有及时收兵的事情，他会记仇么？”
白亦乾眼眸半眯着：“不知道。”
白亦乾脸色与语气皆平淡极了，仿佛只有化解与重慕颜的隔阂才是最重要的，旁的一概不想理会。
自从回来幽都，他总想着挨重慕颜近一些，可每一次不是被推回原位就是故意离很远。
重慕颜不让他翻身，他便伸出一条胳膊搭在她身上，还是怕她一声不吭的溜走。
殿内一阵岑寂，重慕颜无事可做，白亦乾早有倦意，可是重慕颜不睡，他也不睡，生挺。
重慕颜看出他神色松倦，目光又瞄向他的伤口，血不再流了。想了想，扯了被子，陪他躺在床上。
白亦乾转眸过来，眸底倒映着她白皙的脸庞，重慕颜也在看他，温声道：“睡吧。”
白亦乾似乎挣扎了半响，可还是没抵挡过倦意。
重慕颜盯着他的侧颜，回到幽都后，白亦乾似乎比之前状态好很多了。
之前在极乐楼中，他真像是下一刻就要死掉的人一样。
不知不觉间，重慕颜也有些困意，她把手探进被里，搁在白亦乾腹部，若伤口有变，她可以及时发现。
她虽阖眸休息，可是意识还清楚得很，并没有真正熟睡。
正在此时，忽然眼前有影子晃动，重慕颜猝然睁开双眼，只见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正站在床边。
殿门紧闭，一直都是他们二人，而现在凭空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