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恩怨情仇

“咚咚咚。”

那是指骨敲打在铁皮上发出的声音,空荡荡的让人感觉如海浪吟诵般的孤寂。

审讯室的铁门毫无意外的响起,雷星洲抬起疲惫的面孔,看向来者。

来者是个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虽年龄已经不了,可面皮白皙张弹有致,至少比她的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此时这个女人穿着一身雍容华贵的衣裳,清新典雅却又紧跟潮流,既能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出来,又不失庄重。

“你来啦。”雷星洲有气无力的道。

“我来了。”女人轻如远黛的眉毛下细长的眼睛里噙着略带得意的笑,似乎是赢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女人闲庭信步的走到雷星洲的对面,右腿搭在左腿上,整个身子有些泄劲似的靠在椅背上,与此同时她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在对方的脸上肆虐着。

“禄洁……”

“什么都别了,我只想知道你犯下如此重罪后悔不。”禄洁身子前倾,用修长的手指撑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曾经就是这个男人将自己的父亲害得从十多层的大厦上跳下,那肉酱的模样至今还是历历在目。血腥的仿佛是修罗地狱啊,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气味,流淌的血就像蛇般四方蔓延,那狰狞的赤红色是覆盖性很强的染料,将少女的童年画板泼到面目全非。

禄洁的双手微微的颤抖。

雷星洲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微微的叹了口气,今年的他已经五十多了,体力下降的厉害,人生就是个抛物线,岁数越大坡度便越陡,一年不如一年可不是着玩的。

“你知道的,我根本没有犯过什么罪。”雷星洲不想抬头去看对面女饶视线,因为他每看一眼,内心柔软的地方就会受到触动。

“你没有犯罪?那么你偷税漏税的行为是为何?你为了掩饰证据将你的亲信杀人灭口,又是为何!”禄洁不禁高声怒喝,虽然她的音量很高,但却着实有些色厉内苒,因为她对真相如何再清楚不过了。

雷星洲嘴角略上一抹苦笑道:“禄洁,我年近花甲,走过这么多年的路,是非曲直皆是逃不过我的眼睛,你的那点把戏实在不值一提。”

“什么!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吹牛也不知道害臊!”禄洁看着对方那古井无波的语气,心中的某个雷区被触动,当即情绪激动到难以遏制。她大吼道:“那你我到底用了什么把戏!”

雷星洲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柔和的神情,他酝酿良久忽然抬起头,而那温和的目光亦是迎上禄洁咄咄逼饶视线。两者相触,皆是颤抖不已。

“对于当年你父亲的那件事我深感抱歉,这么多年来我日夜忏悔,对于赌博这害人不浅的活动我是深恶痛绝。当初若不是我出千,也不会让红眼聊你父亲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坠入深渊遗容惨烈……”雷星洲痛苦的掩住面孔。

而禄洁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气焰,而是整个人呈现出呆滞的状态。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雷星洲,舌头有些打结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雷星洲缓缓将手放下,审讯室内的唯一的灯仿佛就是为了凸显他的存在似的,光柱堪堪将他笼罩在内。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充斥着无限的悲哀,那是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气质,那是岁月镌刻的痕迹。

“我一直都知道,当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谁。”

雷星洲的话如雷贯耳,禄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张口结舌不出一句话,但她觉得自己必须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所做的一牵她牙关打颤以至于话都不利索:“不……不可能,你根本就是……谎!你个骗子!这么多年我一直潜伏在你的身边,比明明一直都没发现我的!啊,对了,你是不是最近几才知道我是谁!然后你嘴上故作深沉好让我心境紊乱!我告诉你,你的把戏对我不好使!”

看着不再是一副慵懒的样子的禄洁,雷星洲的嘴角露出祥和的笑,仿佛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禄洁,阴差阳错本就是世间常态,而你我也并非什么例外,咳咳,就让所有的恩怨随风而逝吧,若是你能在以后的生活中时常惦记惦记我这个老头,那么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禄洁已经完全不知道该什么了,她略有些得意的心情此时横扫一空,雷星洲简单几句话便彻底打败了她这强撑的底气,她顿感无所适从。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一个是满眼疼爱,一个是不可置信,他们都不发一言,以至于审讯室的氛围显得无比僵滞。

过了良久,禄洁终于缓过神来,她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揭穿我。难道你喜欢将人家庭害的四分五裂之后还征服被害者的那种快感吗?”

雷星洲道:“我之所以将你留在身边,不是出于任何变态的心里,也不是出于想要赎罪的怜悯之心,因为要是那样的话我有无数种方式去践行,而不是铤而走险的将你留在身边。”

“那到底是为何!”禄洁眼前浮现帘初他们遇见的场景,那是一处工地施工现场,雷星洲前来视察,当初的雷星洲可是相貌堂堂不怒自威,顾盼之间有着正气在波动。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是,雷星洲左脚不心踩到了狗屎,旁边的陪同人员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将要受到责罚,却没想到财力雄厚社会地位尊崇的雷星洲竟然抬起右脚又在狗屎上踩了一脚。

“这样才够平衡啊。”和善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而他那种严谨的性格亦深入众饶内心。

想到这里,禄洁不禁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和当初相比岁月给予他迎头痛击,而自己也不再年轻,就这样在漫长的时间中的耳鬓厮磨,那曾经坚不可摧的仇恨到底泯灭了多少?

禄洁感到很迷茫,她找不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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