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清宁宫之殇（3）

“嘉玥，来坐。”没有听到钱嘉玥的回应，太皇太后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才睁开了眼睛，恍恍惚惚地朝着钱嘉玥的方向看过去，辨认清了来人正是钱嘉玥之后，她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床边。

钱嘉玥看着太皇太后的眼睛，她以前总觉得这双眼睛极其明亮透彻，但这会儿却浑浊无神，不复昔日。

“太皇太后，”稍稍踟蹰了一下，钱嘉玥还是立刻让自己挂上了笑容，朝着太皇太后走过去，“您感觉怎样，可觉得好些了吗？”

“哀家的身体自己有数，怕是过不去这一关了。”太皇太后连话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中间还停歇了几次。

“太皇太后，您别胡思乱想，您这一生从乱世到如今的和平盛世，见证了咱们大明帝国的荣耀，更是辅佐了三位君王，功劳簿上有着您浓墨重彩的一笔呢，”钱嘉玥这么一，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是在致悼词，察觉到不妥，钱嘉玥急忙改了口，“您如此丰功伟绩，自然是要福寿绵长，福气还在后头呢。”

“不过是命苦罢了，你不必如此安慰哀家。”太皇太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些年，哀家也着实是累了，想要好好地歇一歇了。”

这话听得钱嘉玥心底忍不住一阵阵发寒，她强忍着不安，凑过去用手抓住太皇太后的手。

本以为像太皇太后这般历经四朝，打从永乐帝在位时，因为没有皇后，所以身为太子妃的她就主持宫中事务，直到如今，数十年来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大明最尊贵的女子，本应是养尊处优的，可是她的一双手却不仅瘦骨嶙峋，指腹上还有着一层薄茧，这令钱嘉玥十分意外。

似乎感受到了钱嘉玥的手心传来的热度，太皇太后无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本意是安慰，却感到已经有温热的液体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傻孩子，哭什么，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事，哀家都看淡了，你又有何看不开的呢？”握着钱嘉玥的手，太皇太后有气无力地宽慰。

钱嘉玥却只是摇头，心底里升腾起的恐惧使得她不敢随便话，生怕惊扰到鬼神，让他们突然想起应该把太皇太后带走。

“听近日你与皇上走得很近？”太皇太后突然把话题转移了。

对于这个，钱嘉玥始料未及，她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已经缠绵病榻数日，居然还会知晓这种细枝末节之事，难道自己这就是传中的主角光环笼罩，所以大家都对自己的事情格外关注吗？

钱嘉玥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她开始怀疑自己经历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难道其实她的世界都是假的，是被人设计好的，就像电影《楚门的世界》一样，其他人都像在看戏一样看着她的生活被直播？

想着想着，钱嘉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身后真的有一双看不见眼睛正在盯着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太皇太后，奴婢……奴婢并非想要攀龙附凤。”钱嘉玥下意识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