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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否

我与纪淮走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我只记得那夜幕中的月色依旧明亮,王府中也一如既往的静谧,唯独楚誉书房的烛灯还是燃着的。

只不过我同纪淮走的后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包括思虑周全,容易疑心的楚誉。

我们跨上了马,飞奔向了北方的寒雪,以及那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一开始纪淮还担心我有孕在身,骑马会不会对身子不利,但是我却依旧坚持着没有听劝。我的身孕不过才数月,腰腹也尚不明显,再加上我从就在马背上长大,又是习武之人,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知道为何,一跨上骏马的时候,我便浑身来了力气,虽然此去并不是同之前所想的那般回家,而是去报仇,但是只要想到不久就会再见到那一朵朵扶郎,我就会充满希望。

不管那阿苏?有多么难对付,又有多少的计谋,这一次我穆黎书一定不会再轻易后退了。

就这样与纪淮并驾齐驱的时候,我竟然不自觉地想到了尧胥,之前我也是与他这样在草原上驾马奔驰,迎着草地间的清风。其实他骑马特别快,赛马大会上他也总是能够拔得头筹,只不过每次与我一起的时候,他都会故意让我,甚至于我后面一些护着我。

尧胥很喜欢笑,他从来就不会流眼泪。

可是当他被阿苏?陷害,然后身中长剑就这样倒在我的面前时,我却清楚地看见了他眼中,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那眼泪中印着我的脸,和我哭红的眼睛。

我还记得他倒下的那片地上全部都是血,而我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任谁来拉我也不松开,直到他的身躯慢慢变冷之后,我才因为过度悲痛而昏迷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尧胥就已经入了泥土,再也看不见了。

我作为羌勒的公主,却连我最亲近的兄长都护不住。

阿娘走得早,所以我原来并没有太了解阿爹的苦痛,但是当尧胥死的时候,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死相隔的难忍和无奈,从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阿爹口中那位和善的阿苏?,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双面虎。

阿爹所认为的他的那些好,其实都是伪装而已。

可是我知道的时候,还是太晚了。

阿爹病倒,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我感觉以前那个欢愉的我,已经越走越远,渐渐的,我的脸上再也寻找不到任何一抹笑意,我的眼神当中也不再有一丝温度,看着阿爹虚弱的闭着眼躺在床上时,我狠狠的咬着下唇,逼自己鲜红的心强硬起来。

用碧梧的话来就是,那个悠然自得的羌勒公主,好像突然就消失了,就同羌勒落下的雪一般,触地而化,了无痕迹。

我知道以我的实力根本就杀不了阿苏?,可是我依旧没有放弃生的希望,我每都会爬上那座羌勒最高的山巅,吹着晨风挥起弯刀和麻鞭。在那尘土飞扬之时,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坚定。

我去阿娘的坟前起誓,一定会手刃阿苏?,虽然一年前的穆黎书没有做到,但是一年后的穆黎书一定会做到。

其实后梁距离羌勒并非很远,快马只需几日的路程,而我也已经同纪淮好,到羌勒之后便立即回到宫中,若是阿苏?问起就我是回来探望阿爹的,可楚誉因为还有公务在身,这次便没有与我同校

我觉得阿苏?知晓后,定会以各种理由来搪塞我,阿爹一直未归,但只要他不知道我已经恢复记忆,便绝不会奈我如何,所以我们只需要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引阿苏?一人上钩即可,而且我相信凭我和纪淮二人,应该可以要了他的命。

这之间我不能保证会不会突发变故,所以一切都只是暂时的计策,等到真正行动的时候,我们还是要懂得随机应变。

一路上并没有变,我穿着厚厚的裘衣自然也就感觉不到太冷。

纪淮本想找一处暖和的地方,稍作休息,可是我还是拒了,不过是下马喂了一点粮食之后,便又开始继续赶路。

毕竟我已经浪费了一年之久,所以现在我只想能够快点解决掉阿苏?,早点为阿爹报仇。

“纪淮,等到我们杀了阿苏?之后,就一起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我们路过的山林是十分安静的,满耳都只能听见风声和马蹄的声响,所以当我开口时,便显得格外突出。可我虽然的是可以满心期待的话,但其实语气却很清冷,因为此刻我的心中除了有些幽怨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情绪。

但我选择这句话的原因,还是想给纪淮一份安慰,也给自己一份安慰。

只见纪淮此时一心驾着马,目视前方,神情平静。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回后梁了么?”

其实纪淮并不想这一句,但不知为何,他还是不自觉地开了口。出于私欲,他当然是希望阿锦再也不要回到后梁,也不要回到那个封闭的誉王府之中,因为这样自己就可以一直陪在她的身侧,再也不用受任何饶打扰。

可是纪淮还是想知道,她是否是出于真心,再也不想回去了。还是,她也只不过是在欺骗和强力服她自己呢?

而我听言,有些语塞。

实话,当我真正踏出誉王府的那一刹那,我还是有些不舍,我不舍得后梁的烤鸡,不舍得院里的那一棵老树,不舍得羡予和南双......

也。

可能还有他人。

但是对于如今的我而言,永远的离开,和一辈子的逗留,我必须选择前者,因为嫁到后梁本来就是一场错误,既然是错误,就不应该再进行下去。可能将来我还会回到夏氏,蒙氏,甚至是刘氏,但绝对不会再是后梁了。

后梁那绝美的花灯我已经见过了,这就足够了。

“纪淮,后梁虽美,但终归不是我的家。”

我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很快就将笑意彻底的隐藏淹没。

纪淮侧头看了我一眼,而我眼低那一闪而过的心虚,不知是否被他捕捉到了。

“阿锦,你放心,不论你将来要去何处,我都会陪着你,哪怕是后梁。”

哪怕,你最后还是选择回到楚誉的身边,但是阿锦,我都会陪着你。

因为我至此活下来的唯一目的,便是能够在你身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觉得纪淮总是能够在我失落的时候,给予我最需要的温暖和感动,所以我听了他的话后,轻轻地眨了眨眼,总觉得眼睛中闪烁的水光,有那么一些辣意。

其实他为我做了那么多,这一次,我本不该再将他牵扯进来的,可是我一个人还是无法安心,若是纪淮在我身边,我就好像有了一股冲劲,哪怕前方是真的刀山火海,那我也丝毫不会害怕。

此时黎明渐渐苏醒,东方的空之上逐渐的亮起了一道光晕,映白了远方的山尖。

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应该也就距离羌勒不远了,不知道一年未见,羌勒的土地是否会变了模样,但是不论变不变,我也终究会让它同以前一样平安,和睦。

“纪淮,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变了?”

我问纪淮的时候,马蹄已经走出了林子,而我的脸上也照到了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那阳光洋洋洒洒落在了鼻尖,有一股春的味道。

然而纪淮回答的声音十分柔和清晰,就这样缓缓地在我的耳旁响起。

“你一直都是你,在我的眼中从未改变过。不论是初见,还是现在,你都秉持热心忠义,哪怕几番周折困境,也都从未屈服。”

不知为什么,虽然纪淮将我的这般好,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样好。

我没有尽到羌勒公主的责任,也没能保护好我身边的人,我虽然有一腔热血,但却总是害别人为了救我而受伤,我辜负了很多饶信任,包括馨乐和南双,我甚至没有同她们打一声招呼,就直接这样一走了之。

其实当我记忆恢复之后,我满脑子都是阿锦的事情,之前被我遗忘了很久的愁绪和愤懑也在霎时间全部冲进了我的脑中,开始发涨发热。失忆的时候,我还能全心全意的保持真心和信任,可是如今,我却连一个真实的笑脸,都没有再同他们展现过了。

这样的穆黎书,真的没有变么?

我没有再话,而是在脑中想着无尽的心事,然后骑在马背上漫不经心的前进着。我感受着冬日里的暖阳,还有不时的微风,看着面前飘起的发丝,想到了那个记忆中欢心无比的女子。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么如今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可能会选择就这样一直待在阿爹的身边,同尧胥作伴,在山林间狩猎,在草原上奔腾,不时就出去游历玩耍,看看与羌勒不一样的景色,然后到了老年的时候,寻一处静谧的山谷,就这样守着日升日落,直到死去。

那样安然的日子,如今应该只能出现在梦里了。

想罢,我立刻拉紧了马鞭,紧紧的夹着马肚,只听马儿一声啼叫,猛然就快步跑了出去,纪淮见状也挥起了鞭子拼命追赶,而我享受着这一刻的欢腾,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阿苏?记忆中的我,是一直欢喜着的,若我愁眉苦脸的回去见他,他一定会起疑。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渐渐寻回之前的那份雀跃,直到报仇雪恨的那一刻。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我身后的后梁誉王府内,一切都已经完全的乱了阵脚。南双哭红了眼睛紧紧的拽着隐青的手,而楚誉再一旁端坐,身上是还没有来得及褪下的蟒服,手上紧紧的捏着那一封我留给羡予的信。

“殿下,王妃娘娘还有孕在身,此刻又不见了踪影,万一要是...万一要是遇到了什么不测,那该怎么办啊!”

南双时已经哭的没有什么气力,好像已经全身酸软,就这样靠在了隐青的身上。

她知道王妃娘娘近日心情低落,这才没同自己多什么话,可是南双没想到在王妃的沉默之下,竟然是计谋着这样的一场离别。

楚誉紧紧的皱着眉,目光冷峻,神情冰冷。

他不知道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而且就这样默默的走了,唯一留下的东西,也没有提到自己一个字,好像自己在她心中,就这样骤然消失,也已经毫不在意了。

此刻的苦楚,他尝受的无比深刻。

“殿下,要不属下立刻派兵前去寻找,王妃娘娘是昨夜离开的,若是现在快马加鞭去寻,还有机会能够赶得上。”

此刻的隐青握紧了手中的剑,做好了即将奔赴的准备,可谁知楚誉却静静的摇了摇头,时的声音十分低沉。

“不用找,也不用追。她要去的,只有一个地方。”

楚誉知道黎书一定是同纪淮一起去了羌勒,甚至她还妄想凭借他们二人那微薄的力量,就能够击败阿苏?。可是阿苏?并非好骗的人,一旦此行的目的被拆穿,他们就是自寻死路。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听她信中的字句,好像此生都不打算再回来了一般。

黎书,为了复仇,你竟然就狠心至此么?

楚誉紧紧的闭上了双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他强压住了心口的那份煎熬和痛意,然后将信缓缓地放到了一边。

“看来这一次,真的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的声音十分轻,仿佛是在与内心的自己对话。

可是既然黎书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自己也是时候该放下一切顾虑了。

“隐青,你留在誉王府照看,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若实在是有急情,便去找魏询,而我有事,也会书信与你联系。”

楚誉罢便站起了身,看了一眼身上的蟒袍,目光如炬。

“殿下,那您...”

“你们不必担忧,这次,我定会带着王妃,平安归来。”

楚誉抚上了腰间的军令,随后便如风一般急速的出了门,他换下了身上的蟒袍,跨上了一匹战马,然后便驾马而去,消失在了暖阳之郑

他已经十分明确的知道了,自己如今想要的,也十分明确的知道了,自己如今到底该作何选择。

其实楚誉从的时候,就是不温不火,不争不抢的性子,哪怕有什么不满之处,在心中忍一忍也就这样过去了,但是如今他觉得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

他觉得黎书是他的,此生此世都是。

所以不论她要离开自己去到何方,自己也会不顾一切的去将她寻回来。

不论日升日落,四季变换,能竭力去抓住的,就千万不要让它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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