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风寒（8）

乾清宫，朱祁镇坐在书桌前，这几日正值新年，倒也没有太多政事需要处理，所以他便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着。小九脚步匆匆走进来，他立刻将手里的书放下，抬头问道：“她怎么样了？”

“钱女官服了药，烧已经退下去，这会儿睡着了。”小九回答道。

“如此便好，”朱祁镇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她可有说想吃点什么吗？”

“并未。”小九一边答着，一边忍不住抬头去偷看朱祁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朱祁镇以为是钱嘉玥有什么不妥，自然是催促着小九快说。

“奴才是想说，既然皇上如此担忧钱女官，为何不亲自过去瞧瞧，您今日分明在乾清宫中，也没有政事需要处理，为何要让芽儿欺骗钱女官呢？”小九不解地问。

“你不懂。”朱祁镇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又拿起了刚刚被他搁在书案上的书。

“不懂？”小九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但他知道，朱祁镇这样的表现，便是表示他是不会替他答疑解惑的了，也只能默默地退到一旁去了。

“对了，郕王可出宫了吗？”朱祁镇突然想起了朱祁钰，便又将手里的书搁了回去。

小九愕然，他着实不知道现如今朱祁钰人在何处。

“派人去问问，若是还没出宫，就让他来见朕。”朱祁镇命令道。

小九得了吩咐，立刻忙不迭地出去了。他才离开一会儿，钱嘉玥突然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前，她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外面，静静地看着正在书房里读书的朱祁镇。

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朱祁镇抬起头来，正看到脸色仍有些病容的钱嘉玥站在门前，他的第一反应是躲闪，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只得冷着一张脸看着她：“既然来了，就别在门口杵着了，本就是个病人，若是再吹了风着了凉岂不麻烦？”

钱嘉玥却只是脚步轻盈地迈进去，来到朱祁镇的桌前，轻声道：“本来听芽儿说皇上去了文华殿，可我想着，如今还在年关，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送折子来惊扰皇上，只怕是皇上不想见我，这才刻意让芽儿这么说，所以便想来看个端详。”

“你倒聪明。”朱祁镇被钱嘉玥拆穿了，突然觉得现如今的情形像极了他儿时与祖母闹别扭，却被祖母戳穿时的尴尬。

“我不是聪明，只是在皇上身边待久了，对皇上颇有些了解罢了。”钱嘉玥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和浓重的鼻音，显然还病得厉害。

“朕就是气你这一点。”朱祁镇定定看着钱嘉玥。

的确，朱祁镇岂会不知，钱嘉玥一向心细如发，又素来聪慧，先前在先太皇太后的身边待久了，便了解她的脾性，如今在乾清宫服侍了几个月，又岂会对他不了解。可也正因为知道钱嘉玥了解自己，朱祁镇才更加觉得她是故意装作无知，对他的心思视若无睹，这让他如何不气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