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回清宁宫（6）

“看来皇兄与钱女官有些事情需要在祖母的灵前清楚，既然如此，臣弟便先行告退了。”朱祁钰的心又一次沉下去，他行了个礼，便当真预备离去。

但钱嘉玥却不由想要跳脚，她拼命朝着朱祁钰又是摇头又是使眼色，总之便是期望他能留下来，不要让她在这个时候单独面对朱祁镇。

但朱祁钰却偏偏像是没看到钱嘉玥的求助信号，他面无表情，直接退了出去。

“嘉玥，今日当着祖母的面，朕想要问问你的心意。”朱祁镇将手里的香插进香炉里，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钱嘉玥，“逝者为尊，祖母在有灵，希望你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

“我……”钱嘉玥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她只觉得有个好吵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咚咚咚”响个不停，不由自主地用手去堵自己的耳朵，谁知那声音非但没有因为这个动作而降低，反而更加吵闹起来。

朱祁镇也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抬眸环顾一周之后，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便笑着伸手将钱嘉玥堵住耳朵的手拉了下来：“是你自己的心跳声，堵耳朵有什么用？你莫不是要学习那掩耳盗铃之人？”

什么掩耳盗铃之人，我现在只想做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钱嘉玥看着朱祁镇，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皇上，咱们还是别打扰先太皇太后的清净了，有什么事，都出去后再吧。”钱嘉玥现如今的确是鸵鸟心态，能躲一时便是一时。

“自从祖母去世，你就从来没有来过清宁宫，这是为何？”朱祁镇开口，问出的问题却不是钱嘉玥以为的那样。

听到朱祁镇问这个问题，钱嘉玥反而放松多了，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的愧疚之感却突然升腾起来。钱嘉玥默默地低下头去，不吭声了。

“所以，当初的事情，你到底是不是知情？”朱祁镇看着钱嘉玥，想要看她有没有流露出半分心虚或胆怯。

“奴婢不知情，”钱嘉玥缓缓地摇了摇头，有泪珠瞬间落下，直直砸在了她脚下的地板上，“但是，皇上您知道吗，我宁愿自己是知情的，若是我知情，我断然不会催促太皇太后喝下那碗药。”

钱嘉玥着，突然抬起了头，用红红的眼睛直视着朱祁镇，眼眸之中仍然氤氲着雾气。

朱祁镇点点头，钱嘉玥的表现让他没有半点可怀疑的。的确，如若钱嘉玥知情，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既然此事你问心无愧，那又为何迟迟不来清宁宫，先前朕每每到清宁宫来给祖母上香，你身为乾清宫女官，却总是那么凑巧地生了病不能与朕一同前来，又作何解释？”朱祁镇继续问。

“因为愧疚，”钱嘉玥并不隐瞒，当然，此事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性，“当日的那碗药，毕竟是我亲自喂太皇太后服下的，每每想到此事，我便……”

钱嘉玥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