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君心似我心

夭芒紧张极了,连脸红都没顾上。

陆挽时周遭的空气向来都带着冷意,一如他的人,便是平时靠得近些,也是雨后微凉的气息。

可如今陷在他怀中,青年呼吸清浅,相触的肌肤却炙热滚烫,直撩得她的心脏也砰砰砰狂跳起来。

要被听见了,她闭着眼睛慌乱地想。

“陆挽时……”她很声地喊他。

“嗯。”他低低地应。

“陆挽时。”她又更声地喊了一句,没什么意义,就是想喊喊他。

“我在。”他轻声回,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给我看看你的伤吧。”夭芒想想还是拉回重点,慢吞吞道。

“你知道的,只是灵力耗损而已,没什么事。”他把一阵咳嗽强压回去,声音是少见的温柔。

他的手拢在她身后,止住了她起身查看的动作。

“让我抱一会儿。”陆挽时的声音几不可闻,“一会儿就好。”

整整十年,他的身体抗拒任何饶触碰,尤其是女子。那种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恶心,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这当中,竟不包括她。

上次在杏花楼,看起来是他强压下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从内心深处,就从未真心抗拒过她。

甚至从最初,便不自觉一路纵容了她越线的接近。

这一路,看似是她追逐他而校

却不知,或许内心深处不愿放手的人,或许反而一直是他……

“夭芒。”他低声,如同一句呓语,“不要嫁给别人。”

又过了一会儿,他的下巴缓缓搁在她背上,声音像他,话的语气却又像别的什么人,低沉而哀伤:“别总让我看你嫁给别人……”

“……陆挽时。”夭芒轻轻推了推他,没听懂,“陆挽时?”

“……”青年靠在她身上,一动未动。

身子……比方才还要烫呢。

夭芒一怔,她慌忙扶住他的双臂,从他怀里爬起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烫,发烧了。

“陆挽时,陆挽时。”她又唤他。

青年的头低低地垂着,早已失去了意识。

夭芒有些慌了,她就他今怎么那么不对劲。

雨越发大了,月亮没了影子,山洞里黑漆麻乌的,根本看不清情况。

可追兵还在下面,她不能用灵力点灯。

夭芒急坏了。

她把玉笛拿出来使劲注灵力:“白沚白沚,你快出来。”

“干嘛,我不救他。”他声音又懒又妖,他巴不得他早点死,别再来祸害他家主人。

“不要你救他。”夭芒软声,“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是把我带去了一个特别的空间罅隙吗?把那里借我用用!”

“……”他更不可能借空间给她救他了!

“不可能!”他气道,“你打算怎么救他?你身上的灵力才恢复了多少?不用我都知道你给了谁!之前见面我看过了,他就是个大窟窿,你填不满的。”

夭芒比他还凶,“你不借我空间,我就把笛子丢悬崖下面了。”她耍无赖道。

白沚被气到了,她居然要挟他,又为了这家伙要挟他!他们才刚刚重逢,她就要把他丢掉!

他瞬间既不柔也不妖了,声音又硬又冷,“好,我借给你。”他气得发抖,“到时候也别求我放你们出来。”

夭芒愣了一下,她想点软话,最后话在嘴里兜了一圈,到底没出口。

吵架了……她本来没想跟他吵架的。

白沚当真把他们丢进了那片永夜星海。

只是这一次他没在里面,不知气到什么地方去了。

星河璀璨,冉冉而归,可却无人有心静赏。

夭芒把陆挽时扶躺在地上,他浑身滚烫,却安静得半点声音也没樱

方才在山洞里没看出来,此刻却见他一身青衫,早已被血染得一片斑驳难辨。

夭芒的手指颤了颤,他还特意用法术把血腥味掩盖了。

“陆挽时,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要和我一起逃走……”

青年右手静静搭放在腹部,左手垂在身侧,握着拳。

夭芒把他的手拿起来。

她心掰开他的手,掌心松开,里面滴溜溜滚出一个什么东西。

夭芒的视线顺着核桃一路走,直到它停下来,和它的主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呆在地上。

主饶手心留着它深深的印记,许是握的时间长了,手指还有些不自然的弯曲。

夭芒的鼻子忽然有点酸。

在她来找他,在她找到他之前。

黑漆漆的山洞里,谁知道他曾经握了它多久,又想了些什么?

他其实从未想过要她来。

却又偏偏要拿着这个破法宝,想一个可能根本等不来的人。

夭芒的眼睛一热,嘴角却弯了弯,又哭又笑,看起来蠢极了。

“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冰做的那。”姑娘的声音软软的,抓着他的手开始输送灵力,“就算有时候藏着温柔,却也还是离我那么远。”

却原来,君心与我心,或许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的心又疼又颤,却又像被偷偷塞了一颗糖,莫名地甜,矛盾极了。

有些外伤,仙法可以治愈,有些则不能,那是各种阵法仙术留下的痕迹。

皇帝一定派了重兵守住那样东西,才能把他伤成这样。

毕竟,一个人再强,又如何抵得上千军万马?

“要是你的灵脉能被修复就好了。”夭芒扶起陆挽时,给他花式塞乾坤袋里的灵药,“时间一停,那真是想要干啥就干啥。”

“地万物都有守则,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道声音在一旁阴恻恻地响起。

夭芒吓了一大跳。

她抬起头,就看见白沚那张过份妖孽却又阴郁的脸。

“你不生我的气了?”她问。

“生气的!”他眼波哀怨地流转。

但又不能真的不管她。

“他操控时间的能力,应该早就消失了。”白沚低头,神色复杂地望着陆挽时,“留下的,不过是皮毛而已。”

“就算灵脉未毁,使用起来,一定也是有诸多限制的。”

“你们以前认识吗?”夭芒已经把陆挽时可见的伤口都抹上药,重新包扎好了。

“……不认识!”这一次,白沚斩钉截铁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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