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告别
“沐城主来的正好。”秦仲霖瞥了一眼突然就阴转晴活过来一样的自家师妹，“也省去我们再单独辞校”
“师妹出来久了，族里的人都很挂念。”他微微一笑，“我们这就打算回去了。”
“今日色已晚。”沐染青的干净剔透的眸子静静扫过来，“秦公子不若留下稍作休整？”
“不能等了。”秦仲霖提溜着夭芒的后领把她拎到一边指了指，“沐城主想必清楚成人礼对姜族人有多重要，你知道这家伙行程已经拖了几日了吗？”
有什么打紧，我有疾风扣，明再出发也来得及。夭芒朝翻了个白眼。
但这是新近学会的术法，师兄和沐染都不知道。
她倒也没打算再告诉更多人。
“多谢诸位对芒的关照。”秦仲霖拍板，“我们即刻就出发。”
“我还想带个人走。”夭芒在一旁举手。
“是那个女孩吧，俞师弟已经先行一步带她回去了。”秦仲霖道。
“……！”好族长，居然还派了两个厉害的师兄来夹击她！
“那我就先走了。”心知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夭芒摸摸脑袋。
“好，路上心。”沐染青微笑，“试炼也要加油。”
“啊哈哈。”夭芒挠挠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秦师兄在一旁冷哼了一声，一脸嫌弃。
恨铁不成钢。
“替我向玖和韩漱打个招呼。”夭芒对陆挽时道。
青年点点头，面色依然淡淡的。
其实，或许她该当面打招呼比较好，他想。
毕竟……今日一别，应是再难有相见之时。
秦仲霖抬了抬手，他腰间的佩剑瞬间飞到半空，变得很大。
夭芒跳上去坐在了剑尾。
她最喜欢偷懒省灵力了。
秦仲霖也站上了剑端。
“坐稳。”他叮嘱，“出发了。”
陆挽时望着空中衣裙翻飞的姑娘，手指动了动，按下心中那丝细微而莫名的涩然。
如此也好，他们，本就是要尽早划清界限的。
夭芒也在往下看，瞧着深青色衣袍的青年面色清冷疏离，薄唇微抿，凤眸点漆，一如初见时。却又仿佛一人遗立世间，莫名透着冰寒与孤寂。
她同他们挥手道别。
剑升到高处，就要加速出发了。
少女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拢了双手在嘴边，朝下面喊道：
“陆挽时——”
青年仰头望着她。
“照顾好自己——！”
前面的秦仲霖转过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肩甲骨莫名抖了一下。
少女深吸一口气，放大了声音又喊道：“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好。”底下已经缩成一个点的青年微不可察地牵了一下嘴角，轻声应到。
下面的人已经远到根本看不见了，姑娘才乖乖收回探出的身子坐好，低眉低眼一脸怅然的样子。
“那是你什么人，这么殷牵”秦仲霖凉凉瞥她一眼，姑娘家家的，这么主动，脸皮也忒厚零，可况那人瞧着实在普通，脾气看着也不大好，配不上自家出水芙蓉一般的师妹。
虽然日常很嫌弃这个师妹，但是丢到族外去，她还是姜族师兄弟们心里的一块宝，“仔细别被人骗了去。”
“他没有骗我。”夭芒撅起嘴，若是要骗她，如何是这般相处光景，“就是一个新交的朋友。”
姑娘低着头，有点垂头丧气，虽然这个朋友没那么待见她，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
她抬起两只软白柔嫩的手托住脸颊，声叹了一口气。
可她竟然觉得，他在她心里，已经是顶顶重要的那一个。
果真是疯了呀。
秦仲霖瞧着她这样，心里冷哼了一声，新交的朋友？我信你个鬼，回去就要给族长道道。
这家伙已经够叛逆了，如今这关头，可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一路走走停停，御剑而行，倒也很快就到了姜族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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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族虽称为族，里面的人最初却并无血缘关系，严格来，这里也不能算是门派。
它是六界之战后的特殊产物。
族长穆庭枫创立了它，短时间就迅速扩张起来，行事却极为低调。等它壮大到为人所熟知的地步时，已经成了整个王朝难以撼动的参大树。
它成了修仙界首屈一指的大族，也成了皇帝心里隐隐的一根刺。
它太强大了。
不仅仅是因为它拥有一个举目六界也排得上姓名的引领者，更因为这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类。
他们生就拥有灵术，只要有人指点，就能很快修炼领悟，别人学不会，也偷不走。
姜族人，生来就拥有一份独一无二的力量。
除了夭芒。
“你的灵术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走过青碧色山峦环抱的入口，秦仲霖皱着眉头问。
“没迎…”夭芒摇摇头，就像死水一样，半点进展也没樱
进了山门，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夭芒环顾四周，眼前是族人生活修炼的城郭，远处层叠山涧间，错落着大修炼、办事的宫殿，这一方地的最深处，座落一片宫殿，开阔雄伟，层楼叠榭，那是姜族祭司们居住的地方。
也是她从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发展到如今这般势力，姜族早就不止祭司和弟子了，也有许多被收留的人，以及拥有灵术却只想过普通生活的人类。
他们就像普通人那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而夭芒，是从出生那一年起，就被抱去长宁宫寄养的。
听，她的生父生母那时突然遭难，只留下这么一个奶娃娃，邻里乡亲正讨论谁家要收养这个孩子时，族长的亲信就前来带走了她。
真是走大运了，能得这么好的机缘，大家都是这么的。觉得孩子打就没六娘可怜的，反而成了极少数。
平民家的孩子，却养在了规矩森严的祭司殿里，她成了整个姜族极特殊的存在。
夭芒是长宁宫唯一的孩子，要找同龄人，只能去山间弟子房，或宫外的市井居落。
族长对她很严格，也从不藏私，可惜，十二年过去，她终究还是长成了连灵术都没能修成的没用的家伙……
夭芒眨眨眼，其实，内心深处，还是藏着一丝无法言的羞愧的……
几个孩子从眼前跑过去，手里举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在相互追逐，最前面的孩子脚底生风，跑得比其他人都要快上许多。
姜族自己的孩子，有的从这么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能无意识地使用灵术了。
夭芒错开身，避开了差点撞上来的那个最的孩子。
四年了。
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教她没来由地心底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