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无措!鬼帝心思难猜

长庸城北,竹林围绕的一间破庙外,水泄不通围满了人。

人群唧唧喳喳的,“里面居然有个人坐着,也没了生气,不知道是活还是死的。”

他这么一,周围一圈人都炸了。

“多久啦?要不要报官呐?”

“报什么官呐!这一看就是个流浪汉,谁管这事儿啊,官府来人了也是一个铺盖卷走,扔个无人山头……”

“这人可不像流浪汉啊,穿得怪好哩!”

围观的人中有后凑上来的,四下悄声问:“喂,怎么啦?庙里面死人啦?”

正在这时。

“让开。”这一句声音不大,可是语气冰冷却让围观的人们浑身一抖,纷纷转向身后,只见一个面容极美的少女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长相俊逸的年轻男子。

“这人谁啊?”“……呦,不会是她家的老者吧?”

重慕颜缓步走进破庙,凝注着盘坐在一个旧蒲团上的身影,先是一怔,接着居然笑起来,颇为没心没肺:“你倒是选了个好去处,不算太难找。”

与云珩认识这么久,他历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倏忽即来,倏忽即去。每回都是重慕颜去寻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容易被找到。

怀川心观察着重慕颜脸色,道:“姐,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重慕依旧笑着,走过去,将云珩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想将他带离这里。

可是仙人之躯,千斤重。重慕颜走得踉跄,怀川跟在后面着急:“姐,我来吧!”

周围议论更甚,拎着菜篮子指指点点:“哎呦!看看,还真是他们认识的。”“哎!居然让老人家兀自死在外头……”

重慕颜霍然抬起眼眸,里面布满血丝,“滚。”

众人俱是一惊,让开一条路。

竹林之中,细雨偏栏,重慕颜倚着那粗糙的坟头,散慢地坐下,脚边还有把铁锹。

怀川跑回来,身上被绵雨淋了个半透,递过来一壶酒。

重慕颜懒懒伸手接下,给自己启开。

“叮——”酒杯碰撞的脆响,重慕颜道:“应景,下雨了。老仙。”

重慕颜抿了一口酒,道:“原来我就,给你讨个官做,我再去生死簿上给你改个寿,想活多久活多久,不比现在恣意,现在倒好,留下一个破肉身还得我给你埋……你就在这儿吧,闻着酒香喝不着,馋死你。”

“……那,真该陪你把酒喝完的。”

重慕颜仰头一饮而尽,看着这座歪歪扭扭的坟头,道:“老仙,你知道我挖坟无数,这还是第一次堆墓,堆得不好。从此以后,我就不来看你了。”

随手她将酒壶一扔,洋洋洒洒的走了。

好友羽化,她笑脸还是如常。

可是幽都上下谁都知道,这黄泉水汹涌如同沸腾一般,也是从这起,重慕颜再也没有嚷着去人间那个酒馆喝酒了。

重慕颜站在慕阎殿门口,本该是百烛通明,可眼下殿门紧闭,里面漆黑。外面更是狼藉一片。

怀川喉间动了动,声嘀咕道:“姐,我们离开的时候,鬼帝好像……”

重慕颜道:“嗯,我知道。”

推门而入,黑暗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

有一个欣长人影支颐侧坐,正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什么,忽然他手指停了,无声抬眸望向来人,眸色晦暗犹如寒潭。

重慕颜目光移到桌上,只见他手边有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正是她的内丹。

她手指无意识的缩紧,二人对视却无言。

白亦乾起身,与重慕颜擦肩而过,重慕颜拽住他,道:“等等,我想解释。”

白亦乾道:“我听呢。”

大抵是明白今自己此番举动不太合理,重慕颜语气放软,“我的一位朋友,当时快不在了……我是着急去看他。”

“什么朋友?”

“相识十几载,共饮一壶酒……”

白亦乾笑了下,“为了他连伤口都不顾,果然是很好的朋友。”他虽在笑,可是那双眸极冷。

白亦乾离开慕阎殿,不知去了何处,竟是一夜未归。

重慕颜坐了整宿,唤了一个鬼差进来,面无表情道:“找到鬼帝了吗?”

“还……还没有!的再去!”那鬼差回了话忙不迭的又跑了出去。

那鬼差心里叫苦不休:“昨是那位,今换这位,都是大脾气的主儿,这慕阎殿的差事真不好做呐!”

忽然,门从外打开。来人刚迈进殿内,重慕颜一挥手,殿门便紧紧地关上。

重慕颜边走边问,“相公去哪了?”

白亦乾也悠悠转身,头歪歪一偏:“出去转了转,看看有没有能共饮一壶酒的好朋友。”

重慕颜顿在原地,脱口问:“……当真?”

白亦乾莞尔,“为何要撒谎?”

重慕颜立在原地没动,双手垂在两侧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想什么却不出来,白亦乾却已经从她身边悠哉而过,走向床榻。

忽然,白亦乾身后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朝他重重一推,白亦乾全然未料到会遭到“袭击”,跌倒在榻上。重慕颜欺身上去,强硬地压着他的肩膀,像一只发狂的兽。

上地下,能让酆都大帝这般的,绝无仅有!

她的睫颤了颤,眼角发红,妖冶至极,她一字一字的清清楚楚:“你怎么敢?”

白亦乾的手一颤,沉默半响,才道:“媳妇都可以有那样的朋友,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重慕颜松开了手,坐在他身边,“……云珩不是酒肉朋友,他帮我良多。”

白亦乾倒在旁边,一语不发。

昨日的画面清晰无比,白亦乾垂眸凝注她的样子,重慕颜微叹,心道:“应该在等我道歉吧?不过道歉第一句都该怎么来着。对不起?不行不行,好没诚意……”

重慕颜摇摇头,首次服软试探失败,她自知愧疚,甚至昨那般行径,还有些拂了他的颜面。

“不羡仙”的牌匾在灯火下闪闪发亮。

这正是阴德镇内人气最旺的场所——赌坊。

这里有赌,有酒,更有美人,人间喜欢享乐,到了下面,兴趣照旧。

人声鼎沸,灯烛辉煌,热闹得很……妖娆鬼女揽着赌客,看他在将桌上的牌骰一摊,发出了羡慕的嘘声。

这里不仅有阴德镇内等待投胎的居民,还有各妖王家的厮、鬼差,长相各异,却在这里,共坐一桌,称兄道弟的。

赌桌上堆满金元宝,璀璨无比,也有无数张木牌流动,那木牌上的数字都代表着阴德。阴德越多,投的胎越好。阴德镇每年都有不少居民,靠着自己的好手气让自己投了个好胎。

所以投胎真是个技术活。

本来赌客与美人们都在赌海里杀得汗流浃背,没人转头关注门口,可偏偏就有人喊了一嗓子。

“喂,大人来了!”

此语出,嬉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一片鸦雀无声,赌客们慌忙下了桌,一个个都贴着桌旁站好。满脸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莺莺燕燕们更是安静立着,目光中满是惊慌。

重慕颜环着手臂,漫不经心地正要往里走,突然赌坊内无数双眼睛齐齐望了过来,气氛沉闷得窒息,她只得挥挥手,“各位继续吧。”

这时,一个穿着烟色官服的女官,走了过来:“大人好久没来收保护费了!”

这女官是个出众的美人。身段曼妙,细看上去,轮廓柔和,眉眼上扬,朱唇下偏左些还有一个痣,手里拿着长长的烟管,上面还缀着一串骰子流苏,口中缓缓吐出白烟,这好赌好抽的模样,不是赏善司辛夷,又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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