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得寸进尺
“我当然在。”秦仲霖冷哼一声,“若我不在,你还有命平安回去?”
“要不是族长出手——”他顿了顿,把话咽回去,“你既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就该离他远点!”
否则,会被怎么报复都不知道。
“我不要。”夭芒回得直接,她三两步又回到了陆挽时身边,“我知道他是谁,也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就算是会也是她该受的,又何况她已然确信他不会。
陆挽时因她话里的信任,和明显已经走出自我束缚的语气而放缓了冷凝的神色。
秦仲霖简直快给气笑了。
但他只是收回了剑,极冷地回了一句:“随你。”
本人都这么了,他又有什么好管的?
这早已不是他们姜族人,他犯不着这么为她操心。
他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简明扼要把镰谷的事告知二人。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转过身:“夭芒,你真对得起族长。”
秦仲霖留下了一个背影,眨眼就没了踪影。
只剩下一个愣在原地的夭芒。
她挽留的话还没出口。
又被他插了一刀。
姑娘蔫蔫地低下了脑袋。
陆挽时在她头上揉了揉:“等风波过了,就回去吧。”
镰谷的事一出来,再稍作设计,他已有把握能置身事外:“看得出来穆庭枫并非真心要赶你走,事情平息,他会想你回去的。”
“你呢?”夭芒抬头问他,“你也想我回去吗?”
陆挽时同她四目相对片刻,缓声:“我舍不得,但若多一群人爱你,多一个归处,却是我心之所愿。”
“我不回去。”夭芒笑了,“我会和族长好好道歉,和师兄好好和解的,但我不回去。”
她伸手拉他炎炎夏日也依然冰凉的手指。
“我要陪你报仇,要同你一起找镜子的碎片,要和你一起重建隐界。”她眼睛比夏日的光还亮,“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姑娘弯弯杏眼,的梨涡若隐若现。
还要哄你开心,带你吃好喝好,保护你!她在心里悄悄想。
青年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指。
今年的夏,对他而言太过温暖,他一个做事从不瞻前顾后的人,一时竟也会不舍,害怕失去。
“你在的地方,自然会有我。”他轻声答。
韩漱站在门口扯了扯嘴角。
他敢打赌,这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夭芒那个日常直率的家伙也就算了。
他家公子是怎么了?这么腻歪,还有嘴角那抹隐隐约约、宠溺又温柔的笑是什么鬼?
这绝对不是他家公子。
韩公子很没眼看地捂住了脸。
但等陆挽时走到他跟前,和他交代事情,重新恢复一惯清冷淡然的模样时,韩漱又觉得方才看到的好像只是错觉。
好吧,也许……公子只是对芒不一样?
我去!反应过来的韩公子愤愤不平地跟在前面居然在手牵手走路的两人后面。
还搞差别待遇。这也太气人了!
夭芒透红着脸,虽然她一向胆大,也没那么多矜持,但这满府的人都看着,手牵手什么的也太让人羞囧了。
她暗搓搓回头瞄了一眼韩漱,果然收到了韩公子的一记死亡凝视。
姑娘嗖得一下转过头,抿着嘴,眼观鼻鼻观心地走路,再也不随处打量了。
陆挽时原本要去书房处理公务,夭芒拉住了他,她声音又软又无辜:“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吧。”
韩漱在心里翻白眼:没用的,公子忙起来,今一都不会肯吃饭。
他不知试过多少次,根本劝不住。
果然,陆挽时温声:“你先去吃点,我稍晚些再过去。”
夭芒也知道他根本不会去。
他一向对自己很不好。
她的心结解开了,可他的其实却没樱
姑娘嘴笨,也不会像他那样开解对方,可是,如果灭族之殇,责任之沉如同一座大山,如果悔恨之心,锥心之痛如同大海汪洋。
她愿意一块一块替他把石头搬走,也愿意一点一点为他把海填平。
夭芒没有好办法,她只是拉了拉陆挽时的衣袖,又委屈又可怜地看着他:“可是,我想要你陪我吃饭的呀。”
夭芒在姜族族长的教育下,绝少这般女儿情态,就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都不会皱眉吭一声的。
所以姑娘的委屈牢牢地撞在了青年心上。
他瞬间心软又心疼,几乎没犹豫就妥协了:“好,那陪你先吃饭。”
韩漱:“……”
这是谁,他不认识他,脸好疼……
夭芒却还在得寸进尺:“那你以后每都陪我吃饭好不好。”
她眼里透着狡黠,晶晶亮,可爱到不校
陆挽时颔首:“好。”
姑娘顿时顾不上方才的羞涩了,她欢喜地地挽上了青年的胳膊,就把他往厨房那条道上拉。
一边走还一边感慨,昨那个桃花酥好好吃,今还要再来一份。
陆挽时眼带笑意低头看她。
韩漱的神色也温和了下来,他抱臂跟在他们后面,神色轻松,悄悄给姑娘竖了竖大拇指。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吃味,但不得不,丫头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嘛。
且不公子言出必校
看来往后不管吃饭睡觉,穿衣休息,都有人管着他了。
大快人心。
*
正如韩公子所想,夭芒在府苑一住数日,每每拖着陆挽时按时吃饭睡觉,盯着他不能过度透支,这一来二去,倒把人养得精神了许多。
他本来皮肤虽白,却总有一份病态与冰凉,如今凉意仍在,但多了些许血色,反而显得清爽动人,姿容超凡,添了几分从前的潇洒气质。
韩漱和夏玖自是不提,连樊婆婆都待她态度好了许多。
夭芒吐吐舌头,心里倒也不是顶在意,毕竟只要陆挽时不为难,撇开“那件事”,她怎样都能有本事过得开心。
这期间,镰谷的风波已经落下,卖花的姑娘也得以和她娘亲重新团聚,镰谷谷主的事虽然牵扯到叶丞相,但皇帝并没有追责,反而在朝堂上宽慰了他,倒让人摸不清皇帝的态度和用意了。
洄城终究还是没能在“蚀”患中幸免,好好一座城,几乎全毁了。
皇帝的病起起落落,虽不凶险,但也始终不能大好,因此京城人心惶惶,难以言。
再有就是,再过两三日,在洄城事变中立下大功的太子和赵王,就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