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既是软肋,也是盔甲

牧红极附手而立,那双可以窥探一切的眼眸落在荣寒城身上,眼底深处闪过自豪。

他这一辈子只收过两个徒弟。

最得意的就是荣寒城。

一个人,只有断情绝爱,才最无坚不摧。

以前他也以为这个徒弟无坚不摧,可惜现在,有了软肋。

那个叫聂倾倾的女孩。

昨晚,他甚至不惜开口求自己,也要让自己放过那个女孩。

从他十八岁救了自己,自己就留在枫林山庄教他,这么多年,他虽然对自己一直尊敬,但从未开口求过自己什么。

但是这次,却为了个女人开口求自己!

那副样子,与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

同样是跪下,同样是第一次开口求人,同样是为了个女人。

一个强者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

有了软肋是什么下场,他一清二楚。

自己已经这样,绝对不能让这个最自豪的徒弟也落得自己这副落魄境地!

他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千万不能为了个女人自断双翼!

“你一大早来找为师,所为何事?”

荣寒城定定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牧红极。

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师父,请放了倾倾。”

牧红极原本平静无波的眼闪过涟漪,睥睨着一楼大厅的荣寒城。

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个性子。

就连求人,也求的不卑不亢。

转身,淡淡道:“跟我进来。”

说完,往木走廊另一边走去。

荣寒城上到二楼,大步走进大开的门。

里面很安静,空气中带有丝丝檀香气味。

床的正对面,挂着一幅画,画上女人容貌秀美,气质淡雅,嘴角浅浅的笑温柔恬淡。

画左下角还有一行字:“夙夜不眠思月桂。”

荣寒城步子微顿。

从他当年救下牧红极,他怀里就揣着这幅画,尽管身上伤痕无数,但这幅画被他保护的很好,丝毫未损。

之后每次来红砖小院,都会见他在画前驻足,抬头凝望。

荣寒城从没问画上女人是谁,但他心里隐约能猜到,这个女人在牧红极心里,地位非凡。

此刻,牧红极仍像之前一样,站在画前,抬头凝望着画像上的女人,目光缱绻而神情。

如果是平常,荣寒城不会打扰,只会等牧红极沉思完才开口说话,但是今天,他等不了。

因为聂倾倾在牧红极手上。

“师父,倾倾在哪?”

牧红极挑眉,目光从画像移开,落在荣寒城脸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陈述:“你着急了。”

看来他的担忧果然没错。

那个叫倾倾的女人对这个徒儿影响真的很大!

他最前最有耐心,但是现在···

“师父,您不可以伤害倾倾。”

倾倾是他在意的人,谁都不能伤害,就算牧红极也不行!

“寒城,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我跟你说的什么?”

荣寒城敛眉,“记得。”

他的教导,自己一直铭记于心。

“说出来。”

“绝情断爱,才能成为无坚不摧的强者。”

“好!你还记得就好!”牧红极一撩袍子,在沙发坐下。

手臂搭在沙发扶手,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闲适,仿佛颐养天年的老者。

但荣寒城知道,他不是。

就算外形是老者模样,但真实的他,绝非弱质老者。

“师父的教导我铭记于心,但倾倾···还请师父放了她。”

“放了她?寒城,她是你的软肋!”

“同时也是我的盔甲!”

倾倾既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盔甲。

软肋不一定就是拖累,因为有了软肋,所以生出盔甲。

他想保护倾倾。

牧红极被气笑了,花白胡子一颤一颤:“哈哈,寒城,你怎知她不会拖累你?或者···因为你的原因,害死她。”

“不会!她不是我的拖累,我也不会让她离开。”掷地有声的声音震得牧红极都呆愣几秒。

这么多年,这个徒儿什么性格,他还是了解。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坚定的说一句话。

这么正经,搞的自己都有点想改变主意···

“昨晚的事,你没告诉她?”

荣寒城垂下脑袋,没说话。

牧红极已然猜到。

“既然她是你的盔甲,为什么不让她了解真正的你?害怕她知道会选择离你而去?”

这种顾虑,当初的他也有。

现在用来问荣寒城,相当于把他自己的伤口撕开,露出血淋淋皮肉。

“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

“还没到时候。”

“什么时候是到时候?”

“···等我身上裁了。”

等他身上狂暴之症好了,他再把一切告诉聂倾倾。

现在说,如果未来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她所知道的事情,说不定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对于聂倾倾,荣寒城一点险都愿意冒。

牧红极想到荣寒城身上的病,眉头皱下,“你怕她知道红砖小院,我以后对她动手?”

荣寒城没说话,但牧红极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

“寒城,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想的周到。”

现在还没怎样,就想到他以后死了之后的事。

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师父,可以放了倾倾了吗?”

牧红极点头,“可以。她在衣柜后面,你自己带她出来。”

不知为什么,荣寒城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好预感。

以牧红极性格,今天答应的太快。

拉开衣柜门,看到里面双手被绑,嘴被一条毛巾塞住的聂倾倾,表情一滞。

倾倾她···全都听到了?

来不及管那么多,赶紧抽出毛巾,解开绳子,用粗粝的手指擦掉她眼角眼泪,躬身抱起。

“倾倾不要怕。”

聂倾倾把头靠在荣寒城肩膀上,无声流泪。

她没想到荣寒城会想那么多。

他的病?

什么病?狂暴之症吗?

狂暴之症不是很久都没发作,已经好了吗?

荣寒城看了牧红极一眼,大步离开。

身后,牧红极扬声道:“寒城,真正想保护一个人,需要坦白而非隐瞒。”

这个道理,他也是后来才明白。

有时他总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月桂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而自己,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活在愧疚和悔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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