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容转：风中细语（9）
羽儿曾经答应珏，要将我劝回皇宫。于是我从这一方面下手，我对羽儿说，如果想要我回皇宫可以，但她必须得跟我一起进宫，陪我一年。我笃定羽儿会答应我的要求，因为她再怎么变，也是那个心地善良的羽儿，她不会乐意见到我因为她流连于宫外。而我，赢了，羽儿果然如我所愿回到皇宫。
一切发展得很顺利，我让羽儿入住凤朝宫，一切，仿佛又回到羽儿是皇后时候的样子，只不过如今的羽儿身边的露风换成了倾风。
我时常陪着羽儿，我对她诉说着往事，即便如此，我还是没能得到羽儿的感情，羽儿对我说着“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真的是这样吗？此情此景岂止今日才追忆，就在当时已使人不胜怅然，一切，真的已经回不去了吗？可我爱着羽儿，我已经失去了她两次。如今她就在我的前面，这样的她，我要怎么放手？我做不到。
羽儿问我一年后会不会放她离开，而我，沉默不语。我只是想将羽儿骗回宫中，我从来都没有想放她离开的念头。羽儿因为我的沉默恼羞成怒，她怪我骗了她。羽儿她说我有佳丽三千，所以我们之间没可能。
我问羽儿是不是想效仿乐儿，要我废除后宫。可羽儿却回答我不会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她说我的爱她要不起。
我的爱，羽儿要不起？不对，或许，羽儿是因为心里有一个月倾城，所以才会一直拒绝我。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能想办法除掉月倾城。这时我想起了清妃的话，那个露芯，或许会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于是我让莫意去将露芯给我带过来，莫意办事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他便将露芯扔在我前面。
“露芯，你知道朕找你过来所为何事吗？”我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宫女，这就是清妃的那个护法吗？
“奴婢不知。”露芯颤颤微微地道。
“那朕就直说了，你是清妃的护法对吧。如今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立刻喝了这瓶鹤顶红，一是为我做件事情，我要你立刻给我答案。”我冷声道。
露芯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奴婢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只求皇上饶奴婢一命。”她说着朝我磕了三个响头。
“你倒是挺识识务。”于是我便将自己的计划对露芯如此这般说了一番，露芯这才领命而去。
另外，我吩咐莫意找齐江湖上的武林高手到皇宫候命，还吩咐莫如去搜集能代表焚情公子的信物。
很快，一切都已布置妥当。这一次，我不会再给月倾城和羽儿机会，我要羽儿以为月倾城死去，然后再抚慰羽儿受伤的心。如果这一计不行，我再让羽儿服下百日醉，便可以专心对付月倾城。虽然月倾城武功深不可测，但我相信我的能力以及计谋，一定能将月倾城杀死。
这期间，我还是时时刻刻陪在羽儿的身边。可羽儿的话却将我震赦住，皇上，你这又是何必。对于你，在我出宫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再爱了。很久以前，我曾经期盼过你的爱，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令我失望，让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假的。乐妃、诩妃、清妃、云妃……当然还包括我这个皇后，你身边的我们这些个女人，哪一个得到善终？皇上，你给我一个我能爱你的理由，你给我一个要继续爱你的理由。”
这就是我给羽儿最深的感受，是这样吗？本来我信心满怀能够再次赢回羽儿的心，但听到羽儿这番话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像羽儿所说那般，连一个能够爱我的理由都找不到。
羽儿说就算她曾经欠过我什么，她也早已还清。第一次，她死在清妃手上，是因为我千容转的缘故；第二次，她帮我挡了月倾城一剑，死在月倾城的剑下。
也许羽儿说得对，我的爱是自私的，我一次又一次以爱为名伤害着她。
这时羽儿又说出了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的事实，她告诉我如果她再死一次，她将永永远远地消失。如果是这样，我更不能冒失去她的危险。唯今之计，只能尽快实施计划。我怕拖得太久，会有变故。我收到消息，月倾城准备进宫将向右带走，或许他已察觉到了我的意图。
月倾城的底细我差不多查清楚，如今听到羽儿的话，我更觉诧异。如果说羽儿能从她那个时代来到这个时空，那么带她来的人究竟是谁？是谁会有这种本领，划破时空的裂缝将羽儿带到这里？突然，我想到了自己曾经极感兴趣的玄幻门门主柳蕴，而柳蕴和凤剑双侠纠缠不清。于是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很快便让我查清楚了事实的真相。
果然不出我所料，羽儿确实是柳蕴带过来的人，而柳蕴居然是月倾城的生父。查到这里，我已经明了一切，如果是这样，我更加要将月倾城铲除。否则羽儿随时都可能被月倾城带走，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试着想打开羽儿的心扉，但是羽儿的眼泪却在我心里生了根，她对我说：“皇上，你能放了我吗？”
我低叹着，我不能放了她。这些年来我唯一执着的便是皇位，但如今，我固执地想要得到羽儿的人和心。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那一晚，我开始实施我的计划。我看着羽儿想要冲向假月倾城，我看着羽儿哭得嘶心裂肺，我看着羽儿毫无生命气息地晕了过去……
我终于看到了羽儿承认对月倾城有情有爱，而且是以这样激烈的方式。我这样处心积虑，能得到羽儿的爱吗？其实我的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我不愿承认罢了。我想将这场戏演完，我想看到这场我编排的戏剧是怎样落幕。
当我吻着羽儿的时候，她瞪大眼看着我，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不带丝毫感情，就像行尸走肉般。最终，在羽儿那样的眼神注视下，我落荒而逃。
我知道，现在只能实施第二计划。羽儿的心随着月倾城而去，我只能先将精力集中在对付月倾城的身上。
羽儿来到千云宫，她对我说着《如玉传奇》的结局就算撰改，它终究还是悲剧。我回答说如果我没试过，我不会甘心。
于是，我带着羽儿来到永乐宫。我知道羽儿喜欢这里，所以我想念她的时候，便会来这里坐坐，
我陪羽儿坐在躺椅上，羽儿的脸是沉静的，她想起了那一年的她就是以这样的姿态安然逝去吗？
看着羽儿沉静地睡颜，我想着那一年的她也是这样正对着远方，如今，情景再现。而我三个月后，是否能将她挽回？
这一日，我坐在凤朝宫陪着羽儿。此刻的她安然睡着，嘴角溢出浅笑。如果她能这样一直陪着我，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凤朝宫的宫女全部更换，我将倾风、露雨及露蕊送出了皇宫，而露芯，则赐她一杯毒酒。这个凤朝宫，物是人非，这里，只剩下羽儿一个主人。
“皇上，月倾城率领焚情宫的四大堂主以及焚情宫的三百高手杀进了皇宫……”
莫如的话还没说完，月倾城已经冲进了凤朝宫。
“千容转，你将向右怎么了？！”
月倾城欲将我怀中的羽儿夺走，这时莫意冲了出来。我以为月倾城会感到惊讶，谁知他却说道：“千容转，你以为我不知道莫意吗？你也太小瞧了我月倾城吧。我告诉你，皇宫中也有我的人，你安排的一切我已掌握了十之八九。我之所以迟迟没动手，是因为我是想有更大的把握能带走向右。莫意，不是我的对手。”月倾城边说边和莫意缠斗。
我朝莫如使了个眼色，莫如会意，也立刻围了上去。在他们缠斗当中，我按下了机关，想将月倾城困在机关之中。
“哈哈……哈哈……千容转，我一早便警告你，你还是大意。”月倾城说话间已将羽儿夺走，飞出了凤朝宫。我按开机关，将莫意和莫如放了出来，他们纵身追了上去，我也跟着飞身出了凤朝宫。
这时，凤朝宫外陷入一片混战之中。
“千容转，你命令你的人住手。”羽儿的声音响起，我大吃一惊，羽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清醒？她不是服了百日醉吗？
羽儿说趁人都到齐，一次将糊涂账算清。如果真能如羽儿所说，那未尝不好。
我们三个人坐了下来。我第一次正视月倾城，他确实是人中龙凤，就连我千容转也不得不服。才智，月倾城不输我，容貌，他略胜我一畴，至于对羽儿的爱，我知道月倾城不比我少。其实这样算下来，我已经输了。
羽儿很快将所有的事情都理顺，她知道露芯故意透露莫意的消息，她知道焚情飘是露芯放在凤朝宫中，她知道，我只是想要制造月倾城已死的假相。
“千容转，那你怎么样才肯放我自由？”羽儿最后问道。
我的答案是不能放了她。羽儿听到我这话苦涩一笑，她说为了爱我，她一退再退，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她说我不会爱人、不懂爱人，她说我最爱的是自己。
真的是这样吗？
羽儿她说我每对她耍一次手段，她对我的信任便少一分，到最后，她已感觉不到我的爱意，她说这是我的可悲之处。
我听到羽儿的话变了颜色。虽然月倾城的确出色，为什么反而是他得到羽儿？我不甘心，于是我让羽儿说一个我能放手的理由。
羽儿她说她曾经爱过我，是我自己将美好的一切给摧毁。
“千容转，你知道吗？我刚开始也鄙视自己，我怎么会对倾城这样一个不顾我意愿便掠夺我身体的男人上心？可没办法，因为我确实对他动了心。以上我跟你说的原因都不能构成我要离开你的理由，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爱他--月倾城。”
羽儿陈述着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爱月倾城。我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凤朝宫。是啊，羽儿她早已不爱我，是我一直不愿正视这个事实，是我一直在骗自己，是我一直不愿放手。如今，我要醒了吗？
看到《如玉传奇》，我想起羽儿的话，她说我和她就如此书，结局一早写好。
既然这样，那我，应该放手了吧。
很好，既然这样，我要赌最后一把。我要看看，羽儿是否真像自己所说那般爱着月倾城。如果羽儿和月倾城再重复上一代的恩怨，他们还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
如果他们这一关能够闯过，那我，便真正地放手，不再强求。
一个多月过去，很快便传来焚情公子月倾城要成亲的消息。到最后，羽儿和月倾城还是走到了一起。我知道，这一次，我真的要放手了。
我走到闻府，远远地，我便瞧见如仙子下凡的羽儿站在月倾城的旁边。为什么这么美好的羽儿，最终不是属于我千容转？
我将羽儿带到向晚斋，我送给她一件礼物，《如玉传奇》美满的结局。另外，我将无月花的解药给了羽儿。
柳蕴最后现身，他说他也将我当成了棋子。原来到最后，我只是柳蕴手中的一颗棋子，只因为我的存在，会加速羽儿和月倾城两人相爱。
柳蕴他说我没必要觉得冤枉，他说我至少真真切切地爱过一回。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许相许。
是啊，不是我的，终究不会属于我，就好比乐儿，就好比羽儿。
“羽儿，今日的你真美。可惜，站在你身边的那个男子，始终不是我，真的好可惜……”我看着眼前的羽儿，她终于还是远离了我。
月倾城最后邀请我参加他和羽儿的成亲仪式，而我选择拒绝。不过到最后，我还是站在远处，看着月倾城和羽儿互戴指环，看着月倾城吻着娇美的羽儿，看着羽儿朝月倾城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转身离去。
回到皇宫，我立安贵人为贵妃，其他的嫔妃则一一遣散。而皇后之位一直空缺，因为在我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位皇后，那便是羽儿，我唯一的皇后。
其实我这一生，爱过亦追逐过，我已了无遗憾。
我站在夜空中，此刻的羽儿在做什么呢？或许她正躺在月倾城的怀中，互诉着绵绵情意，又或许，羽儿正在逗弄着她的遴儿，笑得灿烂和幸福……
“转，我曾经爱过你，可惜，我们还是错过了。”
“皇上，你原本就很俊俏，你应该经常保持笑容的。”
我的耳中依瞎听到羽儿的声音传过来，在晚风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