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选妃（2）
选妃事宜很快准备妥当，这几日皇宫里也明显热闹了起来，多了许多美丽的姑娘。
“姐，奴婢刚刚路过，瞧着有许多官家姐进了宫，她们的衣裳可真好看啊。”茉儿从外面回来，十分兴奋地跟钱嘉玥八卦。
“嗯。”钱嘉玥正在捣鄙叶，这味道着实是太过清凉，以至于她整个胸腔都浸在冰冰凉凉的感觉里，实在受不住了，她便拿了手帕挡住了自己的口鼻，所以，茉儿跟她话时，她也没有搭话。
“唉，姐，你明明生得比她们都好看，若不是当初……”茉儿每当想起原本应该是钱嘉玥坐上皇后的位子，可却被钱淑娴抢去了，她就义愤填膺，恨不能立刻把那个位子抢过来给钱嘉玥坐。
“茉儿，你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帮我把那些鄙叶拿过来。”钱嘉玥对于茉儿想些什么心知肚明，她打断了茉儿没完的话，支使她去干活儿。
茉儿虽然被钱嘉玥支使着去拿鄙叶，但也没能堵上她的嘴巴：“姐，先前皇上想要在清宁宫选女官或宫女参选，他的一定是你，宫里那些传言我可是都听了，你怎么就不上心呢？都这个时候了，不去预备两身好看的衣裳，却在这里弄这些鄙叶。”
“茉儿，你近来可是愈发没大没了，这里是皇宫，不是咱们在海州的府邸，你随便一句什么被旁人听了去都是要惹上麻烦的。”钱嘉玥终于停下来手里正在做的活，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茉儿。
“左右这里也只有咱们两人，又没有旁人。”茉儿不服气地嘟囔着。
“连隔墙有耳你都不知晓？”钱嘉玥瞪茉儿一眼，转回身去继续捣鄙叶。
“没事的，奴婢方才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他们都各自忙着呢，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厨房这边的。”茉儿又凑了过来，低声对钱嘉玥，“姐，若是你再不争取，这机会怕是要落到旁饶头上了。”
钱嘉玥听出茉儿话中有话，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问：“你的旁人是谁？”
“这几日，奴婢瞧着兰心姐姐每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要有出去的差事，她也总会抢着去，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她是什么心思？”茉儿着话不由撇撇嘴，流露出了些不屑的神情。
“茉儿，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可，至于旁人怎么样，咱们管不了，也不必去管。”钱嘉玥的第一个反应其实是，果然如此，但她的表现却是极为淡定，似乎并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是。”虽然仍心有不甘，但茉儿终归还是对钱嘉玥言听计从的。
“钱女官，太皇太后让您到正殿去话。”一个宫女敲了敲厨房的门，怯生生地。
“好，我这便过去。”钱嘉玥站起来，解开身上的围裙递给了茉儿，“你把这些鄙叶都弄好。”
钱嘉玥来到正殿，太皇太后身边竟然没有人服侍，平日里几乎寸步不离的王女官和汪女官两人都不在。
“王姑姑和汪姑姑竟都不在吗？”钱嘉玥心头好奇，四处张望之时，也将自己心里的疑惑了出来。
“是我让她们出去了，来，坐吧，”太皇太后指了指床旁的一个凳子，“陪哀家聊聊。”
“是。”钱嘉玥也并不推拒，太皇太后让她坐，她便也就坐了。
这几日，太皇太后的身子有些好转，不但不再每日只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且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也偶尔能下床走一走，即便是不下床，也能坐上好一阵，许多话了。
“奴婢方才正在厨房捣鄙叶，想着再替您做些药膏呢。”钱嘉玥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着一股鄙的味道，便主动解释着。
太皇太后点点头，不无担忧地看着钱嘉玥：“你这般灵巧的心思，若是整日待在哀家身边，实在是可惜了，可哀家又担心你的脾性，日后怕是无法在后宫之中立足，皇上他如今虽然待你颇为用心，可他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性子哀家也是清楚的，若是日后……”
“太皇太后，您如今身子不好，可千万莫要为了奴婢伤神，奴婢只愿长长久久地陪着您，看着您的身子慢慢好起来，听再过些时日京城就要下雪了，雪大时甚至能堆起雪人来呢，不瞒您，奴婢在海州时都未曾见到过这样的大雪，”钱嘉玥笑吟吟的，“听汪姑姑，她们每年冬都会存些雪水来泡茶，若是在梅花枝头存下的雪水，水中都带着梅花的香气呢，待您好起来了，奴婢大约又要做出些新的好吃的了。”
“你这孩子，怎么每日也没有点旁的心思，”太皇太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很像你娘啊，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心思单纯，不愿攀龙附凤。”
钱嘉玥浅浅一笑，那个素昧谋面的娘，好像在她的头脑中形象越来越具体，越来越清晰了。
“只是哀家这身体自己心中有数，只怕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总该给你找个归宿才是，你觉得，郕王如何？”太皇太后破荒地问起了钱嘉玥对朱祁钰的感觉，显然是有撮合之意。
“太皇太后，您千万别胡思乱想，您瞧，这些时日您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太医也了您正逐渐好转，再过几日，您定然能痊愈。”钱嘉玥没有回答太皇太后的问题，只是安慰着她。
“唉，你这孩子，真的是，随你娘随了个十成十。”太皇太后叹着气。
“太皇太后，您不如再给奴婢讲讲我娘的事情吧，我……我对她几乎没有记忆。”在越来越适应钱嘉玥这个身份之后，她偶尔也会好奇与她相关的这些人和事。
“也好，哀家今日便同你你娘。”
太皇太后慈祥地看着钱嘉玥，很是亲近地拍了拍她的手，刚要开始，兰心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外面无人值守，所以也无人通传，她一进来就径直跪在了太皇太后的面前。
“兰心？”钱嘉玥意外，“你不是去长安宫探望胡……静慈仙师了吗？”
兰心却没有理会钱嘉玥，而是朝着太皇太后磕了个头：“奴婢有事求太皇太后。”
钱嘉玥仍是疑惑不解，平时也没听兰心起过她家里有什么事，她会有什么事要这样去求太皇太后呢？看她的表情，也着实不像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样子。
“兰心，看来清宁宫的这座庙太了，已然容不下你这座大佛了啊。”还没等兰心开口，太皇太后已然看出了她的来意。
“太皇太后，兰心有罪，但兰心至死不会忘记自己是从清宁宫出去的，即便有朝一日得偿所愿，也绝不会忘记太皇太后昔日的照料以及今日的大恩大德。”兰心没有直起身子，仍然保持着磕头的姿势。
钱嘉玥终于明白了兰心所求究竟是什么，她想起茉儿刚才的话，偷偷地叹了一口气。
“你去吧，若你有了这样的心思，哀家这清宁宫也再容不下你，但是，日后无论谁问起，都不要是我清宁宫出去的。”太皇太后的声音冷冷的，听起来像是在生气。
兰心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她的声音稍稍有些颤抖：“奴婢叩谢太皇太后大恩。”
罢，她认认真真、恭恭敬敬地给太皇太后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退了出去。
钱嘉玥看着兰心的背影，感觉她突然像是不认识这个姑娘了似的，她走得那么决绝，竟然没有半分留恋。
“我听到你刚才在叹气。”太皇太后看了看钱嘉玥，发现她正在想着些什么。
而钱嘉玥则感到意外，因为她刚才叹气的声音极轻，甚至可以是微不可察，但太皇太后居然听到了。
“为什么叹气？”看出了钱嘉玥的讶然，太皇太后笑着问她。
“没什么，奴婢只是在想，人人皆这庭院深深，一入宫门深似海，可偏有人要往里跳，也有人这厚厚的宫墙像牢笼一般，可也有人甘愿被困在里面，起来，还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不知是否这就是所谓的吾之砒霜，彼之蜜糖。”钱嘉玥若有所思。
“嘉玥，你可知你这一句话，把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数落在了其中，也包括哀家。”太皇太后虽然这样着，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钱嘉玥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太皇太后也是进入后宫的女人啊，她慌忙要站起来行礼赔罪，却又被太皇太后制止。
“你坐下，哀家又不是当真要责怪你，这般紧张做什么？”太皇太后的语气里甚至带了些许无奈。
钱嘉玥憨憨一笑：“其实，若是可以，奴婢倒是觉得做个普通人很好。”
“是啊，做个普通人，是很好啊。”太皇太后竟然表示同意，她眼神深邃且悠远，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竟然带了些少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