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之死（6）

向右搓着冰冷的小手，第一次觉得凤朝宫到千云宫的距离如此之长。

“姑娘直接进去就行了，皇上交待了。”小德子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向右抬头看去，那“千云宫”斗大的三个字印入眼帘。

她不禁愣神，想不到她今天会重回旧地一游。

真正是世事恍如梦，转眼已经年。

“向右，你这爱发呆的毛病又犯了。”千容转这时出了千云宫，刚好看到向右恍神的一幕。

她朝千容转露出笑容：“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想不到我今日还能到这千云宫。皇上，有些事情如今我再想起的时候，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般。”

千容转直愣愣地看着向右。

千容转的神情让向右想起那一次他到永乐宫来看她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他们是隔着雨帘相望。

如今，相似的场景再度唤起她的回忆，只是雨帘变成了雪花。隔着雪花，千容转的脸容更是瞧不真切，就如同他们此刻的心，难以靠近。

“外面冷，向右，赶快进来吧。”千容转最先回过神，出了千云宫，拉着她冰凉的手走进了宫殿内。

“雨晴，你先退下，我这里不需要你服侍在侧。”千容转对雨晴说道。

向右这才看清了千云宫内的雨晴，两三年没见，她还是美得出尘。

雨晴看了她一眼，就要出了千云宫，向右连忙叫住雨晴道：“雨晴是吗？你还是留下吧，我……”

“退下！”向右话还没说完，千容转便没礼貌地喝斥雨晴退下。

向右看到雨晴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是啊，雨晴是爱千容转的，而且她已经爱了很多年。

“皇上不应该对雨晴这么凶，你知不知道，雨晴爱你？”向右脱口而出，为雨晴抱不平。

“我不需要她的爱，爱上我是她的不幸，因为我不可能爱她。”千容转冷声回道。

“可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雨晴哪一样比你的后宫嫔妃差了，为什么不给一个机会予她？”

“你为什么一直将我往外推？我知道，你想我放你出宫是吧？可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放了你！”

“算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不知道皇上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回凤朝宫了。”向右声音渐冷。

她不可能劝醒千容转，他得不到她，不会罢休。

“才刚来你就想走吗？来，向右，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过来。”千容转朝向右招手。

向右犹豫了一回，朝他走去。

“你看看这是什么？”

向右接过千容转递过来的书，一看，原来是《如玉传奇》。

她把书递回给了千容转，说道：“皇上，这书的结局我已经看过了。”

“不，这不一样，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向右听到千容转的话很疑惑，这书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直接翻到最后的结局，原来，这书的结局已经改成了喜剧，如玉最后跟他最爱的人过着幸福的日子……

“皇上，这书？”向右不免诧异。

“当年我特意将书给藏了起来，让人改写这本书的结局，才想再给你看，可是等这书改写好了结局的时候，你已经去了。而我，终是迟了一步。”

向右随手翻阅着《如玉传奇》，页扉中掉下一张宣纸，仔细一看，原来是她当初练字时的涂鸭，是李煜的《秋莺》。

她记得当时给了露风，现在怎么会到了千容转的手上？

“皇上，这又是怎么回事？”向右不解。

“这是露雨从露风那里偷偷拿的，然后辗转到了我手上。”千容转解释道。

向右想不到千容转从那个时候开始，便已对她动情。

可他一直都没告诉她，而她也不知道他对她有情。只是当一切都错过了的时候，他们又如何能再续前缘？

“皇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要知道，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就算到头来你怎么想弥补，还是于事无补。”向右哑声道，心头压抑得紧。

“向右，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我一直都爱着你……”

“那又如何，我已经不再爱你，就算你对我再深情，我也不会再爱你。我刚才问你为什么明知道雨晴对你有情，你却视之若蔽，我也回你一句相同的话，我不需要你的爱……”

“向右，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千容转冷声打断了向右的话。

“不是绝情，只是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如果是当年的她，一定会觉得千容转这样的爱着她是她半生修来的福气。

可如今，她已不再对他抱任何期望。

“很好。是不是因为你爱上了月倾城，所以你才会对我不屑一顾？”千容转的声音有如从冰窖中发出，而他的脸隐没在昏暗的灯光中，瞧不分明。

“不是，我既不爱你，也不爱他，你们，我谁都不爱。”向右诋死不承认。

就算她爱月倾城，也只能说谎骗千容转。否则，千容转一定更会想尽方法将月倾城杀死，她不能冒这个险。

“你别再说谎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看月倾城的眼神，就如你在初始时看我的眼神一样，充满情意。如果你不是喜欢月倾城，你不可能对他露出那种爱恋的眼神。”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我爱着你，而你却对我的爱视而不见。在你的眼中，连你爱的人在矛盾中苦苦挣扎都可以视而不见，皇上真是太高了。”

“你别想转移话题。你说，你是不是爱上了月倾城？你说！”千容转还是紧咬着刚才的话题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