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惊险一夜

这喜事便是,连鱼儿怀上孩子了,张义富两口子不必再为无后烦恼了,现在家里条件也不错了,张义富干脆让她什么也别做,就在家里养胎。

不过还是有糟心的事情,当初张氏一族看在张义信和张义富的面子上,把张仁齐两人留在了族谱,只逐出了张义诚一家。现在张义诚出事,张仁齐和张李氏便回了张家村居住,程有宝因为跟着张义诚犯事,也被判了流放,连他哥程有财也被削了秀才功名,程黄氏觉得张翠莲是丧门星,直接越过程有宝把她给休回了家,连孩子也没留下。张翠莲只得赖在了老张家,四人靠着张金枝的救济和原来的几亩地生活。

张家村的人虽然淳朴善良,但张义诚指使人围攻村子,让村里好几户人家失了顶梁柱,还有些青壮年还患了残疾,对于老张家是憎恨的。不仅农事上不帮一点忙,一些伤残家属还每天轮番到院门口去骂架。张李氏哪受得了这委屈,天天和个泼妇一样站在院子里与人对骂,而张翠莲则是每天抱着孩子,透着窗户,恶毒的看着每一个人。

不过老张家的地这几年租给人家,已经不够肥力了,之前也没有存粮,张义信让人送了些粮去,却像粘上了甩不掉的牛皮糖,只要老张家没粮、没钱了,张李氏就带着张义诚的那小妾安娘上门来要,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就像是小张家欠了她钱似的。一开始张义信还想着一家老小不容易,要就给了些,后来是越演越烈,她们还在骚扰佟氏和大宝了,张义信才忍无可忍,直接让钟蜀牵着家里的狗守在门口,放出话去,再也不管老张家。

这几年,小张家在张家村已经今非昔比了,张义信的态度一摆出来,张李氏也不敢胡闹,毕竟他们能住在张家村,还是张义信开得口,于是她便开始向张义富索要。

张李氏先是和张翠莲两人到张义富面前哭惨,两人痛哭流涕的说着当年如何如何养育不易,当年如何如何兄妹情深,后来又熬汤送饭的。久而久之,张义富心软了,他觉得从型张义信、张翠兰渴望的母爱回来了,又做回了大孝子,对老张家多有接济、出头。连氏劝不过,还因此受了好几回委屈,找佟氏哭了好几回。后来佟氏觉得这样下去对连氏怀孕不利,和张义信商量了,把连氏接到云溪郡住着,这才安静了许多。

仲礼最后还提了一件事,他只说怀疑,没有实证,而且与自家关系不大,没有太过于追查。张翠莲的孩子好像有问题,回村了从来不带出来见人不说,还一直找张义富借钱说要给孩子看病,连氏说前前后后都借了上百两银子了。

“什么病如此费钱?富贵病?”玉莞看完仲礼的信叹道。她脑海里闪过一丝信息,但太快还来不及抓住,就记不起来了,索性丢到了脑后。

“莞姐儿,已经按您的吩咐,给太后又擦了一次身子,这手炉里也放了冰块,放置在手心、脚心的位置了。不过这大冬天的,太后不会冻着吗?”李嬷嬷看着玉莞看完信,才汇报了太后的情况。

“额,让嬷嬷久等了,是玉莞的不是。刚才我拭过太后的体温,已经有些偏高了,我已经让人去熬祛烧药了,太后等会可能会发烧,这冰炉子会让她好受些,也好退烧。”玉莞起身回了一礼说道。

“奴婢只是相信莞姐儿的。”李嬷嬷恭敬道。

玉莞点了点头,又到太后面前去看了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太后确实已经烧了起来,麻药也快过去了,太后已经在皱眉和手脚乱蹬了。

正好这时候,宫女端着退烧药来了,玉莞试了试温度,给太后喂了下去,然后自己用酒精给太后擦拭起手脚心、咯吱窝。

过了一刻钟,太后稍稍安静了,玉莞才揉着已经发软的手停了下来,吩咐宫女继续盯着之后,坐回了桌前。

按照她的经验,太后应该会在下半夜醒来,此时也没有事情可做,玉莞又拿出了睿亲王府转交进来的信函看了起来。

才看了几行,玉莞就心中一惊,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后,她忙唤来了李嬷嬷。太后和白启澜都说过,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是白府陪嫁的,是可信之人。

“从睿亲王府来的消息?那便是真的了。”李嬷嬷听了玉莞说的话,脸上有着厉色,“看来太后平日和善待人,倒是有的人忘了太后也曾经掌管宫闱了。”

李嬷嬷看完,对着玉莞说道:“还请莞姐儿守着太后,我立即派人禀报皇上,另外翊宁宫也得安排一番。”

玉莞摸了摸自己随身的小袋子,点了点头。

睿亲王府的信函上,鬼画符一般画着一页纸,若是一般人是看不懂的,但玉莞看得懂,这是她之前向大管家他们要求的,如果有什么机密和重要的事情,就用这种方法来告知她。这是立体绘画的语言,先把密文写在纸上,再绘制一幅图案,不知窍门的人,只会当作一幅平常的画。

信上写着,今晚宫外有势力会联合宫中的暗线,趁着太后虚弱来暗杀太后。

李嬷嬷安排人去了,耳房的只剩下玉莞和太后的贴身宫女雪琴,雪琴是白府的家生子,十岁时候进宫来伺候太后,如今已经是二十岁的大丫头了,前段日子,太后还和玉莞说着,要给雪琴找门好人家,放她出宫去。

雪琴现在就很紧张,死死守在太后床头,握紧双拳,咬紧牙关,就像是有人冲进来,她就要和人拼命一般。

玉莞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安慰道:“雪琴姐姐不必紧张,嬷嬷已经去安排了,皇上很快也会派人来保护我们的。”

“我……我……不怕。”雪琴牙齿还是抖抖索索的。

大姐,你都怕的打颤了。

玉莞心中叹道,雪琴的情绪让她也受了感染,于是哼起了一首南江府的民歌来给自己壮胆:“红花开,笑一笑吧,福来我家……”

“云飘飘,听风说话,娃儿别怕……”旁边的雪琴也跟着唱起来。

玉莞有些诧异,没想到雪琴也知道这歌,这歌在南江府是唱给小娃听的,哄娃娃不要怕风雨。

“玉莞小姐也知道这歌啊?”雪琴看着玉莞望着她,卑微的笑了笑道。

“是啊,我听我姐哄大宝时候唱过。”玉莞回道。

“是哦,我小时候我娘也给我唱过。”雪琴说道。

“那现在还怕不怕?”玉莞问道。

“不怕了。”雪琴感激的看着玉莞。

“那你去把新熬的药端来吧。”玉莞笑眯眯的说道。

“可太后这里?我让轻音去端吧。”雪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太后,并不想出去。

“我信不过她们,嬷嬷把你留在这里,肯定对你最放心,太后这药可马虎不得,像马上要服的这一剂,若懂得人加点鄙,就成了毒药了。”玉莞皱着眉看着雪琴,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还是我去吧。”雪琴想了半天,还是出门去端药了。

等到雪琴走后,玉莞从自己包里掏出了几个瓶子,把里面的粉末倒在太后床周围,又把东睿宸给太后防身的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火枪别到自己的腰上。

虽然李嬷嬷说皇上的人很快会过来,但这一来一回若顺利的话,都需要半个时辰,若途中有心人制造些麻烦,可能会更慢,她要做好准备。等到玉莞做完,看着太后,她若有所思。

“玉莞小姐,药端来了。”雪琴回到房里的时候,玉莞已经重新坐回桌前。

“先把药放到那小灶上温着,我刚给太后扎了针,没这么快醒,让她好好睡会。”玉莞指着不远处用来取暖的炭炉说道。

“是。”雪琴看着太后床前已经放下的帷幔,毕恭毕敬的答道,但眼睛还是看着床上,像是要盯出些什么东西。

屋内顿时沉默了下来,只有偶尔炭火燃烧的声音。

寂静的气氛让时间似乎也慢了下来,玉莞拿出纸笔,准备写下太后今日的手术过程,以备以后参考。

“当当当……”一阵钟声响起,一声声的像敲在玉莞的心上,玉莞默默的数了一下,已经十二点了。

这钟是从英吉利那边传过来的,是英吉利国王送给东宸国皇室的礼物,一共有两所,一所在皇上的承乾宫,一所就在太后的寝宫。这会四周都静悄悄的,哪怕隔着一堵墙,还是能听得很清晰。

玉莞面上不显,手上也没停,心里却是不断在盘算。李嬷嬷大概是十一点左右从耳房走的,要说报信派个太监去便行了,要安排什么防备,也该差不多回来了,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玉莞想出去看看,因为整个翊宁宫太安静了,虽说宫中规矩森严,但也不会一点声响都没有,不过她现在不能离开太后,留下雪琴一个人怕也是抵挡不住有心人。

又熬了漫长的一小时,太后寝宫的自鸣钟又敲了一下,房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蛐蛐的声音,然后玉莞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就不能换个方法吗?迷烟这么流行吗?唉,换个品种也好嘛。

玉莞快速从袖里掏了一个药丸塞进嘴里,然后装着头昏,舒服的躺到了太后床旁边的榻上。她闭眼的一瞬间,看着雪琴也在旁边倒下了。

“吱——呀。”耳房的门被悄悄打开,玉莞只觉得有人潜了进来。

没过多久,玉莞感觉到身边的雪琴起来了,和来人对起话来。

“怎么样?”来人道。

“都迷倒了,太后在里面。”雪琴道。

“直接把那伤口戳开放血,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太后死了就推到这大夫头上,你不会有事的,琴儿。”来人道。

“可……”雪琴声音有些犹豫。

“怎么?你下不了手?”来人道。

“不是,不是,那大夫说,这药是她开的方子,若加上鄙就成毒药了,我刚端来的路上特意找了鄙加进去,给太后喝下去,不是更省事?”雪琴道。

“你听她说。还是一刀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来人像是在拔一把匕首。

“给她留个全尸吧……”雪琴终究还是没拦住。

“啰嗦。”来人说着就和雪琴往太后的床边走去。

两人刚走到太后床边,突然脚下冒起一阵青色的浓烟,两人的鞋子就着了火。

“太后这耳房还有机关?你怎么没有关上?”来人疑惑的问道。

“我不知道啊,这么久都没听李嬷嬷说过有什么机关。”雪琴也很疑惑。

“你是不是想背叛义父?你忘了谁把你送到那地狱的?谁把你和情郎分开的?这些年好日子过多了,就忘了自己是谁了?”来人凶狠的看着雪琴说道。

“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有这些机关,相信我,我没有背叛你们,没有背叛义父。”雪琴慌忙解释道。

“哼。等我杀了老妖妇再让义父处置你。”来人说着就继续往太后床前去。

“唉,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再往前一步,刚才是火,这后面可是水,毒水,沾着必定腐蚀血肉。”玉莞不想再装了,在两人前往太后床前时候,她就爬了起来,端坐在榻上看他们想做什么。

“你竟然没晕?”雪琴惊呼道。

“不是你给了我解药吗?”玉莞掏出一个空蜡丸说道。

“你果然背叛了义父,你可知坏了义父大事!”来人说着就朝雪琴刺去,雪琴不察,被刺中了右胸,一下躺到了地上。

“我没有——”雪琴还在叫着。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呢?”玉莞啧啧的摇了摇头。

来人没有理睬玉莞,在他眼里玉莞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他要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完成义父的大事。

只见他将雪琴直接拖到太后床前,掩盖住玉莞撒的毒水,自己踩着雪琴的身体走到了床前的踏板上,而雪琴的后背因此被侵蚀的血肉模糊,痛得她尖叫连连。

来人也没有理会雪琴的大叫,持着匕首就向床上刺去,与此同时,“啪啪”几声,他的手臂、大腿传来灼烧疼痛感,然后不受控的跌倒在雪琴旁边。

“幸好床上没人,不然我还不敢开枪。”

玉莞揉着发麻的虎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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