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夏六点, 外面的天还很亮。
落日余晖斜斜倒映在湖水中，波光粼粼的湖面染上橙红色调，像娇羞的少女。
在傅言致让她选餐厅后, 季清影便爬起来收拾自己了。
她也爱美。
更何况是和喜欢的人出来, 自然要把最漂亮的一面展示出来。
敷了面膜，做了护肤, 画了一个淡妆, 季清影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伸手拍了拍坨红的双颊，才从衣帽间走了出去。
她刚收拾好，傅言致便到楼下了。
季清影换了衣服出去。
一到小区门口，她便看到了熟悉的车和熟悉的人。
傅言致没在车里休息, 他靠在车旁，正低头看着手机。
季清影也没喊人, 放轻脚步走近。
在快要靠近时候，傅言致突然抬起了头，往她这看过来。
他眸眼深邃, 目光直直地望着她。
两人视线交汇, 她抿了下唇，莫名觉得傅言致的眼神, 好像稍稍有点意外。
“等很久了吗？”
季清影主动打开话题。
傅言致敛眸，目光停滞在她脸上。
季清影长得漂亮，还是天生丽质那种, 冰肌玉骨。
五官精致，狐狸眼和鹅蛋脸结合, 让人想忽视都难。
她不化妆时候, 看上去会低调纯雅一点。
上妆后，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看上去纯雅, 可又有种明媚张扬的感觉，浓妆艳质，让人无法忽视。
即便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会让人把目光投在她身上。
傅言致稍稍一顿，听着她声音回神。
“没有。”
他垂眼看她：“衙餐厅了？”
季清影点头，望着他：“我们去西餐厅吧。”
傅言致颔首：“走吧。”
-
上车后。
季清影想着傅言致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偷偷摸摸地看了眼右边的镜子。
还好。
脸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妆也没花。
但为什么傅言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季清影偷偷地瞥向旁边人，欲言又止地。
“傅言致。”
傅言致侧目看她。季清影转头看他：“我脸上有东西吗？”
傅言致扫视眼：“没有。”
“啊……没有啊。”
季清影略带遗憾说：“我还以为有呢。”
傅言致不明所以看她。
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季清影眉眼盈盈一笑说：“没有美貌吗？”
“……”
傅言致被她的话噎住。
瞅着旁边人的反应，季清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她笑盈盈道：“不然，你刚刚怎么看走神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她刚刚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季清影很笃定。
他是看走神了。
到这会，季清影突然有点想感谢爸妈给她的这副长相。虽然以前给她添了不少困扰，但这会对傅言致有用，那就足够了。
傅言致没接话。
季清影也不再追问，心情很好地转头看窗外。
她没注意到的是，旁边人的耳廓……悄悄地红了。
-
季清影想去的餐厅，是一家网红打卡店。
餐厅市中心一栋大楼的屋顶花园，往外看能把整座城市俯瞰。
夜景非常漂亮。
工作日缘故，季清影提前订到了位置。
两人的位置靠近窗边，周围环境优雅安静，很适合情侣约会。
两人到的时候，餐厅正是热闹时候。
餐厅装潢高雅，桌上放了一朵粉色玫瑰，正中央有人在弹琴，曲调舒缓迷人，让人沉醉。
点好餐。
季清影扭头看窗外，夜渐渐深了。
外面的街灯接二连三亮起，连成一片。耸立的高楼和路边店铺，也全都被点亮。
像璀璨银河，很漂亮。
她盯着看了会，抬眸看向对面安静的人。
察觉到她目光，傅言致抬眼看过来。
季清影刚想要开口，背后传来了一对情侣的交谈声。
“吃完去酒吧吗？”
“有新开的酒吧？”
“有一个，我早上刷微博看见的。”
“行。”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敲能让他们听见。
季清影眼睛亮了亮，抬眸看向傅言致。
“你明天上班吗？”
傅言致瞥了她眼：“嗯。”
他不是没看懂季清影眼睛里的渴望，但酒吧……他目光沉沉地看了她眼：“酒吧太闹了。”
季清影“哦”了声，有点不太开心。
“好吧。”
她想了想说：“那我现在能喝酒吗？”
傅言致：“……”
季清影看了眼菜单，点了一杯白葡萄酒，度数不高。
她很喜欢喝酒，习惯使然，偶尔还要喝点红酒才能入睡。
傅言致基本上不碰酒。
更别说晚点要开车。
没一会，侍应生送餐过来。
季清影看着面前食物，摆盘精致，看上去非常不错。
酒上来时候，季清影抿了口。
味道非常好，她又跟着喝了两口，也没去看傅言致神色。
细细品味后，季清影点评：“他们家的酒还不错。”
傅言致没吭声。
他垂眸，在切牛排。
季清影抬眸去看，他动作优雅，仅仅是切牛排而已，他像是在做艺术品一样。
大概是和职业有关。
“傅医生。”
傅言致睇她眼。
季清影指了指说：“牛排看上去很好切，你切的很漂亮。”
“……”
傅言致“嗯”了声：“还有呢。”
季清影愣了下：“什么？”
傅言致淡淡看她眼，语气平静道：“怎么不继续夸了。”
“……”
季清影有感觉到一丁点的尴尬。
但很快，她调整好了心态。
她眼睛弯了弯，笑着说：“原来你喜欢我夸你啊？”
说完，她也不等傅言致回应，直接道：“那我夸了哦。”
傅言致：“……”
他并不是那个意思。
季清影想了想，总觉得毕生所学的文化知识都要用傅言致身上了。
她指了指说：“我刚刚有句话说错了。”
“不是牛排好切，是因为那是你切的，牛排才看上去好切。”
傅言致手一抖。
牛排切歪了。
季清影当作没看到他的食物，继续道：“你的手，比所有外科医生的手都要好看，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直勾勾盯着傅言致神色，一字一句说：“因为那是你的手。”
这几句话，粗听好像没差别。
可细细品味，又能感受到其中的妙趣。
傅言致还没做出其他反应，背后那一桌的小情侣先有了剧烈反响。
“你听听你听听，别人家女朋友怎么夸男朋友的。”
“那你也要长得有人家帅我才能那样夸啊。”
“……”
季清影也没料到后面两人会听到自己的话，她有一丝丝的微窘。
但傅言致已经恢复了淡定神态。
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季清影抿了下唇，觉得自己不能认怂。
她故作淡定：“还要我夸吗？”
傅言致：“……不用。”
他面前的牛排已经切好了，他拿起，看向季清影：“面前的给我。”
“嗯？”
季清影还没反应过来，傅言致已经起身，伸手把她面前没切的牛排端起，给她换上了他切好的。
她一怔，垂眸看着面前切的均匀的牛排，无声笑了。
“谢谢。”
傅言致看她眼，低声道：“吃吧。”
有了傅言致亲手切的牛排，季清影也没嘴说话了。
她细细品尝着，总觉得这份牛排，比她以前吃过的所有都要好吃。
音乐流淌。
两人沉溺在这个让人舒服的环境里，悄无声息地拉近了距离。
-
吃完。
时间还早。
季清影没料到的是，他们会和后面那一桌情侣一起离开。
在电梯上遇见。
四个人莫名对看了眼。
季清影后知后觉想到了刚刚说出口的那些话，她注意到那两人的目光，下意识往傅言致旁边躲。
她在傅言致面前怎么厚脸皮都没事。
但在陌生人那里，她还是挺想保持和外表一致的温柔形象的。
当然，更主要是……害羞。
再厚脸皮，她也是一个女孩子。
傅言致开始在看手机。
察觉到她动作后，他抬了抬眼，挪了下脚。
季清影一怔。
她抬头望着他留给自己的后背，傅言致的背很宽，因为浅色衬衫缘故，她好像能穿透衣服看清他后背肌肉线条。
他站的很直，虚虚地挡住了其他人的目光，把她藏在里面。
这种空间，只能容下她一个人。
不知不觉中，她找到了她喜欢的安全感。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后背，电梯门一开一合时候，有人从外面进来，带起了一阵风。
她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味道。
那种高级雪松和消毒水味道的结合体，让她喜欢又沉迷。
但因为两人还有点小距离的原因，闻的不那么真切。
大概是封闭空间使然。
又或许是刚刚喝了点酒的缘故，季清影下意识地往前靠了一点点。她伸长脖颈，动作缓慢地……嗅了嗅。
鼻尖蹭到傅言致衬衫。
她心跳如擂鼓，小心翼翼观察着傅言致反应。
他像是没有察觉一样。
这一下，更让季清影胆子大了起来。
她有点贪恋，甚至想要更靠近他，去闻那让她短时间内无法用言语正确形容出来的味道。
傅言致不是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只是他根本没办法阻止，甚至……都没办法往前挪动身躯。
只是两人从高层下楼，四十多层电梯要过，期间还断断续续有人进出。
时间不快但也不慢。
电梯里的人多。
她藏在身后，他突然动必然会引起旁人注意。
傅言致认识她这么长时间，相比较而言，也算摸透了她的性格。
面对自己时候，看似大胆张扬，可实际上脆弱又敏感，甚至害羞。
而对其他人，季清影又是温柔淡然的个性。
她鼻尖蹭到后背时候，傅言致身子一僵。
他紧抿着唇，没出声。
他以为，她会停下来。
但没想到，季清影又往前靠近了一点点，隔着单薄的衬衫，他能感受到她呼吸吐露在后背肌肤。
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霎时间蔓延开。
而后。
季清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她一怔，低头去看。
男人温热的掌心正握着她细弱手腕，他掌心好像有汗，湿润润的。
她眨了眨眼，抬眸看他：“怎么了？”
话音一落，电梯到了一楼。
其他人纷纷走了出去，他们要去负一楼。
电梯里空了下来。
傅言致松开她的手，往旁边站着。
他偏头，目光幽深地望着她，颇为意味深长：“你刚刚，在做什么？”
“……”
季清影感觉到，自己的脸好像热了。
她呼吸一滞，轻轻地眨了眨眼：“什么？”
她说：“我刚刚有点困了，想找个支撑点。”
没等傅言致反应，季清影先伸手指了指他，抢占先机：“傅医生。”
她惊讶道：“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说完，季清影迷茫问：“刚刚电梯里很热吗？”
傅言致：“……”
什么话都让她说完了，他再继续穷追不舍，好像还是自己不对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傅言致对季清影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已经习惯了。
甚至在她语出惊人时候，也不那么觉得惊讶。
他瞳眸幽深地望了她片刻，倏地一笑：“没事。”
季清影一愣。
莫名其妙地，傅言致这个反应让她不安。
如果傅言致继续问下去，她反而能继续装傻。
可他转变态度了，季清影还容易忐忑。
总觉得，他会找机会暗戳戳把她故意为之的这些，全给她还回来。
虽然――
她并不认为傅言致是个记仇的人。
-
这偷偷摸摸的事，被岔开后，季清影还是有点心虚。
上车后，她眼神胡乱晃着。
说不出的紧张。
停车耻安静。
偶有车灯闪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好一会后，季清影回过神来。
她转头看向旁边人：“还不走吗？”
傅言致侧目看了她须臾。
季清影注意他目光，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傅言致没说话。
蓦地，季清影身子一僵。
傅言致往她这边靠了过来，男人的呼吸从她脸上掠过，带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身上的味道，再次强势钻入鼻尖。
季清影身子紧绷着，一动也不敢动。
连呼吸都像是被点了暂停键一样。
她眼睫颤了颤，刚想问他要做什么。
傅言致像是察觉到她反应，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而后，他扯过了她旁边的安全带扣上。
清脆的声响，拉回了她放飞的思绪。
季清影猛地眨眼去看――
傅言致已经笔直地坐回了驾驶座。
他没再看她这边，驱车离开。
到出停车场门阀时候，他突然转头。
猝不及防，两人目光相接。
他目光落在她双颊，淡淡道：“很热？”
季清影眨眼，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还好。”
“是吗。”
傅言致眼神平静无波，直视前方，不紧不慢落下一句：“你的脸很红。”
季清影：“……”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傅言致突然问：“刚刚。”
他故意停顿了下，像在给她时间反应。
“在想什么？”