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枯玉藤
长白山。
夭芒在山间跋涉，山很高，群山环抱，绵延起伏，美到惊心动魄。
可她却无心欣赏，这里茫茫一片山脉，她要去哪里寻找住在这里的散仙？
“到最后，还是得赌自己的那点运气啊。”夭芒苦笑着往前攀登。
离开姜族，她留给沐染去了书信，想必这两日也该到了。
夭芒没来过长白山，又是御剑来的。
山间无人居住，倒是偶见灵兽，妖。
和外面已经乱成一团的世界截然不同，这里干干净净，就算是妖族，也能一起和谐共生。
一朵红色的灵菇妖精一直跟在夭芒身后，蹦蹦跳跳的。
它发出吱吱的清脆声音，仿佛在问她从哪儿来，又要往哪儿去。
“从乌七八糟的地方来。”夭芒牵了牵嘴角。
那里不少山川河流都已污浊，“蚀”所侵蚀之处，民不聊生，悲戚重重。
不似这里干净剔透，与世隔绝一般。
她甚至觉得，她的脚印踏在这茫茫山海，都是带着外来闯入者的亵渎。
“寻一位散仙，救一位……”夭芒把“朋友”两个字咽下去，“救我喜欢的人。”
她走到一处低矮岩壁下，试了试藤蔓的韧劲：“找到就走，决不逗留。”
“你别跟着我了。”她顺着藤蔓往上爬，一跃而上，红色的灵菇瞬间变成了一个点，“快回去吧。”
灵菇在原地跳了跳，叽里呱啦，不知咕哝了些什么，便如同一个气团一样，“啪”得一声消失不见了。
夭芒笑着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她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鼾鸣。
很响，很沉，很缓慢。
不是属于人类的鼾声。
夭芒的脚步顿住了。
她已经不是毫无经验的孩子，她很清楚，绕过这段山脉，后面或许正睡着一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不能惊醒它。
现在的她，还是要尽量避免一切争斗。
夭芒把“抹布”法宝洲裹在身上，轻手轻脚往前走去。
这是一只雪狼妖兽，足有一座宫殿那么大。它的爪子抵在山壁边上，一只指甲就有夭芒一个人大。
夭芒蹑手蹑脚，侧过身子，后背几乎贴着山壁往前挪动。
雪狼吸了吸鼻子，但没有醒。
她一直慢慢挪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再往上走，脚下就出现了白茫茫的积雪，山顶风大，鼓得她的衣袖猎猎作响。
夭芒用一根绳子把头发束高，把袖口扎紧。
她有法术，倒不十分怕冷。
姑娘这几日都穿得素净，一把黑铁剑背在身后，在白雪皑皑的山顶，显得格外惹眼。
同样惹眼的还有她身后那只圆滚滚的红色蘑菇精。
“你怎么又跟过来了？”夭芒的声音喊起来在风中有些飘，“今气变了，起大风，你不怕被狂风刮走吗？”
“吱吱。”菇灵在一边直跳。
“你让我跟你走？”夭芒眯着眼喊。
红色蘑菇蹦跶了两下，往右前方蹦过去。
夭芒一路跟在它后面，不知走了多远的路，突然感觉风停了，她放下遮住头的手臂，呆呆地看着前面。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山顶，脚下前方，是镜子模样的广袤湖泊，映着碧蓝际，不见一丝水纹。
灵菇在她身后又“吱”了两声。
夭芒回神，只见身后是一片绿意葱茏，大片花枝藤蔓垂在树间，三两个屋子，前面堆满了酒坛。
夭芒走到屋前，四下环顾，她来时分明只见白雪白雾，根本没有这么一处地方。
屋子附近也有一汪水池，走到近前，扑面而来都是酒味。
夭芒用手挡敛口鼻。
好烈，呛人！
“呀呀呀，女娃，离老朽的宝池远一点远一点。”远处一个声音咋咋呼呼地喊道，“别掉进去糟蹋了它！”
夭芒往后退了一步。
“前辈。”她拱了拱手，“晚辈打扰前辈清修了。”
“那倒没樱”来人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个子不高，容貌看着倒还年轻，“殿……啊，你们族长大人，和我打过招呼了，老儿是特意在这个山顶等你的。”
夭芒吃了一惊：“前辈专程等我？”
“可不是！”他有好多居所，夏这里气候变化大，他可不喜欢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他的命令，老儿不敢不从啊。”
夭芒瞪大了眼睛：“他什么时候——拜托您的？”
是命令，命令好嘛。
散仙挥挥手：“三日前的夜里。”
是她跪在殿前求他的时候，他早就都知道了，甚至安排好了一牵
族长，为什么……
夭芒的心颤了一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前辈等我，是要——”
“你不是想要这个吗？”散仙举起手里的拐杖，“枯玉藤，魔界圣物。”
“是！”夭芒的眼睛都亮了，“前辈可否相赐。”
“不给不行啊！”老头叹口气，“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要是不给你，那位大爷发起脾气来，我这山顶还要不要了。”
啊，夭芒眨眨眼，族长发起火来，的确可怕。
但他应该，没有这么霸道，蛮不讲理吧？
“前辈和族长，是故交？”
哟，认识快一千年了。
“算不上，我受过他恩惠，报恩罢了。”散仙把枯玉藤递过来，“东西可以给你，不过我有条件啊！”
“您。”夭芒很诚恳，“只要是我能做的。”
“不难。”散仙摸摸自己的白胡子，“东西你可以送回去，但人要留在这里陪我老儿，过上一段时间。”
夭芒满面疑惑：“要待多久？”
“不知道。”散仙摇头晃脑，“可能三年五载，可能不过几日，也可能要一辈子。”
“为何？”夭芒抓着枯玉藤，手心温热，面色却很焦急，“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长时间留在山上。”
“姑娘，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时机到了，自然会放你离开。”
“是为了朝廷的事？”夭芒急道，“我不怕那些，不用这样保护我。我能和他们一起面对！”
“不全是。”散仙对她眯眯一笑，“放心吧丫头，不用过多久，你就会感谢我的。”
感谢你个锤子。夭芒在心里爆粗口，但是受了人家的恩惠，也只能有苦往肚里吞。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等，只过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