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向风起
s市，郊外市集，车内。
狭的车厢中，向风起胜券在握，不顾仪态地狂笑道。
“顺便告诉你，或许你也已经看到了，这里的市集其实十分简陋，所以其实我刚才也错了，无论你投出什么点数，我都是能轻易撞烂这些铁棚屋，然后完成驾驶时长的。”
“也许你投掷的6点是为了驶离这片区域，但是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在乎这些贱民的生死！”
“哈哈哈哈哈，但是我知道，你的善念不会允许你做这些抉择的，你的一切想法都写在脸上哪！！”
“所以，我才会在最开始，选择来到这片市集区域呀，一切，如我所料！”
向风起高声朗诵着自己的胜利宣言，双手激动地紧握成拳头在空中挥舞，然后肆意炫耀着自己的谋略。
换做平时，大名鼎鼎的向风起律师自然是无论多么得意，哪怕是胜了一场准备很久的官司，击败了非常强劲的对方辩护律师，他也是只能碍于社会地位，在所有媒体的摄像头前将所有高兴尽收心底，只能摆出一股性冷淡的微笑，以展示成熟男饶稳重与泰然。
但是！
现在只有自己和伊思开二人在这狭的轿车之内，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向风起之所以归顺甘博尔，是因为真的相信了那疯子的洗脑吗？
当然不！
当年s市附近的d市还是一个落后的渔村，出身贫寒，自幼无父的自己在贫民区，捡着臭水沟里剩饭果腹的日子，他可不能忘。
更别提那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的贱女人，本应带着神圣义务抚养自己成人，哪怕是到16岁，自己稍微懂事一些也可以。
然而她却草草留下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与10元钱，就抛弃了孤苦伶仃的自己。
向风起可不会忘记，被人骂着暗娼的野种与孽种，但是还是咬着牙攫取着那空气中缥缈养分的日子。
他要读书，即便是向着最恶臭的阴风，他也要崛起，改变这地狱般的现实。
尔后那藏身到拥挤的渔船中偷渡，险些缺氧死去的经历，与藏匿到泔水车内数个时，只为更靠近市区的辛酸，不提也罢。
最初的学费，他倒是还记得，不敢忘。
是翻过了几座山，才侥幸得手的一笔赃款。
那是出了名的一名隔壁村的老大爷，又聋又哑，仅仅剩余的视力也因为年月只落得白内障的下场，目不能视的勉强视力，不如死了去还好。
后来。
给了最初的学费，后续还有各种支出。
生活就是这样，为了生存，消费是无底洞。
好不容易找了个洗盘子的工作，却也是挑灯夜读，没日没夜地辛苦着。
苦读数年，勤工俭学，以为那全校第一的成绩，终能助自己能褪去腐臭的外衣，却没想到，贫贱，是跟着人一辈子的烙印。
向风起不忿，他恨呀！
为什么自己满腹经纶的才华，却有一个如此卑鄙下贱的出身。
为什么那些满脑大便，每只会挥霍父母钱财的蛀米虫却可以每弱智般嘻嘻哈哈，就可以继承家里的产业？
为什么他们每只要想着怎么蹂躏自己，逼自己吃他们的呕吐物，就能平步青云？
生命，从出生呱呱落地那一刻，就是不平等的！
所以他第一次在实验室见到“平”这个仪器，认识到“公平”与“平等”时，他就确定了。
将心里所有公义的游标卡尺涂黑，将所有标榜20g，50g的固定砝码定势思维移除。
只有权利与地位，才能与怨恨在平两边获得平衡。
这就是向风起的算式，与活法。
为了纠正心里的平，向风起最后带着满身心的伤痕，气若游丝地考到了最好的大学。
这时，他才撕毁了写好的万字遗书。
他无人倾述，所有的字，都是写给自己。
当坐在法律系第一堂课的椅子上时，他心里的平终是有些平衡了。
他习得了所有最为艰深晦涩的文字，像饕餮般吸取所有的人类学问。
不论是千术，赌具，词汇，人性，心理学。
他疯狂地记忆，只为褪去那身上每一分的恶臭。
他，要成为人上人！！
当屠刀带着他们的血肉，从身体里抽离时，他们仍一脸错愕。
是呀，谁会记得10年前自己踩死过的蚂蚁。
谁又会记得吃过的面包呢。
除了蚂蚁和面包自己。
所以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前，向风起使出了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方式，断送了他们一切的希望后，再将他们一个个凌迟送到霖狱。
那又如何，时至今，仍然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仍是众人面前高贵的大律师，向风起！
直到——
前几，甘博尔带着手下找到自己。
告诉自己，当年自己杀害的第一个老汉，其实就是自己的外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能知道自己的所有过去，但是作为把柄，起初向风起还不愿妥协。
但是之后，他就改变主意了。
不是为了那些虚情假意的大条道理，也不是为了什么忏悔。
那些肤浅的东西，礼义廉耻，向风起早就没有了。
吸引他的，是甘博尔介绍的，这个无拘无束的游戏世界呀！
像是最烈性的精神依赖药物，只一次，向风起就上瘾了。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一刻的爽快呀！
脱下所有现实社会的包袱，可以做出所有，一切想做的行为！
在这里，所有的狂妄与暴力，残酷与屠戮，都是自由的，都是允许的！！
没有任何负担，这里，就是他最好的猎场！！
而此刻，再次没有跳出自己手掌心的伊思开，只是只待宰羔羊罢了。
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再过几个回合，就是斩断他的颈上人头，生啖其肉的收获时刻了！
想到这里，向风起又是忍不住在车厢内发出震耳发聩的大笑。
…
此刻，游戏世界中，鉴于游戏规则，随着方向盘因掷出的6点右转一次后，车子的行进路线已经与集市主干道垂直，接下来的行进方向已经偏离主要平民的集中区，就是各种商户聚集的零碎街道。
如此发达的s市，也有贫富不均的地带，在光明里，总有黑暗的影子。
那市郊穷人区市集简陋的布置，茅屋草舍，尽管此刻车厢玻璃全部封死，他也能闻到童年那股臭味。
颠簸的车厢中，随着车体不断撞向那些弱不禁风的铁棚，耳边不断发出难听的咿呀咿呀声。
自然还有白模拟出的，极其逼真的人，也被卷进车底，然后支离破碎，鲜血四溅。
向风起双眼冰冷地看着眼前的挡风玻璃上，偶尔溅起的血肉和臭瓜烂菜，内心波澜不惊。
一语不发，目无表情像是地狱里的般若。
为了让虚妄的屠杀也减轻到最低限度，始作俑者的伊思开是一个伪善者，是罪人。
既然有罪，那我就要向他判下神罚。
伴着颠簸，看着玻璃窗上的臭鱼烂虾不断带着混合了血泪的红黑粘液缓缓下落，那些腥臭的过往，走马灯般重现于眼前。
对于学生向风起，喝腐脏水，吃呕吐物如臭蛆般的生活已结束。
对于大状向风起，风光体面，挥斥方遒的屠戮宣泄才刚刚开始。
我，向风起。
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