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九婴
蛇柳之灵似乎已经接受了被囚禁的现实，放弃了徒劳无功的挣扎，开始靠嘴炮攻击。
光秃秃的树干上新生出两条细瘦的蛇手，它竟还得意洋洋地叉起了腰。
“我们老祖宗可不是你们的所谓仙人能随便杀死的，它能掌控水火，一切法术兵器对它都无效！你们要是识趣，就赶紧把我放了。回头老祖宗出世，我还能替你们几个求情……”
白无踪一边擦着脸上血泪，一边忍不住插嘴：“据史籍记载，最后一只九婴死于神人之手，被射杀于凶水之上……”
蛇柳之灵将两条细瘦的柳枝甩向镜面，怒道：“胡说八道，那都是人类编造的谎言！老祖宗当然没有死，不然怎么会有我们千手蛇柳一族？”
虚老头没好气地飞出几面小镜子，直接把那两条蛇手咔嚓切断，气得它敢怒不敢言。
“唔，我本以为，你的灵识只不过是被你吞噬掉的所有生灵的集合体。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魏姝幽幽看向镜面。
蛇柳之灵僵了僵，又镇定自若起来。
“是又如何？难道你要杀我吗？我知道，你留着我还有用。你不是要从我身上取解毒灵液，还要问那三人的下落吗？”
魏姝似笑非笑道：“哦？那你敢起誓，说自己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确切下落么？”
蛇柳之灵：“你——”
魏姝再次掏出一张似曾相识的符纸，夹在指尖，后者很快自燃，符灰组成一个小人，却不急着奔跑，而是伸长胳膊，直直指向他们的来处。
白无踪不禁诧异。
那是众人今夜暂时歇脚的村落方向！
难道，那三人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村子？
与此同时，村内一片狼藉！
正中央空地上的篝火已经灭了大半，远远地只看到几簇极小的火光，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整个村庄都被笼罩在迷蒙的灰白烟雾之中。
并非夜晚独有的湿雾，而是烧得通红又冷却下来的黑炭骨碌碌滚落四处，连带着扬起的无尽烟尘，像是被飓风扫过。
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一踌战。
烟尘慢慢散去，终于露出地面上真实的模样。
修士们不再是先前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而是被人全部聚集到了一个黑色圆圈内。圆圈外围还有淡淡的黑雾弥漫，却不靠近他们，而是形成了一层薄膜，像个大罩子将他们困在其中。
正对着黑色圆圈的是个体型颇大的磨盘，是村里人原来用来舂谷子的公用工具。
此刻，大磨盘上绑着两个人比花娇的年轻女子，虽然姿容各有千秋，可她们面上都笼上了一层黑气，竟衬得鬼气森森，好像下一秒就能跳起来尸变的死尸一般。
最先醒来的是金平州守。
他隐约觉得不大对劲，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竟是被人压在身下，沉重非常。
他气呼呼地把那人掀开，站起身来正要发怒，就透过隐约的黑雾罩子看到了那两个女子。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在房里打坐么，怎么会跟这些人混到一处？她们又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偷袭了我们？”
无数个疑问自心头涌现，却还未来得及诉诸于口，他就对上了一双翠色的幽深眸子。
“不要乱动！”
一声森冷的命令自黑夜深处传来，竟让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又老老实实地坐回原地。
时而有修士恍惚着醒过来，就会得到相似的待遇，被那绿眸一盯上，整个心神再次动荡不安，坠入混乱无边的黑沉梦想。
夜，依旧静悄悄的。
悬浮高空之上的云舟若隐若现，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刻有长剑徽记的舟身上隐有光华流转，交织成低调的符线，竟是自成结界，将云舟结结实实圈在里头。
唯有一道漆黑身影在地面上缓慢游走，绕着大磨盘来回转圈，时而瞪上黑色圆圈内的某人一眼。
磨盘二女的待遇比圈内众人更加糟糕，稍有动静，就会换来极狠的一击蛇尾抽打！
不多时，如花似玉的两女就已经被抽得遍体鳞伤，薄薄布衫渗出血痕。
魏姝不知何时突然冒出，身形一晃，就闪到了磨盘前。
她和大黑蛇大眼对小眼，无语道：“你怎么把人弄成这样了？那个男的呢？”
大黑蛇甩着尾巴尖跟她比划，又指了个方向，表示那人逃了，它为了保护其他人、不让二女逃走，这才留下没去追，不然它肯定能追得上！
白无踪乘坐着机关鸟快速飞回时，正好就看到魏姝和大黑蛇相谈甚欢的一幕。
他顿时收了那副神游天外的表情，严阵以待地挥刀上前。
“呔！哪里来的怪蛇，竟敢伤及无辜……等等，那两个女子像是我们在找的人……咦，龙黑前辈哪去了？等等，它该不会……”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手中刚猛刀势硬生生止住了。
“这位……双头蛇前辈……难道，它就是魏道友的那位……朋友？”
魏姝含糊应了一声，突然掏了裂痕密布的绿石蛋出来，露出个讨好的笑。
“大黑啊，这个东西很滋补的，你要不要吃一吃？”
白无踪：……？？？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恍恍惚惚，宛如在做梦。
魏姝要拿那只很可能要孵出一条上古凶蛇九婴的蛋来喂这条双头黑蛇？
这算是以毒攻毒吗？
“等等，九婴是远古凶物，即便是刚孵出时的幼年体也非同小可。即便方才那绿光突然灭掉了，可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我们都不清楚。直接吞下去，这位……龙黑前辈可能难以消化，只怕会殃及它的性命！”
二人动身回来前，魏姝本打算将这枚绿石蛋远远带走，再想办法处理，还交代他先回村和龙黑会合。如果龙黑顺利将那三人拿下，他可以帮忙，争取从三人口中套出有用信息。
结果，正当魏姝安排妥当，准备将他推上机关鸟背时，那抹绿光就这么熄灭了！
那裂纹密布的蛋壳表面也停止了迸裂，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中止了！
同时，他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蛋壳迸裂开始，绿石蛋内部传来的汹涌灵能也突然平息了下去！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只能认定，这绿石蛋暂时不会作妖，便先回了村子。
白无踪正苦口婆心地劝着，却见那双头黑蛇同时眨了两下眼，又摇了摇头，动作十分干脆利落。
魏姝面露失望，循循善诱道：“不吃吗？为什么呀？吃了这个你没准能突破两个大境界唷~”
“咳咳，魏道友，你冷静点，小心突破不成，反倒害了它！”
白无踪暗道，魏姝这人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好在这大黑蛇像是个理智派，还有点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没这份能耐。
视线扫过四周，落在那圈淡淡黑雾罩子上，白无踪心中悚然一惊。
这……竟像是毒雾？
虽然颜色不同，可那股子气息，跟蛇柳之毒居然还有点像？
能以一己之力制服二女，还把包括几个元婴在内的修士们牢牢束缚在圈内，这份能耐果然不一般！
可惜，即便是元婴、乃至化神境界的煞怪，恐怕也吞不下九婴这么个大凶器！
大黑蛇想了想，摇身一变，又变回龙黑的模样。他依旧不开腔，只是笨拙地用双手比划着。
看懂之后，魏姝不禁仰天长叹，扶额说出的话却让白无踪彻底无语。
“我还以为你是不敢吃，没想到你居然是嫌弃它不好吃！怎么着，你是想要我煎炸蒸煮来一套吗？”
龙黑面容肃穆，比划了个手势。
——煎蛋好吃，水煮蛋不好吃。
魏姝/白无踪：……
无奈之下，魏姝只能忍痛掏出自己的黑金小鼎，直接把绿石蛋往里塞，盖子盖得死紧。
鼎上自带驱邪镇煞符文，对各种魑魅魍魉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再加上她临时打上的数十道封印法印，应该能保一时平安。
她嘀咕着查看二女身体状况，没好气戳了戳龙黑。
“喂，你的毒要怎么解？”
龙黑呆呆地歪头看她，眨了两下眼。
此时，二女的脸色已经快赶上锅底那么黑，几乎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魏姝抚了抚隐隐作痛的小心脏，别无选择，只能跟虚老头讨了两滴珍贵的解毒药液出来。
如今，虚空镜算是成了蛇柳之灵的新主人，虽不至于动辄打骂，但压榨点解毒药液是必不可少的。
蛇柳之灵根本没法反抗。
要是它不肯答应“供药”，虚老头就会磨刀霍霍，再次玩先前那切割大法游戏，并将它七零八落的肢体蕴含的灵能直接化为己用，让它越来越虚弱！
当然，虚空镜这么干的话，后续能压榨的解毒灵液只会越来越少，但对它来说是无本买卖，蛇柳之灵则根本不敢冒这个险。
尤其是绿石蛋突然不再异动后，它失望不已，竟有点心如死灰，也不再跟魏姝等人斗嘴，只予取予求。
绿色药液滴落在二女面上，如先前一般，黑气快速退散，面色恢复如常，甚至比先前更加娇艳！
同时，她们身上的伤痕也在快速愈合，唯有衣衫上留下的血痕没有消失，仍清楚地告诉着众人她们先前经历过什么。
“咦，原来你的灵液不仅可以解毒，还能美容啊？”
魏姝如获至宝，眼睛亮亮的，看得镜中蛇柳之灵直打哆嗦。
老祖宗好像暂时苏醒不过来了，它又打不过该死的镜妖，难道真要被这个无耻的人类压榨干净身上的每一滴灵液吗？
天知道，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灵液，而是它的本命神源啊！
这样小小的一滴，相当于吞噬上百个生灵消化萃取提纯而成，可想而知其珍贵！
别说什么解毒美容了，就是给它个断气不久的死人都能救活好不好？
这无耻人类竟用它来做这等事宜，真是气煞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