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斗药（二）
袅袅秋风动，凄凄烟雨繁。秋雨潇潇，洒落大地，飞跃房头，落满树梢，凄迷而悲凉。
屋檐下，雨一滴接着一滴，连续不断地落着，向下砸去，惊起圈圈涟漪。“嗒、嗒、嗒”持续不断地响着。
云莫堂内，喧闹过后，十分安静。秋雨带起的大地的味道，加上淡淡的茶香，十分清新，在屋内弥漫着。
四人两两对坐，饮茶，偶有煮茶的微沸声。
那碧衣女子，脸上带着厚厚的疲倦感，却十分兴奋，倒是显得十分有精神。一对眼睛生得好看，灵动如水。手中的茶也不饮，就那么端着，烟雾弥漫着，弥漫着飘走了，渐渐地也不再飘了，却还是没饮。
四人中还有一女子，配色温和，有淑女之风。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锐利，只有一片温和。就像水一样，很温柔。她的表情倒是有些有趣，好似有些煎熬，却依旧苦苦支撑。
雨纤尘素手轻挽茶杯，带至唇边，轻抿一口，又抿了抿嘴，再缓缓放下。没有丝毫痕迹，甚至连声音都没有留下。他总是那样安静，不多话，众人了半，他才会插上一两句。
四人久别重逢，自是有许多话要，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倒是渐渐下大了。
“半月未见，云澜长大了呢。”雨纤尘温和地看着，眼前这个碧衣女子，赞许道。
“多谢师父夸奖，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惨重。”云澜笑着，却有些收敛。“对了，刚刚一直在其它的事情，倒是没问，师父你的毒解了没？”着，云澜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容光焕发的白衣男子，并不如何担心。
雨纤尘点点头，望向风雪道“这还要多谢风雪搭救。”
风雪温和地笑了笑，而后低头饮茶。
云澜依然笑着，眼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悲伤，她转向风雪，笑着道“多谢风雪姐姐，想来半月照顾师父，必然费心，操劳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风雪端茶回礼，一切都显得很自然。二人十分默契，没有提那事，继续微笑着。只是气氛似乎有些微妙，有些不出来的微妙。
趁着风雪二人交谈，雨纤尘也与身旁的沐歌交谈起来。“这半月局势紧张，应该发生了很多事吧。”雨纤尘已经做好了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沐歌苦笑两声，继而笑骂道“纤尘你真是好命，躲到苗寨养伤去了，害得我和云澜两人，日日痛苦。这次回来，可有你好看的。”
“好好好，我这不是回来帮你们了吗。”“云莫堂、父亲、云起，他们还好吗？”雨纤尘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额……”一向爽朗的沐歌倒是有些不出话来。
“看来情况比我想得还糟糕。”雨纤尘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没事的，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只有面对。”
“云莫堂止血药的调度有些问题，师父他这半月来，一直在四处奔走。云起被贬姑余了。”
“姑余。”雨纤尘面露微惊之色，又很快消失了。“除了暑证，其它的还好吧？”雨纤尘本来觉得，如此局势，已经够紧张的了。却不想，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沐歌还是摇了摇头。
风雪二人也不再话了，安静地听着这二人交谈，场面一时冷淡下来。久别重逢的喜悦已经完全退去了，一切都变得沉重起来。
云澜的脸色最是不好，先前泛起的红晕已经完全退去了，现下看去，倒是有些病态了。
“云澜。”雨纤尘叫了一声，饱含着怜惜。
“师父。”叫着，云澜的眼眸中充溢着泪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雨纤尘起身，向云澜走了过去，摸了摸云澜的头。
云澜靠了过来，轻轻地把头靠在雨纤尘的身上。
她的泪水饱含着痛苦，奔流不息。压抑已久的委屈、孤独、痛苦，就这样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因为值得依靠的人回来了，就站在她的身旁。
“师父，父亲他被贬渤岛了，险些丢去性命。”
听到这里，雨纤尘又是一愣。他望向沐歌，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些解答。
沐歌会意，有些为难，“云叔叔不支持朝廷攻打苗寨，所以就被贬了，而且是永不录用。”
雨纤尘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乱世的洪流不断地洗刷着其间的人，只是它的力量太过强大了，没有人能够抵御，又如何幸免呢？
不知哭了多久，云澜终于不哭了。安静地坐在那里，时而抽噎两声。
“眼下局势紧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悲伤了。我们从苗寨逃离时，了解到总攻即将开始，不知道暑证的情况如何？”雨纤尘仔细思虑一番，问道。
沐歌也明白此事非同可，云澜状态不好，只能他来了“暑证极其棘手，师父他的药方都不管用。更何况还有那个什么萧大夫要和我们比，就和你看到的一样，三后决战。”
雨纤尘更是沉默了，他自然明白此事对云莫堂的影响。他看向云澜，看着她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道“云澜，你有多少把握。”
云澜十分无奈，只能摇了摇头。
雨纤尘忽觉置身于茫茫大海，时刻有葬身大海的危险。
“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我们不能轻易言弃。以往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云莫堂必然能挺过此次风雨。”
雨纤尘的到来，为云莫堂带来了最后的希望。他的力量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云澜原本的绝望消失了，因为她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师父，其它事情暂且不了，我们先去看病人吧！
雨纤尘和云澜片刻都不敢耽搁，便去准备，往后院去了。如此时刻，没有机会去悲伤，去绝望。
二人虽半月未见，却依然默契，甚至不用言语交谈，云澜便知道雨纤尘想要什么。她又能和以前一样，随着师父去出诊了。
秋雨还在下着，没有停止的意思。一层一层的寒意激荡着，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有些凉，秋日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